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瑤不自覺將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點,「知道又怎樣,主編,你不是說過嗎,干我們這一行的,要是怕得罪人,哪兒還能挖別人挖不到的料啊。」
「你要是發出去了,得罪的就不是人,那是閻王爺啊!」
「怕什麼呀,他還能殺了我們?」
方書瑤瞥了一眼病床上連點兒生氣都沒有的時羨,什麼理智都沒有了,「我不管,我就是要發!」
「你怎麼這麼倔?」
「你當初留下我,不就是看上我夠倔嗎?」
「你!」
主編怒火攻心。
是,當初留下方書瑤,是看上她那個倔驢脾氣,認死理兒。
因為有這個,才能挖到別人挖不倒的東西。
可她忘了,脾氣太倔,是會給自己招禍的!
硬的不行,主編只能試著來軟的。
「好,你真想發我就問你,這照片有實錘嗎?你親眼看見他們去開房了嗎?」
「沒有……但是這照片是賀嚴親自發的!」
「狗屁!賀總出鏡了嗎?你憑什麼一口咬定?還有,你好歹也是公司里的老人了,拍照技術都看不出來嗎?這張照片的角度和清晰度都清楚的表明了是自拍!」
方書瑤被驚得睜大了雙眼,忙重新點開圖。
仔細看了,半晌沒說話。
主編嘆氣:「我拜託你下次看清楚行不行啊?別再給我惹事兒了小祖宗,馬上給我撤了去!」
說罷,電話被人惡狠狠地掐斷。
方書瑤愣神之際,床上躺著的人忽然有了動靜。
她丟下手機衝過去,嘴跟機關槍似的問了一串。
「羨羨,你沒事了吧?肚子還疼不疼?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時羨輕輕搖頭,毫無血色地唇瓣輕輕彎起,給了她一個安心的淺笑。
方書瑤卻是鼻頭一酸,嗔道:「你嚇死我了!」
「對不起……」
時羨由衷地道歉。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半條命都被你嚇沒了!」
方書瑤使勁兒吸了吸鼻子,故作怒意。
掏出手機,邊操作邊道:「我這就找賀嚴,自己老婆都這樣了他還在外面瀟灑,良心被狗吃了。」
「別告訴他了。」
時羨偏過頭,極緩地說:「白阿姨會照顧我的。」
其實時羨想說的是,就算告訴他,他也不會過來的。
到時候,不過是自取其辱。
「其實……」
方書瑤咬咬唇,凝了她一會兒。
本來不想替賀嚴解釋的,可想起醫生讓時羨保持心情開朗,她還是將主編的話如實說了。
「照片我又仔細看了,確實有貓膩,就是那個女的想算計你,挑撥你和賀嚴的關係,我估計是因為白天她在我們這兒吃了虧……
所以羨羨,你沒必要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要是真傷了自己,可隨了那些人的心愿了。」
「真也好,假也好,都無所謂了。」
在酒店裡,她親眼看到許慕嘉跟賀嚴同進同出。
就算照片是許慕嘉發的,大概也是賀嚴默許的吧。
他手機有密碼,連自己都打不開,許慕嘉卻能用來發消息,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時羨單手覆上小腹,蒼白地唇瓣一張一合,「我現在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和他……我們之前填過離婚協議,下周去把手續辦了,就再無瓜葛了,以後孩子生下來,我會自己帶,他認,就喊一聲爸爸,不認……就算了。」
她聲音很淡。
淡的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那對狗男女造的孽要羨羨來承擔後果?
她以前明明是最幸福的……
方書瑤難受死了。
轉過身出門,肚子裡準備了一大堆罵人的話,抬手就撥了一個電話。
鈴聲一直在響,卻無人接聽。
響的越久,方書瑤怒火就越盛。
直到傳來機械女音,她才不甘不願地掛斷電話。
隨後使勁兒在屏幕上戳幾下,反手拉黑。
翌日。
賀嚴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
宿醉之後,頭疼的厲害。
單手搭在額頭上,啞著嗓子,「進。」
陳嫂推開門,「先生,我煮了醒酒湯,您起來喝一點吧。」
賀嚴嗯了一聲,揉著太陽穴起身,端過來,一飲而盡。
隨後遞給她,「我怎麼會在家?」
「許小姐和傅先生把您送回來的。」
「許慕嘉?」
「是的。」
提起這一家人,陳嫂語氣算不上太好,連帶著放碗的動作都重了些。
走到門口,頓住腳步,轉身,很有一副捨生赴死的感覺。
「先生,本來我不該多話的,可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您這次做的,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聞言,賀嚴眉心微皺。
「說到底還是在大城市,要是在我們那兒,把老婆氣走了還出去喝酒的的男人,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陳嫂抱緊了手裡的托盤,反正她也不想幹了,索性就把話全說出來。
「我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和夫人吵架,但夫人已經很多天沒有回來了,您不想著去找她,反而跑出去喝的酩酊大醉,還被……被欺負過夫人的人送回來,是不是太、太不男人了?」
最後幾個字,陳嫂說的極輕,說完沒等賀嚴接話,就端著碗跑了出去。
徒留賀嚴一個人在房間裡。
良久,他略顯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抬手摸過手機,一打開,便有消息彈了出來。
是方書瑤。
『昨晚被掃黃抓了嗎,接電話會判刑嗎?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孩子都要沒了!''
看到最後一句,賀嚴宿醉後略含渾濁地瞳孔頓時清明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隨便踏上一雙鞋子從臥室沖了出來。
再把電話打過去,才發現方書瑤已經把他拉黑了!
賀嚴低咒一聲。
陳嫂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時,賀嚴已經在玄關處換鞋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問:「先生,您這是要去哪兒?」
然而回答她的,是賀嚴大力一甩,砰砰作響的房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