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可他卻十分耐心地解釋,「屍檢有屍檢的流程,如果你懷疑死者的死因,需要先報警立案。」

  一語驚醒夢中人。

  掛斷電話,時羨在林阿姨的攙扶下出了病房。

  時敬川見她雙目無神,連精氣神都沒有了的樣子,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勸她,「行了羨羨,你也別太難過了,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不想,雖然你外婆沒有了,但身為她的子孫,後事還是得給她辦的風風光光才好。」

  時羨緩緩抬眸,眼睛乾澀酸疼,「外婆突然走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奇怪?」

  時敬川眉心微蹙,「醫生不是說了,是病情突然惡化。」

  「我不信。」

  她凝著時敬川,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你們誰都不許動外婆,我要報警。」

  「你瘋了嗎!」

  一直躲在一旁的時純突然沖了過來,歇斯底里地問時羨,「爸都告訴你原因了你為什麼不信啊,連醫生都說外婆是突然惡化,惡化懂不懂啊!你報警,你報什麼警?」

  她聲音極大,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連時敬川都被她這反應驚住了。

  只有時羨。

  她為微微偏眸,聲音極淡,「既然是病情惡化,你為什麼要攔著我報警?」

  「我、我……」

  「我」了半天,時純也沒說出半句辯解的話。

  只能一抽一抽地喘氣。

  她越是這樣,時羨越是覺得她心虛。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醫生,護士,病人甚至家屬們。

  都對她們指指點點。

  時敬川最要面子,絕對不允許自己當眾淪為別人的談資。

  更何況在商場這麼多年,早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

  兩個女兒這種反應,必然是有什麼隱情。

  他眼眸微眯,想了想,還是選擇走到了時羨身邊。

  壓低聲音道:「羨羨,你外婆才剛走不久,你別鬧了,行不行?」

  時羨面無表情地側了側身,說:「不行。」

  一行人僵持在了走廊里。

  時羨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撥了報警電話。

  時純整個人都嚇傻了,想去搶奪卻搶奪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羨報警。

  時敬川攔不住這個,只能揪著時純手臂把她拽進安全通道。

  一把將她甩到了牆邊。

  「這事跟你有關係,是不是?」

  時敬川關上門,阻絕了外面的聲音,也阻絕了光線。

  時純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時敬川。

  在角落裡小小的縮成一團,不斷發抖。

  「說!」

  時敬川一聲怒吼,嚇得時純一個激靈。

  下意識點了點頭。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忽然使勁兒搖頭,眼神里滿是驚恐,「我、我沒想害她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氣氣她,給她個教訓,才把她的藥給……」

  「藥?」

  時敬川被驚住了,他一把拎起時純,凝著她,「什麼藥?你把她藥換了?毒藥?」

  「沒有!我沒有!」

  時純幾乎口不擇言,「我、我只是拿走了新買的藥,讓她、讓她少吃一頓而已……」

  「原來她前天突然病倒,就是你害的!」

  他登時恍然大悟!

  「不對啊,只是一頓藥,怎麼可能就病危……」時敬川眼珠一轉,就知道時純沒有說實話。

  眸色越發晦暗,「除了偷藥,你還做了什麼?」

  「我……」時純目光躲閃,聲音越來越小,「我只是告訴她、告訴她當初那個女人的死……」

  「混帳!」

  話還沒說完,時敬川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臉色驟變,「我有沒有囑咐過你,我說這件事只能爛在肚子裡,我一輩子都在周家做牛做馬,低聲下氣,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你說出來,是想讓我一無所有嗎?」

  當年的事,如果被周家夫婦知道了,他不敢想像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有多悽慘……

  「不、不……」

  時純以為時敬川要放棄她,哭著懇求,「爸,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如果時羨報了警我可怎麼辦啊,我不要坐牢……爸你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女兒啊!」

  「救你?」

  時敬川冷笑一聲,眼睛裡看不出半點父愛,有的只是狠厲,「你差點毀了我,還想我救你?」

  「我、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啊爸!」

  時純慌了,她真的慌了。

  如果時敬川不救她,她不知道自己後半生會面臨什麼。

  只能拼了命的求時敬川,「你在周家過的艱難,我看著心疼,我想幫你拿到公司全部股份啊!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不能說,可是老太婆不是已經死了嗎?一個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啊!」

  「好了!」

  時敬川厲喝一聲,不想聽她廢話,只陰沉著臉問了句,「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時純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算你有點腦子。」

  他冷冷瞥她一眼。

  一字一句地囑咐,「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收起你這副驚慌的樣子,你外婆沒了,只能悲傷,只能難過,千萬別被人看出破綻來,其餘的,交給我處理。」

  時敬川剛要出去,時純卻又一把拽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您、您打算怎麼做……」

  「不用你管,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留下這句話,時敬川哼了一聲大步離開。

  時羨被小護士帶著去辦手續。

  飄飄忽忽地朝病房樓走。

  到樓下的時候,看見了一輛殯儀車。

  事實上,這種車每天都會在醫院出現,把逝者拉到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站。

  時羨也坐過殯儀車。

  不止一次。

  車子一路響著哀樂,開到火葬場,最後,化為一場灰燼。

  想著,回憶著,時羨眼底又擠滿了淚水。

  她抬手擦著,一遍遍地擦,又一滴滴的溢。

  繞過殯儀車,時羨準備上樓時,卻在樓梯上遇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