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羨垂下眼睫,默了默,才說:「淺淺,你滿十八了,是個大人了,我不想騙你。」
只一句話,賀淺便嘩的一下淚流滿面。
她撲倒時羨懷裡抱住她,任由眼淚浸濕被子。
哽咽著,艱難出聲,「可是我捨不得你啊……」
時羨將她攬在自己懷裡,一下一下地輕拍著。
其實,她又何嘗捨得淺淺。
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淺淺正好快中考。
賀嚴把淺淺接到金域灣,說是方便輔導她的功課。
可賀嚴太忙,這任務自然落到了時羨身上。
一段時間下來,倆人好的跟親姐倆一樣。
加上賀淺從小沒有母親,對時羨更是多了一層依賴。
沒過多久,陳嫂回來了。
還帶來了早餐。
時羨沒什麼胃口,也就沒吃。
晚上,時羨讓守了一天的賀淺回家休息,可她卻非要等自己睡著了再走。
怕累著這丫頭,時羨便躺下了。
等她呼吸漸漸勻稱,賀淺才躡手躡腳的離開病房。
雖然賀老太太讓賀嚴把保鏢都撤走,但賀嚴並未照做。
只是讓走了一半,剩下四個繼續輪班守著。
賀淺左看看,又看看,隨後伸手把保鏢頭頭拽到旁邊,小聲問:「到底是誰把我嫂子害成這樣的?」
保鏢後撤一步,搖頭。
賀淺氣死了。
剛要發泄兩句,餘光卻瞥到不遠處的柱子後面,似乎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推開保安,朝那邊走了過去。
誰知那人似是也看到了她,還未等她靠近,便從柱子後面跑開了。
也就是這麼一跑,反而讓賀淺認了出來。
她心中疑問更甚,抬腳追了過去。
可這丫頭機靈,知道那人是在躲著自己,她也不大搖大擺的跟著。
一路躲躲藏藏,倒是沒被發現。
眼見著那人進了一間病房,她才快走兩步追到病房門口,躡手躡腳地推開一條小縫。
其實市醫院裡的每一個VIP病房都跟外面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差不多。
有個玄關,若是不進去,她是看不到裡面是誰的。
正想辦法時,就聽裡面驚呼一聲,「什麼?時羨竟然沒死?還醒過來了?!那孩子呢?孩子還在嗎?」
「不知道,她病房外面保鏢太多了,我根本靠近不了,不過估計還在,如果孩子不在了,那一對老不死的估計也不會來看她,畢竟像賀家這種家世,最看重孩子了。」
「啊——」
一聲瘋狗般地吼叫傳了出來,「怎麼可能?我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受了這麼重的傷,不但沒害死時羨,竟然連的肚子裡的孽種都沒有害死,怎麼可能啊?」
裡面的人像是抓狂了一樣,「媽,你幫我想辦法,你幫我去殺了她,我求你了,你幫我去殺了她!」
話音剛落,就聽見「砰——」地一聲,病房門應聲而開。
緊接著一聲怒吼,幾乎將耳膜震碎。
「我殺了你!」
李靜嬋被嚇得一激靈,趕忙轉過頭。
還沒反應過來,賀淺便來勢洶洶的沖了過來,二話不說抬手就往許慕嘉那邊撲!
「好哇,我說我嫂子怎麼會莫名其妙受這麼嚴重的傷,原來一切都是你在後面搗鬼!
你這個害人精,掃把星!
不但害了我的嫂子,還害了我的小侄子,甚至到現在還不知悔改,還要再去害人!
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你,不給他們報仇,我就不叫賀淺!」
她瘋了一樣地廝打,手上毫無章法,也沒有輕重。
恨不得直接將這個女人打死。
李靜嬋眼見自己女兒吃虧,反應過來後,趕緊過去幫忙。
邊扯邊喊:「別打了,快放手啊,別打了!嘉嘉身上還有傷啊!」
「你給我滾開!」
賀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用力一推,竟把李靜嬋推出幾米遠。
李靜嬋順著慣性朝後倒去,腳下一個不穩,腰部重重地磕在了身後的柜子上。
痛的她呲牙咧嘴,半天沒爬起來。
饒是這樣也不夠,賀淺一把抓住許慕嘉的頭髮,使勁兒往後扯,嘴裡還罵著李靜嬋。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簡直就是個老巫婆!
你們母女倆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家人!
怎麼?我們不發威,你就當我們賀家的人好欺負嗎?
我告訴你,我嫂子和我的小侄子三條人命,要是真出了事兒,你們擔當的起嗎?!」
「我沒有!放手啊!」
許慕嘉邊掙扎邊否認。
可她到底有傷,加上在床上施展不開,所以一直處於下風。
賀淺用力呸了一聲,口水落在許慕嘉臉上,黏糊糊的,幾乎讓她抓狂。
偏那丫頭還不解氣,一隻手扯頭髮,另一隻手使勁兒在她臉上招呼了兩巴掌。
張口就罵:「明明我哥都已經結婚了,你還死纏爛打的粘著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這種白蓮花的手段瞞得了我哥可瞞不了我!
我告訴你許慕嘉,早點斷了你那些痴心妄想的念頭吧,不管我哥跟我嫂子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就算真離婚了,你也一輩子都進不了我們賀家!
若我哥眼瞎非娶你,我也把話撂這兒,只要有我賀淺在一天,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她把許慕嘉打的狼狽極了。
頭髮扯散了,臉也抓花了。
許慕嘉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起初還大喊救命,奮力掙扎,可漸漸地,她連掙扎也沒有了。
賀淺打了一會兒,察覺出一絲不對,手上動作微頓,微微垂下眼瞼。
看見雪白的被子上染了一抹殷紅。
她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卻依舊嘴硬道:「你別給我裝死,你以為用苦肉計就能騙住我嗎?我告訴你,這一招騙騙我哥還行,騙我,下輩子吧!」
然而,許慕嘉卻沒有回答她。
只有蒼白的臉和密布在額間的汗珠出賣了她此刻的身體狀況。
賀淺這才有些慌了。
她緩緩鬆開許慕嘉的頭髮,又將手裡殘留的碎發往旁邊一丟,一把掀開她的被子。
這才發現她半身衣服都被鮮血浸濕了。
是她的傷口。
剛才打的激烈,竟然讓她腹部的刀傷崩開了!
李靜嬋頓時下地魂飛魄散,奈何腰上太疼,努力幾次都站不起來。
只能扯著嗓子喊:「救命啊,殺人了!快來人啊!」
又怕外面聽不到,乾脆趴在地上,像只蛆一樣的往外蛄蛹,「醫生,護士,快來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