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翠玉曇香映月出來的時候,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不由想著尤玉璣對她說的話。
尤玉璣對她說,想要將她送出王府並不難。一個侍妾,算陳安之如今不府中,她也可做主尋個由頭將人攆出王府去。只是尤玉璣要讓翠玉想清楚離開王府之後的打算。尤玉璣溫柔地詢問她是否可應付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難處。
一上午,翠玉花廳里時都心不焉。紅簪與她說話,她也時常聽不見。
離開王府後的生活,既讓她興奮,又讓她害怕。
尤玉璣沒讓她立刻回話,讓她回去考慮考慮。畢竟這並非是一件小事。尤玉璣可輕易送翠玉離開王府,可這世道太多女子軟弱的『性』子沒男人憑靠,會生活得很艱難。
快中午,翠玉離開曇香映月回住處的路上,看著路邊雪地里探出頭的綠芽芽,忽然下了決心。
當小妾是不可能發達的。
未來雖然不可知,可她真的受夠了窩一方後宅當個小妾,等著寵幸,等著新主母是個心善的。
翠玉轉過身,望向曇香映月的方向,心裡不由一暖。她沒想到夫人是真的將她的事情放了心上,臨走還惦記著她,為她籌謀日後。
翠玉再次感激不知是死還是活的親生父母給了積了德,讓她幸運地遇到這麼位心善寬厚的主母。
緊接著,翠玉又擰了眉,面『露』猶豫之『色』。主母對她這樣說,可她竟然是個不坦誠的人,事隱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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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也單獨問過春杏是否願意離開晉南王府。春杏與翠玉不同,想送春杏出府麻煩,卻並非辦不到。
可是春杏拒絕了。
春杏坐窗邊,望著窗外隨風輕晃的紅燈籠。她說:「這裡他的影子。」
這世間,也只這裡還他的影子了。
尤玉璣驚訝地抬眸望向春杏,春杏唇角微微上揚勾著一絲淡淡的笑,可是尤玉璣一瞬間還是感受到了那種不可言說的悲傷之情。
春杏離開之後,尤玉璣獨坐了一會兒,身回了屋。
她繞過屏風,將手搭屏風側,望向床榻上的司闕。快晌午時,司闕說乏,回來補眠,連午膳也不想用。
尤玉璣沒繼續往前走,擔心將司闕吵醒。
她遙遙望著司闕,逐漸蹙了眉。
最近司闕好似很容易乏,睡得也比往常多。
不由地,尤玉璣又想司闕的身體,想那他活不過雙十華的說辭。縱使她已克制己儘量少去想這件事情。
春杏帶笑的哀傷眉眼忽然浮現尤玉璣的眼前,她搭屏風上的手猛地攥緊。
這世間的最痛,概便是生離死。
尤玉璣放輕腳步朝床榻走過去,小心翼翼地上了榻,輕輕偎司闕身側。他像一道絢木的光突兀地出現她的人生里,她不舍這道異彩當真稍縱即逝。
司闕睜開眼睛,望過來,問:「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尤玉璣閉著眼睛,用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肩口,柔聲說:「也不想吃,想睡會兒。」
司闕身側『摸』了『摸』,『摸』到尤玉璣的手,將她的手握掌中。
日頭高照,兩個人卻溫暖的床榻上擁眠。
廚房備好了午膳,枕絮進屋請示要不要擺膳,看見相擁床榻上的兩個人,猶豫了一下,退下去。
司闕聽見了。
「我餓了。」他說。
尤玉璣這才坐身,和司闕一吃了午膳。
司闕沒吃多少東西。他並不餓,他只想睡覺。可他不想尤玉璣不吃東西和他一睡。
尤玉璣瞧著司闕胃口不太好。她柔聲道:「過一會兒我要去趙家一趟,等回來時給你帶好吃的?」
也不知是不是司闕的錯覺,總覺得尤玉璣的口氣點哄小孩子的意味。他抬抬眼望向她,詢問:「帶麼好吃的?」
「百蜜鋪的軟果子蜜餞、醉鄉樓的烤魚、芙蓉胡同的肉包子,再路邊買兩串糖葫蘆?」尤玉璣眉眼彎彎,「哦對了,不能忘了給你買一袋糖炒栗子!」
司闕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開口:「兩袋。」
「好啊。」尤玉璣溫柔地笑著。
司闕吃著口中的清粥,抬眼望向尤玉璣人的笑靨。
下午,尤玉璣離開王府之後,司闕又回到了床榻上睡覺。睡前,他還想著尤玉璣與他說給他買吃的時,嫣然嫵麗的眉眼。
「喵嗚。」百歲跳上床。
司闕隨手一撈,將這隻越來越胖的黑貓放身上。他慢悠悠地敲敲它硬硬的頭骨,說:「睡覺。睡醒好吃的。可分你一半。」
司闕這一覺一直睡到天『色』暗下去。
百歲早已醒來他身上下去,坐一旁玩己的新被子。那條顏『色』鮮艷的紅肚兜現是它的新被子了。
司闕睡足了,愜意地身下床。
可他沒想到尤玉璣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他又等了一會兒,推開窗戶朝外望去,他望著天上的弦月,想著這個時辰芙蓉胡同的那家肉包子早已打烊。
再過半個時辰,司闕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快步朝外走去,景娘子正問抱荷夫人怎麼還沒回來。抱荷皺著眉搖頭說她也不知道,抱荷還說夫人臨走前說半下午會回來的。
景娘子眉頭緊緊皺著。本是一張方正的臉,這般皺眉更顯嚴肅。她是看著尤玉璣長的,太了解尤玉璣那個周到的『性』子。算出了麼茬子晚回來,也當派人回來支會一聲才對。
「去,派人去一趟趙府!」景娘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