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捧了哪個角？」
她語氣很急，我一時摸不准她的心思，沒敢說別的，只得敷衍道：「也沒捧哪個，就是買了張戲票瞧瞧。」
麗鶯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要是敢捧哪個角兒，或者把人家娶回來當姨太太，我跟你沒完！」
我：「……」
「你心虛是不是，你是不是捧哪個角去了？我跟你剛訂婚，這才多長時間，不到一個月！你這負心薄情的男人，你就有新歡了，就想納姨太太了，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我只得哄她：「怎麼會呢，我哪裡會去捧什麼角兒，這不得多到外頭去瞧瞧，才知道家裡的風景有多美！」
我的手背在身後，剛好瞥見後面開著一叢玫瑰花，順手摺了一枝下來，像變戲法似的忽然把帶著露水的鮮花遞到她眼前。
麗鶯「撲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討厭！」
麗鶯又說道：「我告訴你，捧別的角絕對不行，除了孟小蝶！」
啊？
還有個例外啊？
我試探著問道：「你也知道……孟小蝶？」
麗鶯「哎呀」一聲，「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門路買清溪園的戲票呢。可難買了你知道嗎，我都出到十倍價了，還到處托關係，都沒買上，主要是前幾天忙著辦什麼宴會，消息知道得太晚了！」
她小聲嗶嗶：「早知道還不如拿這時間去找門道搶搶票，請那什么姓陸的吃飯，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追問道：「你買的是什麼票，離她近嗎？」
我如實答道：「裡面的包廂票。」
「你居然買得到！」
我並不知道票這麼難買。
麗鶯直拍大腿，「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早知道就跟著你去蹭票了，我給你當丫鬟站你背後都行！」
我愣了一下，有點心虛。
「怎麼忽然迷上什麼清溪園？」
麗鶯一臉的惋惜。
「哎呀，聽京戲的，誰不知道前幾日從平京來了一位唱京戲的新晉名伶孟小蝶，聽說唱得可好了！我這一出門，外頭滿大街都在說她呢！今晚她在清溪園首演，那票都搶瘋了！」
我敷衍道：「既然這麼火爆，那她在閩城應該也得待一段時間吧？倒也不急，首演沒看著，下次早點兒叫人去排著，應該就能買上。」
麗鶯情緒更低落了。
「你不知道，她恐怕唱不了幾齣戲了！我剛打聽到，她今晚第一次在閩城亮相，就讓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兒給挖走了。
說是請她吃飯，吃個飯就給一萬大洋的酬勞！而且聽說那個人又年輕，長相又俊，出手那麼闊綽，搞得邊上的人都看傻了！」
我：「……」
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乾笑了一聲，「呵呵，原來你喜歡聽京戲啊。」
麗鶯一下就興奮起來。
「我超愛！我小時候在平京待過一段時間，戲園子都逛遍了，我覺得那些會唱京戲的人都超厲害啊！」
我支支吾吾：「名伶嘛，人家還是新晉的，肯定……沒那麼容易嫁人，再說光是吃個飯一萬大洋，娶她得多少呢，整個閩城也沒有幾個這麼闊氣的。」
麗鶯點了點頭。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哦。我打聽過了，沒人認識他。要是顧家公子的話，人人都認識，肯定不是。既然這樣，好像……也不一定就成定局。」
她瞬間高興起來，拉著我的手：「哎呀，沈先生，你果然聰明，是我剛才太急了，鑽牛角尖去了。」
她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道：「沈先生，我看你長得也俊，又年輕，肯定不比那個人差，幾萬大洋咱們也能拿得出來！
要不，你去跟他競爭，把那個孟小蝶給娶回來，給咱們家當姨太太……哦不，扶她當平妻也行，我願意的！你錢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還有私房錢，我再給你拿幾萬！」
我：「……」
不是，你這麼慫恿自己的未婚夫納妾，還親自拿體己錢當彩禮，這樣合適嗎？
我咳嗽一聲，「咱們還沒正式拜堂成親，我倒先納妾，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很好，好得很！到時候我就能跟孟小蝶當姐妹了，這是追星人的終極夢想啊，我做夢都想！」
她繼續慫恿我：「你快答應吧，你只要點頭，我馬上去準備！咱們得動作快著點，先下手為強，要不然的話，叫別人捷足先登了可不行！」
這腦迴路。
我還一直在被她震驚到的狀態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麗鶯開始叨叨：「可惜我不是男人，我要是男人，花多少錢我也得把孟小蝶給娶回來！哎呀，我連個兄弟都沒有，我要有個兄弟，我給她娶回來當嫂子也成啊！」
我腦子一抽，順口應道：「章開印也是單身，你幹嘛不讓他娶？」
「就不，孟小蝶長得這麼漂亮，便宜了章老五那貨？絕對不行！」
麗鶯說完，猛然轉身回屋，房門在我眼前「嘭」的一下關上，然後「咔嚓」一下從裡面上了鎖。
我一臉懵地摸了一下差點被門撞扁的鼻子，然後回頭看了一眼丁香。
「她生氣了？」
丁香眨巴著眼睛，用力狂點頭。
我疑惑道：「她腦子怎麼長的，我是她未婚夫啊，讓我娶孟小蝶，她掏彩禮都行，可我一提章開印，她倒不樂意了？」
丁香轉動著兩個烏溜溜亮晶晶的眼珠子，以她高超的八卦能力給我提示。
「少爺，因為她不愛你，她的心上人沒準就是章五爺。」
我很疑惑。
「那她為什麼不嫁給章開印，還到處撩男人，故意撩給章開印看？」
丁香摸著自己裝滿了八卦的小腦瓜，表示這事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肯定有內情……等著，我慢慢挖掘這事。」
我想了想，問：「清溪園的戲票真那麼難買？」
丁香歪著頭想了想，「應該是吧。」
「那你怎麼買著的？」
丁香坦白道：「孟姨娘給的。我聽說這事以後，也覺得那個名伶很像孟姨娘。我就給了戲園子裡頭的夥計一塊大洋，夥計就直接把我給帶到後台的化妝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