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沒有你的每一天都很太平

  時羨看著他的表情逐漸僵硬,唇角的弧度再也彎不下去。

  「怎麼是你?」

  她斂了笑容,眉目中含著幾分戒備,「你來幹什麼?」

  正與她相反。

  賀嚴眼底笑意控制不住的溢出來,流露到唇邊。

  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眉眼微揚,「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話音剛落,時羨眼底猛然閃過一抹驚疑,下意識指了指自己。

  她約的?

  怎麼可能?!

  自己這次來青州,最擔心的就是會遇到賀嚴!

  她昨晚在公司待了一夜,不眠不休的去了解古畫作假的前因後果,就是想儘快約見買家把事情解決了。

  怕待的時間久了,夜長夢多。

  自己躲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約他見面!

  等等。

  她約見的人分明是……

  時羨心裡咯噔一聲,抬起眼睫。

  看著眼前清朗俊逸的面容,滿目不可置信,「買走那幅古畫的人是你?!」

  可剛說完,她就產生了自我懷疑,「不……不對……」

  洛令姿和買家對接過的,是買家不願意跟她一個代理CEO調解商談,所以才將自己千里迢迢從國外叫回來。

  洛令姿知道自己和賀家的關係,也知道她當初遠走他鄉就是為了徹底跟賀嚴劃清界限。

  賀氏集團在青州什麼地位?洛令姿在商場摸爬滾打十幾年,不可能不認識賀嚴。

  可若是她知道對方是賀嚴,又怎麼可能對自己隻字不提?

  而且昨天自己看過買家的資料,跟賀嚴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除非……

  時羨心裡浮現一根細繩,將所有的事情都一點一點串聯起來後,恍然大悟。

  「是你安排的?是你找人去雲恆集團旗下的畫廊買畫,也是你故意散播古畫年份作假,更是你授意為難洛總,目的就是為了把我從國外騙回來?」

  見他不分辯,時羨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毫不誇張的說,她在見到賀嚴之前,從沒懷疑過這是他給自己下的套。

  從來都沒有!

  有那麼一瞬,時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

  一個被賀嚴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傻子。

  「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秀眉緊緊簇在一起,絲毫不掩飾雙眸中的恨意。

  「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外公留下的這份產業,它是我在國內唯一的牽掛,可你還是選擇用它欺騙我,毫不留情的往我軟肋上戳。」

  時羨拼了命的壓抑心裡的怒火,不想在辦公室里跟賀嚴起衝突。

  可她忍不住。

  自己那麼費力的想要切斷兩人之間的關係,那麼費力的想要維持現在的生活。

  他動動手指,就全部打破了。

  賀嚴愣在原地,對上那雙恨意橫生的桃花眼,心口忽然一慌。

  利用?

  欺騙?

  他沒想到,時羨竟然會用這樣的字眼兒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可他沒有啊!

  不想跟她誤會加深,賀嚴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這樣,我沒有想過騙你,我只是想讓你承認你就是時羨,我從來沒有、」

  「我承認。」

  時羨閉了眼,輕輕淺淺的打斷他。

  毫不避諱的點頭。

  再睜開時,眼底依然看不出什麼情緒了。

  她說:「我承認我是時羨,然後呢?能怎麼樣?」

  是啊,然後呢?

  能怎麼樣?

  賀嚴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都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質問堵住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時羨咬死不認他該怎麼做,如果時羨跟他發脾氣他該怎麼做。

  可就是沒想到,時羨在國外時抵死不認,今天竟然承認的這麼痛快。

  竟讓他一時無措起來。

  張了張口,沒什麼底氣道:「你承認你是羨羨,那、那當然是把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人、」

  「誰和你是一家人?」

  時羨眼睫微抬,語調中含著幾分嘲諷,「身為賀夫人的時羨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賀總忘了嗎,是您親自給她辦的葬禮。」

  她深吸口氣,用極為官方且陌生的語調說:「現在活著的就算是時羨,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時羨了,你這麼做,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是的!」

  賀嚴揚了聲調。

  仿佛只要他否認的夠快,時羨說出的話就不算數。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只要你還是時羨,那就是我的妻子,我們辦過婚禮,領過結婚照,是連法律都承認的關係!」

  「是嗎?」

  「那張結婚證在五年前就困不住我,你憑什麼覺得五年後的今天,我會因為它留下來?」

  時羨唇邊揚起一抹諷笑,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

  賀嚴不想去深究。

  只覺得那絲絲笑意化作尖刀利刃,戳的他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賀嚴緊緊捂住心臟,臉色發白。

  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很艱難發出一點聲音。

  「羨羨,你別這樣……」

  他嘗試著去觸碰時羨,可離她還有幾公分的時候,一道冷冽的眼光朝自己射了過來。

  就像點穴一樣,讓他的手不能在往前分毫。

  就這麼懸在半空。

  終於握成拳,無力地垂了下來。

  賀嚴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哽在喉嚨里,咽不下,吐不出。

  磨的生疼。

  他走到時羨面前,放低了姿態。

  啞著嗓子道歉,「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處理好許慕嘉和鄭榮升的事,才會讓你一次次陷入危險,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許慕嘉進了精神病院,鄭榮升也死了……」

  他細數自己的過錯,一句句的道歉,格外情真意切,可時羨卻只是冷眼看著,毫無半分波瀾。

  可賀嚴不死心,鼓足勇氣抓住她的手。

  看時羨沒有掙開,他心裡忽然燃起一抹希望,「羨羨,我們之間什麼阻礙都沒有了,你原諒我一次,只這一次,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嗎?就當這五年不存在,以後等著我們,都是太平日子。」

  「太平日子?」

  聽到這四個字,時羨毫無光彩的雙眸忽然動了動。

  她轉過頭,對上賀嚴那雙溫柔深情的鳳眸,淡聲問:「你希望我過太平日子嗎?」

  「當然!」

  賀嚴不假思索。

  「那我告訴你,沒有你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很太平。」

  時羨眼神中透著平靜與漠然,手上卻用力掙脫開他。

  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賀嚴略一怔愣。

  等回過神來,時羨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玩了這麼一手,我也不會知道,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遲早要做個了斷。」

  她彎了彎唇角,繼續道:「既然我回來了,那我們就趁著這個機會,把離婚辦了,也不算我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