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言凝著看了一會兒,眸色複雜,隨後將東西收起來,前往與方書瑤相約的地點。
簡單交談過後,蘇知言便去了Eternal公司。
秘書見到他時,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隨後恭恭敬敬地把他迎進董事長辦公室。
一見自家兒子,蘇千霆也面露驚訝,示意秘書出去,眉眼含笑地給他泡茶,「知言,今天怎麼想起來到公司看看了?」
「有點事找您。」
蘇知言想接過來,卻被蘇千霆躲了過去,讓他去沙發旁坐著。
沒過一會兒,一杯清香撲鼻地鐵觀音便放在了他面前。
與此同時,蘇知言已經從包里掏出資料,遞過去。
蘇千霆一怔,「這是什麼?」
他狐疑地接過來,打開。
幾個大字映入眼帘,非但沒有解惑,反而更不明白了。
「親子鑑定?」
蘇千霆往後翻了兩下,「誰的?」
「您和時羨的。」
「什麼?!」
輕飄飄地幾個字,落在蘇千霆耳朵里,卻如同晴空萬里下劈了一道驚雷。
既震驚,又不可置信。
他和時羨?
怎麼可能?
「先看看吧。」
蘇知言指了指。
蘇千霆盯著自家兒子看了一會兒,直到蘇知言又點了點頭,他才顫抖著將文件打開。
沒耐心逐字逐句的去讀,直接翻到鑑定結果那一面。
下一秒,瞳孔地震!
「怎麼可能?」
蘇千霆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揉揉眼,然而無論他怎麼看,怎麼揉,結果都一樣。
DNA相似度,99.99%!
「這、我……」
許是結果太出乎意料,蘇千霆張口張了半天,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向溫和從容的他竟難得的慌亂。
知父莫若子,蘇知言在他眼中讀出了疑惑,便解釋道:「這份鑑定是我托朋友做的,真實度不用懷疑,您和時羨,確實是父女關係。」
「不,這、這太荒謬了!」
蘇千霆並不相信,反而覺得有些玄幻。
他闔上鑑定書,放在茶几上,盡力平著呼吸,「知言,我承認,我是很喜歡時羨這個孩子,也希望有這麼一個既大方又有能力的女兒,但……但不能因為這個,就說我們是父女啊!」
蘇知言似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並不急著反駁,而是一本正經地問他,「爸,您覺得我騙您,有什麼好處嗎?」
若蘇知言反駁自己也就罷了,偏偏他這麼一本正經地說話,倒讓蘇千霆不知如何回答了。
如蘇知言所說,他撒這個謊,有什麼意義?
可……
蘇千霆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眉宇中透著求證般的焦急,「做親子鑑定需要取樣,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取過樣?又什麼時候找時羨取的?」
「您的取樣不難找,在家裡有很多痕跡都可以作為樣本去化驗……」
許是覺得這種做法不太光明正大,蘇知言解釋了句,「本來是想找您直接取樣的,但如此一來,您就會提前知道,不管結果如何,等待期間必然會焦慮不安,心急如焚,更怕您會空歡喜一場;至於時羨……」
他頓了下,微微抬眸,「她前些天出事,流了不少的血。」
蘇知言雙手交叉撐在膝蓋上,娓娓道來,「其實在我知道您是因為見到時羨後想起了故人,特意回國尋人時,就已經有過這個念頭了,只不過當時以為是職業病,便沒當回事。
直到前幾天時羨受傷,需要輸血時,您和她的血型又一樣,我才又想起了這檔事,後來,我發現方小姐身上染了時羨的血,所以就找人給她送了一套乾淨衣服,而她穿的那件,被我拿到警局化驗,提取後,和您的DNA做了對比。」
這般答對如流,將蘇千霆心裡的懷疑漸漸褪去。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一個女兒!
這麼多年,他身邊唯一一個女人就是……
並且時羨又跟她長得那樣像……
如果他真是時羨的父親,那這孩子的母親豈非就是……!
蘇千霆難以相信。
正要問什麼時,蘇知言已經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蘇千霆連心尖兒都是顫抖的。
他慢慢伸出雙手,像個虔誠的信徒。
明明是幾張輕如鴻毛地白紙,在他手裡卻重似千金。
蘇知言說:「親子鑑定之後,我在信息庫里調取了時羨的家庭信息,父親時敬川,母親周書音,還有一個姐姐,叫時純,至於外祖父,就是雲恆集團的前董事長。」
話落之際,蘇千霆也已經打開了文件夾。
若說前面那些話是海水漲潮,那後面這份信息書,便是驚濤駭浪般的存在。
尤其是看到信息欄上時母照片那一欄。
整個人嗖地一下起身。
熱淚盈眶。
「是她……是她!是……」
就算多年不見,蘇千霆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時羨的母親,周書音。
就是他為了一個承諾,二十多年不曾見面的人。
就是他這次回國要找的人。
是他藏在始終不敢輕易觸碰的存在!
事到如此,蘇千霆對時羨的身份已經毫不懷疑了。
蘇知言解釋,「周老夫婦已經相繼去世了,時敬川和時純前段時間也犯了事,現在都在監獄服刑,根據時敬川的信息來看,他和時羨並無血緣關係。」
「那周書音呢?」
「周阿姨她……」
蘇知言眼底閃過一抹遺憾,「十幾年前,周阿姨就病故了。」
轟——
蘇千霆感覺有人搬起一塊巨石,朝著自己的心臟重重砸去!
全身的經脈都在一瞬間斷裂。
一個不穩,他跌在了沙發上。
蘇知言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爸,您沒事吧……」
蘇千霆沒有做聲。
只覺得自己心口有塊地方空了。
就好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做一件事,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心愛的女人不在了,親生的女兒也在醫院受苦。
想到時羨前些日子所經歷的樁樁件件。
蘇千霆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烹烤一樣,坐立難安。
索性丟下手裡的東西,抬腿就往外去。
蘇知言驟然起身,先他一步到門口,蹙眉問:「爸,您去哪兒?」
「我去醫院看羨羨,我去看我女兒!」
「您別衝動。」
蘇知言嘆氣,「去看羨羨很重要,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做好了,我們再去也不遲。」
「什麼事比去見我女兒更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