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輾轉

  第十章

  尤玉璣嚇了一跳,飛快地朝司闕身望了一眼。幸好景娘子剛剛出了,小間只她與司闕兩個人。

  尤玉璣將目光收回來,重新落在司闕的眉眼。

  心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她欠了欠身,抬起雙手輕輕抱了一下司闕,又很快鬆開,重新靠回身的軟枕。

  司闕唇角的笑容又真摯了幾分。

  看,姐姐是准他抱的。

  但是,這也太敷衍了。

  司闕上半身朝尤玉璣覆,雙手環過尤玉璣的細腰將她整個身子抱在臂彎。尤玉璣驚訝地微微張開嘴,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司闕將臉埋在她的胸口。

  尤玉璣身子僵了僵,作有些不自然地向靠了靠,脊背更貼近身的靠枕。她努力讓自己僵著的身子放鬆下來,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司闕也聽見了,畢竟他的耳朵覆在她的心口。

  尤玉璣不由又望向門口的方向。即這小間只他們兩個,可畢竟與外面的花廳一牆之隔,可不怎麼隔音。尤玉璣『摸』到司闕的手,想將他拉開。

  「姐姐。」司闕箍在尤玉璣腰的手更加用力,「別推開我。」

  尤玉璣欲將司闕拉開的手不由停頓下來。她柔著音詢問他:「這是怎麼啦?」

  司闕沉默了一息,才開口:「昨天把姐姐弄疼了。」

  尤玉璣略略驚訝地垂眸望向司闕。她音又輕又軟:「沒關係的,以慢慢來就是。」

  尤玉璣悄悄將目光別開,到底生出一絲羞怯來。

  司闕伏在她懷不肯離開,她不由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司闕在她腰的手背,軟細語:「起來好不好?」

  「不好。」

  尤玉璣無言了半晌,才重新柔開口:「怎麼才起來呀?」

  尤玉璣了,也沒到司闕回應,她不由輕輕蹙起眉心來,低責備:「司闕,你不能這樣無賴。」

  聽著尤玉璣有些無奈的語氣,司闕勾起一側的唇角,笑了。

  「姐姐!姐姐!」林瑩瑩拿著繡花圖樣興沖沖跑進來,「姐姐說這兩個圖樣繡哪個在袖口好看呀?」

  林瑩瑩推門進來,看見窗下窄床上兩人相偎的一幕,不由呆住。

  尤玉璣心一慌。緊接著,她看見司闕雪『色』的裙擺。

  司闕剛要起來,尤玉璣忽然抱住他的頭緊緊埋進胸口。她皺眉林瑩瑩說:「公主思鄉難受哭著呢,我一會兒再與你說。」

  說著,尤玉璣甚至輕輕拍了拍司闕的肩,輕哄著。

  「哦!那姐姐好好安慰安慰公主,我問翠玉。」林瑩瑩捧著繡花圖冊推門出。

  尤玉璣甚至聽見剛走出的林瑩瑩不知道在與誰說:「姐姐忙著安慰闕公主呢,一會兒再進。」

  尤玉璣鬆開司闕,垂眸忍俊不禁。

  她抬起眼睛望向司闕,撞見他望著她笑的眸子。

  相視一笑,尤玉璣一邊理著司闕的衣襟,一邊故意提高了音量:「闕闕,別哭啦!以有姐姐陪著你呢。」

  尤玉璣彎了彎溫柔的眉眼,低說:「你先在這歇一會兒,就別出了。」

  「好,我聽姐姐的。」司闕她乖乖地笑。

  尤玉璣將腿挪到床下,彎腰拿鞋子。她的手沒碰到鞋子,視線出現了司闕的纖長的手。

  尤玉璣慢慢抬起眼睛,望了司闕一眼,又垂下眼睛看向他幫她穿鞋的手。他的手瑩白如玉石,指節修長。尤玉璣一下子想到他撫琴時的模樣。

  兩隻鞋子都穿好,司闕將尤玉璣的腳放下,他轉眸望過來時,尤玉璣將目光移開。她起身,拿起一旁的帳本往外走。

  司闕坐在床邊望著尤玉璣走出的背影。尤玉璣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回眸他嫣然一笑,才邁步出,將木門關好。

  司闕朝窄床躺下,聽著外面尤玉璣與旁人說話的音。

  「瑩瑩,你剛剛問我哪個圖樣?」

  「公主沒事,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可以了。」

  「枕絮,這帳本我瞧著沒什麼問題,一會兒你往清雅居跑一趟……」

  姐姐的音真好看,尤其是提到他的時候。不過是與他說話時,更好聽一些。

  畢竟一夜未眠,司闕慢慢合上眼睛,聽著花廳尤玉璣的音,慢慢睡著了。

  ·

  快中午,幾個妾室才從尤玉璣的花廳出。

  春杏單獨住著,林瑩瑩和翠玉住在一起。個人走出花廳,一起走了沒多久,便不再路,春杏林瑩瑩和翠玉笑笑,往自己的住處了。

  翠玉撇撇嘴:「沒看出來啊,公主那麼清傲的一個人居然會思鄉到落淚。」

  林瑩瑩想了想,說:「嗐,堂堂公主,一朝成了降國人不說,現在給別人了妾,心委屈著唄。」

  「別看公主誰也不搭理,倒是和夫人感情很好。」翠玉又說,「我可聽說夫人好幾次晚上直接宿在雲霄閣了。」

  「嗯。她們兩個都是司國人唄,說不定以前在司國的時候就認識了。再說啦,夫人待人那樣好,誰都喜歡和她相交呀。」林瑩瑩笑嘻嘻地看向翠玉,「就連你這個刺頭也不怎麼說夫人壞話了!」

  「你說誰是刺頭啊?討打!」

  兩個人笑著追逐。

  陳安之帶著幾個平日交好的高門公子哥兒回府,聽見女子的嬌笑追逐,一行人不由望過。

  其中有一孫姓公子,朝翠玉多看了兩眼,『吟』了兩句誇讚的詩詞,再恭賀陳安之艷福不淺。

  陳安之臉上掛著笑,心卻並不舒服。

  ——他向來不喜女子這樣輕挑的模樣。在花園嬉笑追逐像什麼話?簡直不成體統!

  難道是因為日日與尤玉璣接觸,將兩個往日清雅人的『性』子給帶壞了?

  陳安之皺眉。

  ·

  司闕站在雲霄閣二樓的窗口,朝外望。天『色』由藍轉暮,再到夜『色』攀爬上天幕,他都沒有到從梅林走過來的那道紫『色』身影。

  停雲從樓下上來,詢問:「殿下,今日仍斷『藥』嗎?」

  司闕沒回話,他又看一眼夜幕中閃耀的星辰,知尤玉璣今晚不會過來了,他神『色』懨懨地轉身,走到琴案,隨心所欲地即興彈了一支曲子。

  一支不太不歡愉的曲子。

  司闕很多聞名遐邇的曲子都是他無聊時即興所作。然而今天,他頭一回沒將這支即興的曲子完成。彈奏到一半時,他忽然沒了興致。調子忽然就那麼斷了,也不管不顧。

  他拉開抽屜,抓了一把面的銅板時高高拋起。

  嘩啦啦的一陣『亂』響,一枚枚銅板散『亂』地落到地上。

  候在一旁的停雲仔細觀察著司闕的神『色』。

  司闕忽然問:「多少面,多少反面?」

  停雲快步走過,低著頭一二四五地數起來。

  「算了。」司闕又阻止她數下。他起身往寢屋間,無聊地在床榻上躺下來。

  他睜著眼,望著青『色』的床幔。青『色』的床幔似乎總能隱約浮現一道婀娜的人影來。

  她會不會因為他兩次的不解風情將她弄疼了,所以想換個人了?

  司闕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起身,拉開床頭矮櫃最下層的抽屜,望著安靜躺在面的那條特殊的雪『色』褲。

  最初只是一個男子美人的見『色』起意,竟也落得今日輾轉不得眠。

  良久,司闕慢悠悠地自言自語:「這樣是不的。」

  他將抽屜推上,將停雲喊進來,吩咐事情。

  ·

  尤玉璣之所以今天沒有雲霄閣,是因為她終於將那本關於孕育子女的小冊子翻完了。小冊子在最兩頁,才寫了原來房事是要挑日子的。

  尤玉璣望著「前七八」這四個字好半晌,無奈地笑了。

  原來她這兩回的痛,是白白受了的?

  這樣倒也好,也該讓司闕好好休息一番,望他今晚好眠。尤玉璣將小冊子合上放進柜子,了淨室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牛『乳』浴,她回到寢屋,百歲已趴在她的枕頭邊著她了。

  「你也好眠。」尤玉璣微笑著,用手指頭點了點百歲的頭。

  百歲睡得懶洋洋,只輕輕晃了晃尾巴回應,並不想睜開眼睛理尤玉璣。

  尤玉璣在百歲身邊躺下來,忽然想起來她以前沒有說過「好眠」這個詞。下一刻,尤玉璣恍然,這是司闕常說的詞。

  ·

  翌日,司闕用過早膳之,又了曇香映月。

  他的時候不早了,林瑩瑩、翠玉和春杏已繡了不少花樣。他緩步穿過月門,又沿著甬道走了許久,直到曇香映月的花廳出現在視線。

  司闕一眼看見了尤玉璣。

  她站在花廳的門口,微笑著與人說話。涼風吹拂著她淺紫『色』的裙尾,一片瀲灩的浪『潮』。

  司闕望了她一會兒,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到她面的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子。

  玉冠青絲,一席青『色』的長衫繡著翠玉的暗紋。整個人清儒又挺拔。

  司闕盯著這個陌生的男子,繼續往前走。逐漸走近了,他聽見尤玉璣的音。

  「……麻煩傅公子了。」她在道謝,音是一慣的溫柔。

  「夫人客氣了。」年輕男子『色』溫潤,「天寒,不用送了。」

  「好。」尤玉璣微笑著輕輕點頭,再側首吩咐身邊的景娘子送人。

  司闕繼續往前走,與這位不速之客打了個照面。這位姓傅的公子朝司闕看了過來,可是司闕目不斜視,並不想看他。

  尤玉璣本是打算回花廳,見司闕來了,便駐足而候,微微笑著:「來的剛剛好,新炒的栗子剛端上來呢。」

  「哦?」司闕意味不地說,「炒栗子好吃,我最喜歡吃了。」

  司闕如昨日那般,坐在尤玉璣身側,默默吃著白碟的炒栗子,一粒一粒又一粒。

  剛剛那位公子的面貌總是不由浮現在他眼前。

  雖然沒他長得好看,但是也算人模狗樣的。

  雖然沒他有才學,但是瞧上像個讀人。

  至於品行?

  司闕皺了皺眉,這世間沒幾個人品行比不過他。

  這一走神,司闕手中剝了一半的栗子不小心落了地,滾落到尤玉璣的腳邊。

  司闕的目光追隨著這顆炒栗子到了尤玉璣腳邊,再順著尤玉璣裙下『露』出的一點點鞋尖慢慢上移,最望著尤玉璣側首與翠玉說話的含笑眉眼。

  與翠玉說完話,尤玉璣收回視線拿栗子。她終於感受到司闕的目光,抬眸溫柔望過來。

  「姐姐,雲霄閣的布置我不喜歡,想重新修葺。」

  尤玉璣想了一下,點頭:「好呀。」

  司闕望著尤玉璣,慢慢笑起來。他問:「那修葺完之前,我可以來姐姐的廂房暫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