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講，家裡唯一一個女孩子，從小被嬌養出來的，性情應該很張揚才對。
可這個顧大小姐，居然整個閩城都沒人見過她，不知道她相貌性情，也沒聽說過家裡給她請先生或者送她去女校讀書，這不奇怪嗎？
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她身體不好，在家生病？」
丁香搖了搖頭。
「照我看，顧家這麼寵她，如果家裡有個常年臥病無法出門的大小姐，肯定得做藥材生意或者開個醫館什麼的，好方便她看病就醫……」
但顧家顯然對醫藥不感興趣，並不涉獵。
鴻珍齋得罪了顧家，也就只能撿過顧家不要的一些生意做著，這才靠著開藥鋪，強撐下來。
「丁香，你有空的時候多留意著，看看我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信息。」
「知道啦！」
丁香對於八卦興致最高，這種豪門秘辛非常能刺激她的興趣。
都不用我提醒，她必定每天有空就去街頭巷尾打聽。
想不出個所以然，我索性放棄思考。
這次又賣到了二十萬大洋的數，我非常滿意，丁香也比上一次拿到五萬大洋要淡定得多。
她上了馬車，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摸出銀票來，美滋滋地數了好幾遍。
「我就知道，跟著少爺有肉吃，二十萬大洋都來得輕輕鬆鬆。你說，以後會不會有一天，兩百萬大洋咱們都能輕輕鬆鬆地拿到手上？」
「會的。」
丁香又問：「少爺，那咱們還有幾箱子寶貝，過兩天還要繼續拿到顧家來賣嗎？」
我想了想。
心裡總歸還是有點不踏實，我可以篤定顧家花大價錢買我這東西，是有些特別的緣故在裡面，但我又猜不透到底是為什麼。
「不急，先等些時日吧。反正他們知道通過孟小蝶就能找到我，如果顧家非要急著找我，也找得到。」
連著忙活了這好幾日，我身體只覺得越發倦怠。
孕期反應上來了，喝了丁香給熬的安胎藥，緩解了許多，但還是睏倦，成日裡只想躲懶。
食慾也漸漸好起來，飯量都比先時增了些。
好在家裡也沒有太多事給我處理，就這麼又捱過了一些時日。
沒過多久就要過年了，年前買古董送禮的客人不少，忙活了幾日。
靠著老祖的恩，和顧家出手闊綽，我荷包豐滿。
後院的事有麗鶯忙前忙後的張羅著，把孟小蝶也接過來，倒也算是過了個豐厚的年。
到了過年那幾日和正月里，店裡沒什麼客人，也算是清閒了些日子。
孟小蝶年前年後那段日子，卻很忙，這段時間聽戲的人多，她大部分時候都在清溪園，麗鶯跟個小迷妹似的，也成日裡不著家，屁顛屁顛的給孟小蝶當跟班去了。
她們兩個處得跟親姐妹似的，格外親厚，連我都快被撇到一邊去了。
陸楚寒大概也忙。
我在家裡看到報紙，上面說北方又發生了戰亂。
因為魏良佐殞命，南方一些割據的小勢力各自劃地稱王，互相混戰了一段時間，打得兩敗俱傷，實力都大大受損。
這個時候魏良佐忽然又冒出來了，聯手陸楚寒兩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把南方那些小勢力一口氣都給滅了個乾淨。
從閩城到昭城，再到江城，這一大片的地方，也就全都成了陸楚寒的天下。
陸少帥的名聲，較從前又上了一個層級。
大概是忙於這些事情，年前年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來打擾我。
關於他所有的消息，我幾乎都是從丁香給我帶回來的報紙上得知的。
過完正月，也就開了春。
天氣漸暖。
厚厚的大棉襖子有些穿不住了，早上起床的時候，眼見著外頭一片晴朗，萬里無雲，丁香替我拿來了一套毛料西裝。
穿褲子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我的褲腰，扣不住了！
我愣了一下，大聲叫丁香。
「丁香，丁香，你快給我找一塊鏡子來，要大一點的，給我拿進來！」
丁香不知我為何，她連忙出去，找了塊足有三四尺高的鏡子，吭哧吭哧地搬到我屋裡。
「少爺，您這是……」
「拿遠一點。」
我把鏡子擺在地上，然後讓自己全身都能照在鏡子裡。
我猛然發現，自己這段時間胖了好多，肚子更是明顯地鼓出來。
已經開始顯懷了！
我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惶恐。
算算時間，十月懷胎，我現在還只有四個多月。
肚子就已經鼓得這麼明顯了，那我以後可怎麼辦？
而且，更尷尬的是，我估摸著孩子應該得入秋的時候才能生下來，那我就得挺著這個巨大的肚子，度過一個夏天！
冬天穿的衣服厚，可能還看不大出來。
到了夏天衣衫單薄，我要怎麼掩飾我這個像青蛙一樣的大肚子？
我讓孟小蝶假裝孩子是她生的，可我卻得實實在在地擁有這麼一個大肚子！
我摸著肚子，丁香立馬說道：「少爺，我去給您找件寬鬆的大衣，罩在外頭，肯定看不出來！褲子我馬上去找人改改，給您改大些，就能穿進去了！」
不光是肚子，從懷孕以後，身體就逐漸開始發生變化，上圍都大了不少，以至於我最近裹胸的時候，都覺得那塊布短了不少！
我煩悶地把衣褲丟在一邊，隨便披了件夾襖坐在床頭。
「丁香，人家不是有好多人大婚好多年，感情也好，就是生不出孩子來，還到處找郎中看不孕不育，你說為什麼我這麼倒霉，一次就中了？」
丁香輕咳了一聲，「陸少帥槍法好。」
我：「……」
這該死的陸楚寒！
換了套寬鬆的衣裳，我到隔壁去找麗鶯。
她剛從前面店里過來，看到我，上下打量一番，「咦」了一聲。
「沈先生，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胖了？」
這踏馬還用問嗎。
我自己都看出來胖了，褲子都系不上了。
我笑笑，「想是最近你太賢惠，我過得太安逸，就胖了。」
麗鶯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我肩膀，「我看是孟小蝶最近太忙，沒時間折騰你。」
她擰著眉頭，一臉狐疑。
「不過，我瞧著好像有些不對，小蝶最近總是乾嘔，你是不是……」
我笑著沒否認。
麗鶯馬上一臉的恍然大悟。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去安排，可不能讓她大著肚子拜堂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