許慕嘉額頭上繞了一圈繃帶,有淺淺的血跡滲出,邊喝水邊坐在床上怨道:「素姨,你可真是出了個餿主意,早知道你叫我跳車是為了叫我爸媽回來,還不如直接給他們打電話呢!我還少受一茬兒罪。」
素姨無奈,「我的小姐,這件事到底是你做的有點過分了,如果你身上的傷不夠嚴重,先生和夫人就算再心疼你也不能替你出氣啊。」
「怎麼就不能了?」許慕嘉指指自己才動過手術,還疼地發麻的右手,「我都被賀嚴打成這個樣子了,他們過來替我討公道不應該嗎!」
「那你找人把時羨傷成那個樣子,賀少爺過來替自己老婆討公道,不也是應該的?」
許慕嘉被她氣死了,伸手撈出自己身後的枕頭朝她丟過去,「你到底是誰的保姆!」
素姨嘆了口氣,默默地把枕頭撿起來,放回去,提醒她:「喬宇不在,一定是去通知賀少爺了,先生和夫人也很快就到,如果您想讓他們看到你生龍活虎的模樣,就繼續鬧吧。」
賀嚴和喬宇在門口聽了全場。
一個無言冷笑,一個原地爆炸!
喬宇幾乎氣成了河豚,天知道他昨天送許慕嘉來醫院的時候嚇成了什麼樣。
他當時都在想,如果許慕嘉真因為跳車死了殘了,許家肯定不會放過他,說不定下半輩子都得在牢里過!
賀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一些。
隨後對他囑咐了幾句,喬宇壓下怒意點頭,抬腳離開。
沒過多久。
電梯裡出來兩個人,一老一少。
賀嚴疲憊地捏捏眉心,單手抄兜,起身迎客。
「許叔叔。」
許煜成還算沉穩,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繞過他進了病房。
推開門,就看見素姨撲在床邊哭的稀里嘩啦,邊哭邊不忘跟他告狀。
避重就輕,顛倒黑白。
跟在許煜成身後的傅沉跟賀嚴互視一眼,心照不宣。
許煜成越聽越怒,轉頭就向賀嚴興師問罪。
賀嚴沒說話,心裡數著時間,靜默著聽許煜成數落了五分鐘。
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他才冷聲打斷了許煜成,「許叔叔,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還是讓醫生先給許慕嘉做個檢查吧。」
許煜成雖生氣,但也比不上知道自家閨女的情況更要緊,立刻讓出一條路。
醫生從口袋裡掏出瞳孔筆,扒拉開許慕嘉的眼睛照了照,又給她聽了聽胸腔。
許煜成等不及似的追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
醫生稍顯凝重,收了聽診器,沉聲道:「病人雖然頭部受傷,但不算嚴重,不過如果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排除有其他病因,我想有必要給病人安排一場開顱手術,還需要家人簽一個手術同意書。」
開顱?
素姨突然慌了,才想說什麼,就聽見許煜成難掩憂色地問:「需要開顱?有這麼嚴重?」
賀嚴輕飄飄地瞥了眼昏迷在床的許慕嘉,「許叔叔,醫生也是為了嘉嘉好。」
許煜成在聽到開顱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慌了,忙答應了下來,「好,好,聽醫生的。」
醫生點點頭,「那我安排手術,會有護士來替許小姐剃頭髮,準備術前工作。」
許慕嘉不淡定了。
悄摸睜開一隻眼睛給素姨使眼色,可素姨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叫她先裝著。
可她哪裡還能裝下去!
開顱啊!
還要剃頭髮!
許慕嘉一咬牙,躺在床上扭動了兩下,用完好無損的那隻手扶著額頭哼唧。
一看到許煜成就哭著喊爸。
素姨連忙配合著演戲,「哎呀!小姐醒了!先生,小姐醒了!」
許煜成驚喜萬分,可瞥到賀嚴那帶著笑意地眼神時,老臉倏然一僵。
再看看自家閨女,還有那個醫生,冷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賀嚴言簡意賅的解釋了幾句,涼聲道:「許叔叔,細枝末節喬宇會告訴你,如果不信,也可以去警察局查證,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聽這件事還鬧到了警察那裡,再看看自家女兒那心虛的模樣,許煜成臉色更加難看。
隱忍著怒意對傅沉吩咐:「小沉,你去送送小嚴和醫生。」
傅沉點頭,和賀嚴一起出去。
關上門,他伸手拍拍賀嚴肩膀,同情道:「委屈你了。」
賀嚴眸子微暗,「受委屈的是我妻子。」
「改天我去拜訪一下弟妹,替嘉嘉跟她道歉。」
「不用了。」
他拒絕的快,傅沉也沒堅持,只苦笑著說:「幸好我舅舅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事情清楚了,也就算過去了,難纏的是我舅媽。」
此話一出,賀嚴才發覺許夫人竟然不在。
可喬宇明明說,許家夫婦一起來的……
驀地,他凝著眉問:「你舅媽呢?」
傅沉說:「上電梯前她說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間了。」
賀嚴臉色驟變。
抬腿就跑。
傅沉不明所以,但看他心急如焚,也大步跟了上去。
明明在同一樓層,賀嚴卻感覺像跑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到病房門口的一瞬間猛然剎住腳步,卻不見他剛才安排守在門口的保鏢。
心下陡然一沉,一個箭步衝進了病房。
傅沉跟在他後面,一進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舅媽李靜嬋被兩個高大威猛的西裝男扭著兩條手臂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亂,像是才經歷過一場惡戰。
不僅如此,額頭上還鼓了一個大包,頭髮和衣領上粘著黏糊糊的米粒。
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顴骨處凹進去了一個小坑。
賀嚴旁若無人地衝到時羨旁邊,反覆地打量著她,「有事沒事?」
那眼神,恨不得把自己變成X光機,連內臟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才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