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麼說,黃二爺立馬哈哈大笑。
「我就說,小蘭春最聰明,不用教,都會的!」
麻皮沈滿意地對我豎了個大拇指,帶著他的人出去了。
黃二爺沒少喝酒,踉踉蹌蹌的,身子歪著。
點茶的工具都在面前擺著,我偏不去動,故意扭過身子,假裝吃醋。
「阿叔在外面就吃了那麼些酒,也不知道是跟哪個姑娘吃的。今兒百花會,那麼大的日子,阿叔愣是沒跟人家好好吃上一杯酒,就想白白的占了人家的便宜,真是……」
我這一雙清澈的眸,說濕就濕,一扭頭就是梨花帶雨,春桃沾露。
在書寓的六年,我早就懂得怎麼惹男人心疼。
黃二爺在我身上砸了這麼大筆銀子,自然想要我好好伺候他。
他馬上笑著哄我:「那就現在給你補回來,我再陪你吃幾杯,好不好?」
「真的?」
我馬上展顏一笑,主動摟了一下黃二爺的脖子。
「我就知道,阿叔最好了!」
隨即隔著窗戶叫外頭的人,去給我再拿兩壺好酒來,我要先陪黃阿叔吃酒。
酒很快就拿進來了,我左一杯右一杯地哄著他吃,趁著他醉得不清醒,我自己的酒早就悄悄倒掉了。
如此兩壺酒下來,一大半都讓他給喝了去,他哪裡還記得什麼點不點茶,直接倒在床腳不省人事!
我馬上撲過去翻枕頭底下,果然,當初麻皮沈跟我簽了字畫了押的契約,早就不見了。
我就知道,這屋裡沒有能藏住東西的地方!
沒了便沒了,反正他也留不住我。
門是走不得,這一二十個青龍幫的人都在外頭聽著動靜呢,耳目眾多。
我住的是二樓,窗戶後面是書寓外頭的一條臭水溝,溝里沒什麼水,全是淤泥。
我換了件方便活動的衣裳,又找了幾件舊衣服分別包住了手和腳,爬到窗戶框上,瞧准了地方,往下一跳——
冰涼惡臭的淤泥立馬陷到了我的膝蓋,驚走了好幾隻覓食的老鼠。
衣裳還是沾了不少臭淤泥,但也正因為淤泥的緩衝,我沒受傷。
我摸索著從淤泥溝里爬出來,然後扯下手腳上包的舊衣服丟掉。
我沿著臭水溝邊的巷子,正準備逃跑,就見前面忽然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喲,這不是小蘭春嗎,沈爺叫我擱這守著,還真堵著你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聽聲音我也認出來了,這是沈茂才身邊的一個打手,叫冷旭的。
他跟著沈茂才的時間還不長,但是打起架來不要命,膽大心細,很受沈茂才的器重。
這條路上就他一個人守著。
「冷大哥,你今日把我交給沈爺,只是一次最普通不過的小任務,他也給不了你什麼嘉獎。但你要是放我走,那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來日我要是有發達的一天,一定會報答你!」
冷旭一時沒說話,態度有所鬆動。
我繼續循循善誘,「我在麻皮沈這裡能混成頭牌,在外頭我一樣有本事活出個人樣來!冷大哥,我相信你的志向,也不僅僅只是跟在沈爺身邊給他當一條咬人的狗吧?」
冷旭一咬牙:「也罷,我信你一回。」
他指著樓上:「沈爺交代過了,叫門口的人都聽著屋裡的動靜,要是一個時辰內他們沒聽見男女干那事的聲音,就會悄悄開門進去看。到時候,你哪兒能跑得過他們!」
他給我指了條明路:「你就往北邊跑,那邊最近鬧山匪呢。危險是危險了點,但只要你夠機靈,他們也不敢往那邊追,你就能跑出去!」
他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我雙手抱拳,回身長長地給他一揖。
冷旭看了我一眼,忽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刀來,一刀插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
「去吧,去吧!」
我知道他是為了應對麻皮沈,才這麼幹的。
「冷大哥,謝謝!」
我回頭再看了一眼生活了六年的書寓,不敢多耽擱時間,轉身就往北跑去。
我儘量沿著昏暗的小巷子跑,大半夜的,外頭沒什麼人,只有一彎弦月,照著我的前路。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只知道,跑得越遠,我就越有可能真正地逃出去!
背後隱約有人呼呼喝喝的,好像有人追了上來!
前面的巷子裡,好像是有幾個轎夫,坐在人家的屋檐下歇腳。
後面落著一頂軟轎,像是從北面來的。
幾個轎夫身上臉上隱約好像還有血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半路上遇著山匪了。
我靈機一動,悄悄地繞路跑到轎子後面去,趁著轎夫們不注意,悄悄地鑽進了軟轎里!
轎子裡頭有人,黑燈瞎火的看不分明,我怕她嚷出來,立馬先下手為強,先捂住了她的嘴。
這一捂不打緊,我馬上發現了異樣,脊背發涼。
我手上沾滿了濕濕粘粘的液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轎子裡的人,身上穿的好像是紅嫁衣,但胸口插著一支竹箭,身體冰冷,早已經沒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