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泱留在洮州是為了應付相王府的人,拿下寧福縣主等人後,她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懷慶趕過來。
感覺到蕭煜的情緒平復了些,趙洛泱鬆開手臂:「聶雙那邊審出了些東西。」
蕭煜應聲,卻沒有急著離開,將趙洛泱的手揣入大氅中暖著,還低下頭看她的鞋子,鞋面上滿是泥土,必然是走了小路,有時候不得已需要牽著馬走一段。
想想她這樣奔波,都是為了早些見到他,蕭煜那冰冷的心裡再次湧出了一股暖意。
「辛苦你了。」蕭煜轉過身,將趙洛泱攏在懷中,抬起手摸了摸她微涼的鼻尖和臉頰。
「去吧,」趙洛泱道,「這裡有我在,等舅父心情平復些,我再進去問些別的。」
張堯還沒有完全從這次打擊中回過神,否則不會哭得這般厲害。從瑞春的供述中,蕭煜和趙洛泱也能有所猜測,張堯身邊的人損失不少,這次的傷害雖然不比滅族那次,但在張堯心中是又一次打擊。
「你先去歇著,晚些時候我們就要動身回洮州。」蕭煜說著彎下腰將趙洛泱抱起來,一路送去他這幾日落腳的屋子。
將她放在炕上,拿來毯子將她裹好,又親手倒了熱茶和點心。
「在這等我。」蕭煜道。
蕭煜剛要走,卻又停下來伸手抱了抱趙洛泱:「你在這裡我就踏實。」
趙洛泱在他懷中輕輕點頭,然後看他一路三回頭地離開,現在要與相王府爭搶時間,趕在相王知曉一切前,儘量多的掌握相王的罪證。
其實趙洛泱會趕過來還有一個原因,她攔下相王女兒寧福縣主的時候,寧福縣主給的魅力值並不多。
寧福縣主看起來驚慌失措,但她不過給了32點魅力值,要知道她成親那日,並沒有與寧福縣主說話,寧福縣主就給了36點魅力值。
光從魅力值上看,寧福縣主似是早就料到會有這幾天。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寧福縣主從瑞春身上看出蹊蹺,提前有所察覺。
不管如何,趙洛泱心中略微有些不踏實,直到看到蕭煜,知曉救出了張堯,才算略微安心。
可能是最近的日子太過順遂,總害怕會被破壞,不免要更加小心。
半個時辰過後,聶雙過來稟告:「相王私底下開採鐵礦,公子命我帶人前去查看。」
趙洛泱點頭:「多加小心。」
聶雙壓不住心頭的怒火:「那些人跑不了。」
張家的事聶雙等人不能深說,就算豁出性命,也得幫主子將相王府那些人拿下。
聶雙離開之後,趙洛泱起身收拾東西,等蕭煜回來的時候,她已然準備好。
「走吧,」趙洛泱道,「回洮州。」
他們到了洮州,蕭煜才能安心地與相王交手。
……
京城。
相王府內一片安靜,下人們都不敢隨意走動,因為今日王府的氣氛著實有些奇怪。
主屋中,相王妃正在抽抽噎噎地哭泣,她埋怨地盯著相王:「我早就說,不要讓女兒去,你不聽,現在人被扣在了西北,可要我怎麼活啊?」
相王靠在椅背上,片刻後淡淡地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想王妃愣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愈發難看起來。
相王那蒼老的面孔看似仍舊波瀾不驚,卻從眼睛中透出一股的慌張:「你該擔憂的是整個相王府。」
相王妃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
老相王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他儘量讓腰身舒展,然後吩咐下人:「寬衣,我要出門。」
下人應聲。
相王妃立即上前拉住老相王手臂:「王爺要去哪裡?是不是準備去宗正寺想想法子?妾身……妾身也能去各家府邸,讓他們……」
老相王乜向相王妃:「你讓他們如何?替我們向蕭煜求情?你覺得他們肯這樣做?就算他們願意,蕭煜肯答應?」
相王妃愣在那裡。
老相王甩脫相王妃:「沒有那個腦子,就什麼也不要做。」如果不是因為這女人好生養,一連為他生下兩個兒子,他可能早就為這個府邸換個女主子了,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難得的是,但凡有大事發生,她出的那些主意,就一次都沒對過。
去宗正寺?
老相王露出一絲冷笑,大宗正早就被昌樂和蕭煜收買了,那種軟骨頭,除了做牆頭草,其餘的一概不行。
眼下這樣的局面,全都要感謝先皇,先皇為了穩固自己的皇位,借著張氏的由頭向宗室下手,將那些稍稍有些本事的都一網打盡,留下的這些想不出什麼像樣的壞心思,所以才讓老豫王和豫王太妃蹦躂那麼久。
老相王彎腰上了轎子,他吩咐下人:「去太師府。」
但凡宗室有人,也不至於讓太師大權在握,讓他不得不伏小示好,為了能爭得一席之地,還要去求太師。
老相王面容漸漸歸於平靜,他不得不先向蕭煜動手,這也是太師示意的,太師拿著他與豫王來往的證據,逼著他打前路。
眼下事情沒辦好,不知道太師會不會伸手幫忙。
相王閉上眼睛養神,一會兒也好見太師。
太師府大門敞開,下人拿了老相王的帖子,不一會兒功夫引著老相王向內院小書房走去。
太師早就等在書房中,他桌案上是堆積如山的奏摺和文書。
按大齊的規矩,臣下只能在值房處置公務,決不能將奏摺帶回府中,太師顯然打破了這個規矩。
等下人奉茶後退下,相王立即開口:「求太師救命,我們闔府上下全都感念太師恩德。」
老相王說完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王爺不可。」
王爺跪拜太師,本朝還是第一次。
太師嘴上說著,人卻不慌不忙地走出來,相王的雙膝落在地上,腰也彎了下去。
等待片刻,太師才真正伸手將老相王扶起:「王爺這是為什麼?」
老相王嘆息道:「太師定然知曉了,張堯落入豫王手中了,我……唉……早知如此,我就將人除掉……誰能想到真的露出了馬腳,隨著一同去西北的那些人,甚至連消息都沒能送出來,就一同被拿下了。」
太師一直沒說話。
老相王急聲道:「太師,您可不能不管啊,蕭煜狼子野心,眼下是對付我,下一步可能……就是……就是皇上……」
「那狼崽子的手段有多陰狠……您是知曉的……真的讓他無所忌憚,這天……可能就要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