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要在這個世界開始她的新生活了。
蘇圓拿起鐵鍬把泥土蓋在棺材上,用了好一會才完全蓋好。
看著新堆起來的土包,蘇圓覺得少了點什麼。
還差一個墓碑。
墓碑只能明天再刻了。
天完全黑了,月亮都出來了,蘇圓不敢再待下去了。
蘇圓把少年的上半身抬起,一隻手扶著他,艱難的背過身,讓少年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背上,咬牙,站起。
沒起來。
蘇圓覺得她不應該完全蹲下去,這樣借不了力。
她稍微起身,半蹲著,一,二,三,用力,起。
算了,蘇圓一把鬆開抓住少年的手,少年沒了支撐後仰倒在地上。
「嘭。」一聲不大不小的倒地聲響起。
蘇圓聽到聲音有點心虛,她連忙跑到少年的身邊,探手試了下鼻息,還好,還活著。
蘇圓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邊有一個活人陪著,這陰森的山林好像也不那麼怕了。
休息了會,恢復了些力氣的蘇圓放棄了背少年的打算。
她抓住少年的兩隻腳用力往後拖,好不容易才拖動。
拖一會休息一會,費了好大勁才把少年拖回家。
把少年往地上一扔,蘇圓倒了一大杯水咕嚕咕嚕往嘴裡倒。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年,又倒了一杯水,小心往少年嘴裡灌。
少年出於本能喝著杯子裡的水。
蘇圓犯難的看著地上的少年,渾身灰塵,背後的衣服都碎了,她已經沒力氣幫他收拾了。
蘇圓太累了,她拿出一床被子蓋在少年身上,反正天氣不冷,睡地上應該也沒事。
做完這些,蘇圓倒在床上睡著了。
蘇圓被窗外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一隻小鳥立在窗上叫的正歡。
五月的天,空氣悶熱。
蘇圓摸了摸身上,一手的汗。
看了眼地上的少年,昨天興許是累了,興許是有一個活著卻不能動彈的人在身邊陪著,蘇圓居然一點都不害怕,睡的還挺沉。
昨天天色暗,蘇圓沒看清少年的面目。
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長了張娃娃臉,很稚嫩。
那長長的睫毛讓蘇圓嫉妒。
昨天被拖著回來,少年的樣子有點埋汰,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蘇圓衝到廚房燒了鍋熱水。
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蘇圓覺得渾身舒暢。
再打盆熱水端到房間。
蘇圓小心的把少年翻過身,後背衣服磨破了,隱約可見裡面白色的裡衣。
蘇圓拿了把剪刀小心的把少年的外袍剪開,露出來裡面磨薄的白色裡衣,這衣服質量真好,磨了一路,居然沒壞。
索性把少年的裡衣也剪了,露出一具線條完美的身軀,光滑無比。
除了背部磨紅了,也沒看到明顯的傷口,怎麼就是不醒?
蘇圓從柜子里找了一個乾淨的竹蓆鋪在床上,費力的把少年拖上床,地上濕氣重,再讓少年睡地上,他得被凍死了。
折騰了一番,蘇圓熱死了。
她索性把外套脫了,古人就是麻煩,里三層外三層穿這麼多,也不怕熱死。
用熱水幫少年擦拭了一遍身體,他還沒醒。
蘇圓眼珠子一轉,難道是要像童話故事裡那樣,公主把王子親醒,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噗呲……蘇圓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蘇圓從柜子里拿了條乾淨的毯子出來,總不能讓人就這麼光著。
少年有點高,毯子有點短,蘇圓努力想蓋住他的全身。
在蘇圓一陣折騰的時候。
床上的陸寒天睜開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閃而逝,隨後恢復平靜。
「你在幹什麼?」聲音清冷純淨。
「啊,你醒了。」蘇圓被這純淨的聲音吸引,她驚喜的看著床上的人。
床上的少年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一副純真無邪的樣子。
「我沒幹什麼,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幫你蓋被子。」
蘇圓舉起雙手,她看著眼前這張稚嫩的娃娃臉,俊秀可愛,不知道有沒有十六歲。
不過他的眼睫毛是真長,眼型也好看,眼神純淨,還真是個孩子啊。
「脫衣服?」 聲音也好聽。
陸寒天清凌凌的看著虛懸在他身上的女人。
蘇圓看著滿地的衣服碎片,臉上一紅。
「我不是故意的,你太重了,我背不起,只能把你拖回來,衣服也磨破了。」蘇圓有點沮喪。
陸寒天若有所思,怪不得背火辣辣的疼,腳也像是脫臼了一樣,原來他是被拖回來的。
「你別怕,我馬上給你穿衣服。」蘇圓看陸寒天不說話,以為他不好意思。
蘇圓找出蘇大海的衣服給陸寒天穿上,這對蘇圓來說也是個大工程。
蘇大海的衣服對於陸寒天來說有點小,也短了些,一點不合身,可是家裡也沒別的衣服了。
「先將就著穿哈。」
做完這一切,蘇圓已經汗流浹背了,床上的人也許天生冷清,被折騰了一番,居然一點汗都沒有。
好羨慕呀,居然自帶冷氣,在這個沒有空調的地方,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體質。
蘇圓熱的都想抱住這個陸寒天了,不過鑑於陸寒天太小,眼神太純淨,她控制住了這顆蠢蠢欲動的心。
蘇圓隨手拿起一把破爛的蒲扇,瘋狂的扇風。
扇著扇著,不禁悲從中來。
想她前幾天還在空調房裡悠閒的吹著空調,吃著冰西瓜,沒想到一覺醒來就趴在兩具冰涼的屍體上。
她怎麼這麼倒霉啊,一穿過來就成了孤兒。
床上的人奇怪的看著突然間情緒低落的人。
蘇圓注意到陸寒天的目光,她收拾好心情,對著陸寒天咧嘴一笑。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六了,不是弟弟。」陸寒天臉上帶笑,言簡意賅的說道。
「二十六?哈哈,是十六歲吧,還裝大人。」蘇圓覺得陸寒天在逗她,看他的樣子連十六歲都沒,還說自己二十六歲。
陸寒天只笑吟吟的看著這個笑的前俯後仰的女人,要不是他這會兒動彈不得,這個屢次冒犯他的女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面對一臉笑意的少年,蘇圓笑不下去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年輕好啊,有的人想年輕都年輕不了,像我,要是我能年輕十歲就好了。」
蘇圓完全忘記了此刻她也只有16歲,還以為是在現代,現代她已經26歲了。
陸寒天腦海中不禁想到一個六歲的小屁孩笑的前俯後仰的樣子,有點可愛。
「我二……」蘇圓想起她現在是十六歲,緊急改口:「我十六歲,你也十六歲,看面相,我肯定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吧。」
蘇圓沒等陸寒天反駁,迅速霸占了姐姐的位置。
「弟弟。」蘇圓很快進入角色,她期待的看著陸寒天。
陸寒天定定的看著狗狗眼的蘇圓,隨後他咧起嘴,笑容燦爛,聲音響亮。
「姐姐。」
敢占他便宜的人都死了,這是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人。
在蘇圓的眼中,陸寒天嘴角上牽,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
但是她被陸寒天的一聲姐姐所迷惑,心裡樂開了花,根本沒想那麼多。
「哎,弟弟真乖。」
「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陸寒天。」聲音清脆,言語一貫的簡潔有力。
「寒天,」蘇圓覺得這個名字一點不襯弟弟的氣質,弟弟的氣質雖然清冷,但是他愛笑,和寒這個字一點不搭邊。
「以後我就叫你小天吧。」蘇圓自作主張的決定了陸寒天的小名。
「小天,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這話蘇圓問的小心翼翼,她本來想問小天是不是殘疾了,但是殘疾不好聽,就換了一個好聽點的詞。
隨後她又趕緊打消陸寒天的疑慮,「就算有隱疾也別怕,我不會嫌棄你的,更不會拋棄你。」
陸寒天是她拼死拖回來的,就算他動彈不了也沒關係,她只是想有個人陪著。
「我沒有隱疾。」陸寒天臉上沒了那雲淡風輕的笑容,咬牙切齒,隱隱發怒,該死的女人,他才沒有隱疾。
蘇圓不知道隱疾這個詞可比殘疾這個詞對男人的傷害大。
「那你可以坐起來嗎?」蘇圓期待的問道。
陸寒天沉默了,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短時間內別想動彈。
「好了,好了,我們不勉強了。」蘇圓趕緊安慰陸寒天。
小天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就不去追根究底了,省得讓小天傷心。
陸寒天疲憊的閉上眼睛,和這個女人說話好累。
蘇圓看陸寒天睡了,也不打擾他睡覺。
她坐在一旁刻墓碑,所謂墓碑,也只是一塊木板,在上面刻上一家三口的名字,材料有限,只能這樣了。
蘇圓的注意力轉移後,陸寒天睜開眼,眼神深邃,沒有了剛剛的純淨,如深淵一樣讓人看一眼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