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賀嚴倏然抬頭!
竟從許慕嘉眼底看到了戲謔。
她在耍自己!
賀嚴怒火直衝雲霄,單手摸到旁邊冰冷堅硬的槍枝,趁其不備,直接抬手!
「你敢嗎?」
漆黑的槍孔在對準許慕嘉的那一刻,她卻絲毫不懼,只是冷笑,「賀嚴,你真的敢嗎?」
他選擇時羨,可見時羨對他有多重要。
而自己手裡握著的,是時羨的命。
握著保命符。
果然,賀嚴雖舉著槍,卻沒開。
可眼裡濃郁的殺意讓人忽視不掉,「你覺得,是槍快,還是刀快?」
「當然是槍快。」
許慕嘉微微勾唇,「可我聽到槍聲的那一刻,會用時羨當擋箭牌,或者,我中槍的那一刻,手會最後一抖……」
「賀嚴,你說,你是想親手殺了時羨,還是想讓時羨給我陪葬?」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一樣。
舒心,痛快!
「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嚴徹底沒了耐心。
羨羨後背還在流血。
她臉色都慘白了!
再這麼拖下去,就算不死在許慕嘉手裡,也會有失血過多的危險!
「你說呢?」
許慕嘉卻不疾不徐,淺嗤一聲,「賀嚴,你以為你是誰?你真的以為,我愛你愛到你勾勾手指我就會和以前一樣撲上去嗎?」
她不知是該說賀嚴自信,還是該說他自大。
可說著說著,許慕嘉又皺起了眉心。
像精神分裂一樣,露出遺憾悲戚的神情,「賀嚴,我好恨你,如果剛才那些,是你五年前對我做的,該多好?」
那時候,她一定不顧一切。
一定滿心歡喜。
可現在……
「你恨我。」
賀嚴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既然你恨的是我,那就殺了我啊。」
「時羨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
他回頭,指著蔣寒笙,「你看到了新聞,那一定知道,在新聞里還牽扯到一個人吧,就是他,他就是新聞里那個蔣氏集團的四公子,是時羨的未、」
賀嚴死死咬住唇瓣,幾經努力,才吐出那句話,「他才是時羨現在的未婚夫,我們的帳,我們自己算,時羨跟我們沒有關係了,你放了她,殺我。」
「你以為你逃的過去嗎?」
許慕嘉連看都沒看蔣寒笙一眼,只是從未覺得賀嚴如此天真過。
她已經走到懸崖邊了。
往前是地獄,往後是深淵。
明明可以大家一起跳,可賀嚴卻要她選帶誰跳?
呵呵……
許慕嘉失聲一笑,「其實,我今天給你準備了禮物的。」
「我剛才跟時羨說過,這些年,我吃了很多藥,所以,我也給你帶了一份。」
她回過頭,瞥了眼不遠處已經掉了漆的破爛桌子,「去嘗嘗吧,只要你吃,我就放了她。」
聞言,時羨瞳孔驟然一睜。
忘了自己脖子上還低著刀刃,倏然回頭,「許慕嘉你瘋了!」
「你別動!」
許慕嘉低吼一聲,兇狠的目光落在賀嚴身上,「你吃不吃!」
話音未落,握著刀柄的手又收緊幾分。
剎那間,時羨感覺到了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緊隨著,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入鎖骨。
「別動她!」
賀嚴鳳眸里透著恐懼,連連點頭,「吃,我吃。」
「賀嚴,你別傻了!」
時羨又急又氣,咬著牙喊了聲他的名字。
那藥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她可以遠離賀嚴,可以狠心騙他,但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賀嚴上許慕嘉的當,更不能讓他拿命去換自己活著!
時羨拼了命的喊,「許慕嘉不會放過我,不管你做什麼她都不會放過我!那藥你不能吃!她說了她根本我沒想讓我活著,更沒想讓你活著!
她不是要一換一,她要的是我們一起死!
你們走吧,你們走啊!」
「你閉嘴!」
許慕嘉抓著時羨肩膀的手使勁兒一按,剛才的刀口便汩汩不斷地往外冒血。
時羨強忍疼痛,死死咬著下唇,就是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鮮血染紅了她的後背的衣服,滴落在地上,與泥土混做一團。
賀嚴仿佛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揉捏成一團,放進油鍋里烹炸一樣。
他明白時羨的意思。
可他做不到……
他不能跑……
默了片刻,賀嚴眼睫微動,偏了偏,落在蔣寒笙身上。
四目相對之際,蔣寒笙從他眼底讀出了『託付』二字。
似是在重複辜景銘那通電話後,附在他耳邊說的話。
「賀嚴……」
蔣寒笙動了動唇瓣。
可賀嚴卻只是淡淡一笑,單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起蔣寒笙的手,剛要將槍交給他,口袋裡卻傳來一下震動。
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這裡,沒有人注意。
只有賀嚴。
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震感。
瞬間眸子一明。
即便不看,也知道是辜景銘發的消息。
幾秒鐘後,沒傳來第二聲。
賀嚴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他們打電話時定下的暗號。
意思是,那邊得手了。
他原本拖住蔣寒笙右手的五指一松,沒再將槍遞給他。
「賀嚴,你還磨蹭什麼?」
許慕嘉似是沒了耐心,催促道:「你想看著時羨死嗎?」
「好。」
賀嚴薄唇輕啟,在蔣寒笙訝異的目光下遞了個眼神給他。
隨即轉眸,望向許慕嘉,「我吃。」
許慕嘉森然勾唇,朝破桌的方向挑了下眉。
賀嚴一步步的過去。
每走一步,都用餘光瞥一眼許慕嘉。
直到走到桌子前,抬手將裝著藥的瓶子擰開,倒出藥丸。
「賀、嚴!」
時羨還想阻止,卻被許慕嘉生生掐住喉管。
只能艱難的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