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在進門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擋了一下,把所有人都攔在後頭。
柳菡珠估計滿腦子都只想著能直接一腳把我給狠狠地踩到泥里,根本沒注意到,她自己一馬當先,裡頭的人第一眼,便只能看見她進去。
果然,等在裡頭的米店掌柜看到她如約而至,馬上起身,一手把門關了,另一隻手抱過她就親上來。
「菡珠,我的小心肝,都等了你好久……真有情調,約在這等地方,該不會是想給我什麼驚喜吧?你來了就是最大的驚喜,心肝兒……」
包廂里大概是比較昏暗,柳菡珠也不知道是一眼沒瞧清是誰還是怎麼回事,居然用力推開對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睜著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娘是誰!你等的人是凌慧貞,你倒是好好看看清楚!」
米店掌柜一聽她這話,瞬間火了,聲音提高了八度。
「我等什麼凌慧貞,她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等的不就是你,柳菡珠,你給我好好說,你什麼意思!」
他這嗓門又大,外頭所有人都聽得真真的,他甚至還非常上道地,直接喊出了柳菡珠的名字!
柳菡珠又羞又惱,估計她自己也沒想到,好端端的想過來抓我的奸,特意帶上那麼多人,為的就是讓好多人都瞧見,叫我抵賴不了,名聲毀得徹底。
卻萬萬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砸得那麼狠,半點退路都沒留!
柳菡珠驚慌失措地往後退。
「你……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店掌柜的顯然誤會了。
他怒吼道:「不應該是我,那你想約的是誰?咱倆都已經好了五六年,我也明確答應過,等我那病歪歪的老婆死了,就過來提親!你倒好,錢沒少花我的,卻成日裡推三阻四不肯來見我,也不給我睡!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意思!」
香桃趕緊從我身邊擠過去,去幫主子解圍。
「馮老闆,你……你先冷靜一下,外頭還有好多人呢,你可小聲點!要是壞了我們姑娘的名聲,你就不怕家裡人知道嗎!」
原本還想叫大家多看一會兒戲,但叫她這麼一嚷出來,我只得讓出一條道,後面的人一瞬間都擠進了屋。
一進屋才發現,屋裡的場景比想像中的更好笑。
那個姓馮的米店掌柜,他剛才居然在這屋裡泡澡!
浴桶還在屋中央擺著,屋裡焚著氣息曖昧的香,他身上幾乎什麼都沒穿,聽見柳菡珠進門,就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毛巾擋著關鍵部位。
他那矮墩墩的身子,一身肥泡肉毫無遮掩,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急又氣,手忙腳亂地找衣裳往身上套。
一著急還給套錯了,把兩個袖子穿上以後,卻怎麼都找不著領口,腦袋出不來。再仔細一看,這哪是衣服,他拿著使勁往頭上套的是褲子!
花煙間可不是什么正經地方,這裡頭的客人,都是抽大煙的,有些叫這裡的姑娘陪著一起燒大煙泡,還有些自己從外面帶姑娘進來。
大煙抽著舒坦了,再叫姑娘給松松筋骨捏捏肩捏捏腿,興致來了,泡個鴛鴦浴,就在這裡頭拉著姑娘一起睡下,也是常有的事。
他這副模樣,卻說是在等人,是什麼意思,大家自然都懂。
眾人都笑。
柳菡珠帶過來的這群底下人都是嘴碎的。
有幾個認得他,禁不住嘲諷道:「馮掌柜還在發夢呢,居然敢喊出我們柳姑娘的名字!」
「知道她是誰麼,她可是少帥府的表姑娘,當著大半個主子小姐呢,你個賣米的也敢肖想,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鏡子!」
「怕不是送米的時候見著過幾次,就惦記上了,在花煙間裡頭點姑娘做陪,也敢大聲叫我們柳姑娘的名字,嘖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吧!」
香桃見狀,連忙跟著附和。
「就是就是,你不過是見過我們表姑娘幾面,就一廂情願地惦記上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一個靠著老婆和岳父家討生活的廢物,小心我去告訴你老婆和岳父老子,叫他們回去好好收拾你!」
都說打人別打臉,揭人別揭短。
別人不知道真相,嘲諷他幾句也就罷了。
香桃這蠢貨滿腦子只想著怎麼給自家主子脫了干係,滿嘴跑火車,怕是用力過猛了。
姓馮的這樣的人,估計最忌諱別人說他靠老婆和岳父老子討生活。
還語帶威脅,說要告訴他岳父家,這他怎麼受得了!
果然,香桃話還沒說完,馮掌柜的臉色都變了,脹成了豬肝色。
「什麼叫我癩蛤蟆吃天鵝肉,什麼天鵝,她也配!讓老子搞了五六年,x都給玩爛了的貨,少在這裡裝什麼貞潔烈婦!」
他一邊繫著衣裳,一邊大吼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你不就是尋著更有錢的主,想甩了老子嗎,臨了還想拿老子當冤大頭,一個月拿了老子七八十塊大洋!」
他越罵越大聲。
「當初不是你自己主動跑到米店子後邊的糧倉裡頭脫衣服勾引,老子還不想碰你!五六年起碼花出去三四千大洋,這錢都夠買十個八個小老婆!」
這八卦的料太大,所有人都一臉吃大瓜看好戲的樣子,就連陸楚寒的那幫手下,原本一個個都板著臉的,這會兒也繃不住了,都一臉八卦地看戲。
馮掌柜氣得胸口伏。
「不想給睡了就明說,實話給你說,老子手上有錢,也不差你一個賤x!領著一大幫人來坑老子,想叫老子吃了這個啞巴虧,沒門!」
丁香躲在暗處,這場戲看得她激動得小臉通紅。
今天這瓜保熟,還管飽!
柳菡珠又羞又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估計她這會,腸子都要悔青了,好好的沒事來捉什麼奸,一捉捉到了自己身上!
丁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擠眉弄眼的,衝著香桃直做鬼臉。
「我家夫人自然是清清白白,就不知道某些人清白不清白!喂,香桃,你足足五塊大洋的月錢呢,不會也是外頭的野男人給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