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不是剛剛才餵了你……」尤玉璣還沒有說完,自己反應過來,他不是要吃蜜餞。閱讀
尤玉璣側首,從腰間的繡包里取出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小銅鏡,對鏡而照,望見唇上的『色』殘漬。
忽地風大了些,小船隨之晃浮。
司闕立刻抬手,護在尤玉璣的腰側。
船身很快穩下來,尤玉璣微微抬起下巴,略湊近些司闕,柔聲:「幫姐姐弄乾淨。」
弄乾淨。
司闕護在尤玉璣腰側的手,逐漸壓過去,將她纖細的腰身徹底攏在懷中。尤玉璣偎過來,柔軟撞進他的胸口。隔著衣衫與胸腔,輕輕撞了下他的頭。
他另只手微蜷著抬起尤玉璣的臉,拇指沿著她柔潤的唇線輕輕撫過,力道由輕到重,直至將她唇上的殘漬盡數沾在他的指腹。
「好了?」她眼尾輕輕勾起,對他笑。
「好了。」司闕望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將捻過她唇線的指腹放進口中,仍舊能夠嘗到點甜。
船身仿若撞到哪裡,更大幅度地晃動了下。緊接著,光線下子暗下去。
尤玉璣側首望過去,原來是小船飄到了橋下。橋樑橫跨,遮了光,船里變得片晦暗。這邊水面上飄著的河燈也不多。
尤玉璣正望著外面,司闕忽拉下繩索,將船艙兩頭的帘子拉下來。瞬間,船艙內徹底暗下去。
尤玉璣頭,望向司闕。太黑了,她看不見他。
「姐姐。」
她很快聽見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嗯?」尤玉璣尋到他搭在她腰側的手,輕輕『揉』了下。
「我唇上也弄髒了,也想讓姐姐弄乾淨。」他聲音低低的。
片漆黑里,尤玉璣隱約感覺到他低著頭,他長長的眼睫好似輕滑過她的臉頰。
惜片黑暗,司闕看不見尤玉璣此眉眼間的嫣。
尤玉璣再次動作輕柔地捏了捏他的手。此,她里片柔軟。又覺得他委婉的索吻有點愛。
她湊過去,將嬌軟的唇貼上去,動作緩慢地輕輕蹭了蹭。這次,她沒有很快退開。她的唇仍舊貼著他的,她輕聲問:「弄乾淨了嗎?」
她在說,貼過來的唇輕輕開合。
司闕閉上眼睛,沉默了息,才說:「沒有。」
他隱約聽見絲輕柔的笑。帶著暖意的笑。
尤玉璣再次貼著他的唇磨了遍,問:「這樣呢?」
司闕忍了忍,才再次開口:「還是沒有。」
這次,他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抿唇,柔軟的舌尖探了進來。司闕搭在尤玉璣腰側的手忽地緊握。他很快反應過來擔弄疼了她,又急急收了手。
尤玉璣侵到他的唇縫,慢條斯理地『舔』了圈,最後碰碰他的舌尖。
「這樣呢?」
司闕明顯聽得出來她的聲音有了變,似乎沒了先前兩次問他的笑意,聲音變得越發低柔。
司闕沒有答。
肆無忌憚的侵吻作答。
陣涼風吹起水面漣漪,磕碰到橋下塊橫木的船身終於動了動,再次慢悠悠地往下游飄去。許久後才終於飄出橋下。
光影從木棚船艙的縫隙漏進來,帶著點水波的瀲灩光斑。
尤玉璣睜開眼睛,從棚頂的細小孔洞望向夜幕里顆眨眼的繁星。她軟軟地推了推司闕。
「快到了。」她說。聲音低軟,有些無力。
司闕將臉埋在她的鎖骨,不肯起身。他仍舊閉著眼睛,輕嗅她身上有的淡香。尤玉璣推他,他沒動。仍舊擁著她。他問:「姐姐,今天是不是紅筆圈起來的日子。」
是不是紅筆圈起來的日子?
尤玉璣仍舊從棚頂的孔洞,望著遙不及的夜幕。她憶了會兒,輕輕搖頭:「不太記得了。許是,許不是……」
司闕低笑了聲,說:「那就是。」
尤玉璣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似乎快要到漣水的下遊了,岸邊又重新熱鬧起來,耳畔的喧囂聲逐漸多了些。
司闕直起身,將尤玉璣稍皺的衣襟整理了番,才將船艙兩頭的帘子拉起來。
「好多河燈!」尤玉璣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意外的驚喜。
司闕的目光從尤玉璣的臉頰移過去,望向水面。從上游放的河燈盡數堆在這裡,盞盞河燈密密麻麻地浮在水面,不碰到船身。
尤玉璣挽袖欠身,捧起只河燈。河燈里的蠟燭只剩了點點。尤玉璣將河燈捧在手裡,河燈上的水順著她的手滴滴答答流淌下去。
她念出河燈上歪歪扭扭的字跡。
「花醉良辰。」
尤玉璣下子笑出來。
司闕不知她為何而笑,正自己的裙擺,仔細給她擦手上滴滴答答的水珠。
「這是枕絮的筆跡。她以為她換了左手來寫,我就認不出!」尤玉璣將河燈放在船頭,再次欠身,拿了兩盞飄過來的河燈。
這兩盞河燈上,分別寫著「兩知」與「情投意合」。
司闕也撈了只河燈,念出上面的字:「情比金堅,不畏流言。」
「姐姐,你身邊的人真有趣。」
司闕頭次覺得擅作主張的奴才也沒那麼討厭。不扔進毒池也行。
見尤玉璣望過來,他立刻擺出張純稚燦爛的笑臉。
天水間耀的星河也不敵他明澈的眼眸。粼粼水面的光影映在他的面孔上,多出幾分流光溢彩的逸美。
尤玉璣恍惚下。
她忽想起來……她上次感慨女媧娘娘捏陳安之的候,多花了幾分思在他的臉上,所以忘了捏腦子。
如今她卻覺得自己上次的想法簡直大錯錯。
陳安之那張臉,哪值得女媧娘娘費。不過是女媧娘娘甩泥點子的候運氣好,使他五官沒太歪而已。
面前這張無挑剔的臉,才是女媧娘娘仔細雕琢過的絕『色』。
「阿闕,你的眼睛真好看。」尤玉璣忽說。
她抬手,指腹輕輕沿著他眼睛的輪廓溫柔撫過。後她又接了句:「尤其是對我笑的候。」
司闕知道。他知道尤玉璣喜歡他這張乖順的笑臉面具。
「到了。」他說。
司闕先起身,邁到岸上,再向尤玉璣伸手,將她扶下船。他已經看出來了,尤玉璣雖能在馬背上馳騁,似乎不太習慣坐船。
「兩位留步!」
尤玉璣和司闕剛要走,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抱著捧鮮花跑過來。小姑娘仰起臉,認真地說:「昨天晚上我做夢夢見了觀音菩薩,觀音菩薩讓我今晚在這裡,數著上岸的人。若第七十七個上岸的人是兩個人起,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三世眷侶。我得把這捧花送給他!」
小姑娘嘴巴撿豆子似地快速說完,後將手裡的捧鮮花塞給尤玉璣,轉身就跑。
司闕把呼之欲出的冷笑憋去,尋常的語氣詢問:「這也是姐姐身邊那倆丫鬟搞的鬼?」
尤玉璣含笑搖搖頭:「不清楚。」
她湊過去聞了聞這捧鮮花,香氣撲鼻。
司闕瞥過來,望見她眉眼間的笑意,底的那股子無語便散去了。兩個人往前走,他狀若無意地牽起尤玉璣的只手。
尤玉璣垂眸望眼兩個人交握在起的手,再次聞了聞懷裡這捧鮮花的鮮活香氣。花草純粹的芬芳,是任何香粉香料都比不得的。
是夜『色』,雖燈火眾多,若非離得近了,並不會注意到旁人的臉。是以,司闕今晚也沒戴帷帽。
他在個賣煙火的攤位停下來,看著小販如何跟客人眉飛『色』舞地講自家的煙花多好看。
「咦,這不是闕公主嗎?」道尖細的女聲帶著嘲諷,「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今日身份低微的小妾。居也能出來閒逛。早已不是曾經的公主了,還有錢買煙花嗎?」
女子的聲音引得周圍的人好奇望過來。
司闕笑了。
往日深居淺出,所有的幸災樂禍都聽不見。猛地有人當面嘲諷,這般感覺還是蠻新奇的。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他中連道了三聲。
他側過臉望向尤玉璣,乖乖地說:「姐姐,我想要煙花。」
「好。」尤玉璣溫柔地應著他。
她問賣煙花的小販:「老闆,買煙花否幫忙燃放?」
小販以為這位貌美的夫人膽子小不敢自己燃放,立刻點頭:「自以。」
「這些煙花我都要了。麻煩老闆尋個安全的地方,會兒起燃放。」
尤玉璣轉眸,環顧四周。
她這舉動,讓許多站在她身後或身側的人看清了她的臉。月『色』為襯,恍惚仙子降世。
「是尤氏!」人群里有人立刻認出了尤玉璣。
很快人便發現了站在尤玉璣身邊的人是司闕。
「今兒個司國雙絕起見到了!這是麼好運氣!」有人感慨。
尤玉璣已經看見了自己的侍衛。她與司闕漂流而下,幾個侍衛也坐了另外的船隻,有的比她先下船,有的才下船。
尤玉璣吩咐:「將今夜所有的煙火全買了,過會兒起燃了。」
人群里有人笑著高聲:「闊綽!」
司闕垂著眼,眼底也浮著了笑。
——姐姐是為了他闊綽。
這晚,煙火燒亮了漣水。遙遠之地亦見這邊夜幕的瑰麗,披亦起身,遙遙張望。
許多人圍在河邊,驚呼連連望著捧捧煙花綻放。
此,尤玉璣和司闕卻牽著手遠離了人群。冬日的涼風似乎被今夜的煙火燒出了溫柔的溫度,拂在身上,讓兩人的裙擺纏綿牽絆。
再繼續往下游去,尤玉璣驚訝地看見有些人圍著篝火在跳舞。
「想去跳舞嗎?」司闕問。
尤玉璣緩緩搖頭:「算了。不太方便。」
她不想惹麻煩。
「你在這裡我。」
司闕轉身離開,不多來,手裡多了張面具。他將桃花面具親自給尤玉璣戴上,又將她身上會被旁人認出的紫『色』斗篷解下來:「去吧。沒人認識你。」
尤玉璣稍微猶豫了下,面具下的臉展『露』笑顏。她腳步輕盈地奔過去,與篝火旁幾個異國小姑娘起即興跳舞。
司闕站在陰影里,遙遙望著她。煙火照亮的天地里,司闕只能看見她個人,旁的人都不再存在。
她過去,就得了熱情招待與青睞。跳舞的人逐漸將她圍在中央。
她總是這樣,輕易得到旁人的喜歡,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個年輕的司國男子熱情地迎上尤玉璣。
司闕忽快步走過去,拉住尤玉璣的手腕。
尤玉璣眸望向他,夜幕中的煙火照亮她嫵麗愉悅的眼眸。
司闕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力,將人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