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王重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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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軍伐秦,正值關鍵時期,人心和士氣十分重要。

  有了能夠激勵將士的好消息,吳廣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他在收到太原捷報的時候,立刻召集摩下將領,當眾公布了這個來自北方的好消息。

  「晉陽為昔日趙都,太原樞紐,其位置就同河東郡的安邑一般。嘉信君今拿下晉陽,太原其他城池已無抵擋我軍之力,全郡入手已成必然,如此河東太原連通,則我唐國西疆無憂矣!」吳廣聲音高昂。

  「太好了,太原也在我軍手中,那接下來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去打關中了!」

  眾將聽得欣喜,紛紛拱手恭賀。

  河東、太原是兩個重要大郡,這兩個郡收入囊中,不僅能為唐國增加上百萬的人口,以及鹽、鐵等重要資源的產出,更是將疆域向西延伸到大河的邊上。

  唐國在西、南兩側將以大河為塞,河北本土得到了護佑,對國防安全來說非常重要。

  既然晉陽之戰的意義重大,吳廣也就在會議上多提了兩嘴。

  太原郡的郡守與這安邑的王淳一樣,都是秦國的死忠,不願意向我軍投降。他與太原郡尉收縮兵力,在晉陽城據城死守,抵擋我軍的進攻。」

  「因晉陽城太過堅固險要,嘉信君頓兵城外,耗時無功。是虞子期將軍獻上了一個計策,向城中揚言我軍將要掘晉水以灌城,對城中軍士黔首進行恐嚇。」

  「嘉信君依其計而行,將掘普水灌城之事射書城中。普陽城裡的兵卒和黔首果真害怕我軍掘水灌城,恐懼之下殺太原都守、郡尉,打開城門將晉陽城獻給了我軍。」

  吳廣微笑開口,言辭間對於虞子期的這個奪城策略十分讚揚。

  不戰而取堅城,乃是兵家上乘之法。

  「好個虞子期,竟有這般本事,立下了一個大功啊。」

  葛嬰羨慕的嘴巴都歪了。

  說起來慚愧。

  他葛嬰位至大唐後將軍,地位居於眾雜號將軍之上。可實際上他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功勞,既沒奪過雄城巨都,又沒斬殺敵軍高級將領,全靠看資歷和小勝積累上去。

  對於這些剛入唐營不久就立下大功的新人,他是羨慕到了極點。

  前徹則掌而笑:「當初智氏水淹普陽,使城中懸釜而炊,易子而食,

  給晉陽人留下的印象極深,世代難忘此事,他們最怕的就是再有人來一次掘水灌城。今虞將軍以此為恐嚇,正中晉陽百姓之要害,真是好策呀!」

  「然也,沒想到虞將軍頗有智計,真是一員將才。」

  陳平等諸人也開口稱讚。

  以一計而拿下晉陽城,這種大功,怎麼都要誇讚一番才行,

  吳廣點了點頭。

  他之前已經考察過了,虞子期此人有統兵之能,可為一軍之將。

  現在虞子期在太原立下功勞,展現了自己的智謀,李良在來信中也多誇獎此人的能力,吳廣覺得可以考慮再提拔一下。

  「我大唐素來是有功必賞,虞將軍獻計取晉陽,寡人自當重用。」

  吳廣讓人在案前鋪開地圖,目光在其上搜尋。

  他決定給虞子期一個展現自己的新舞台。

  吳廣將封賞任命以及後續的戰略規劃讓人快馬加急,送往北邊的太原郡同時開始布置河東及後方的防務。

  他命將軍劇武率兵一萬鎮守安邑,負責整個河東郡的軍事守備,同時保障後勤供給,維持唐軍的糧道通暢。

  接下來命左將軍司馬印為前鋒,帶著司馬欣、董二員降將繼續向西進發,前去奪取蒲坂要地。

  吳廣自己則率主力大軍在後方緩行。

  在前往蒲坂的途中。

  吳廣還帶著幾位謀士順路去了安邑西南方的一個特殊地帶。

  鹽池。

  吳廣於鹽池附近遠眺,只見中條山下,儘是波光粼粼一片。

  湛藍色的鹽池長達數十里,一眼望不到頭。

  隨著秋風吹動,空氣中帶來一絲鹹味。

  這般景象,像是點燃了前徹的興致。

  他在吳廣身側引高歌起來。

  「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吳廣聽得嘴角抽搐。

  怎麼話都不說就開始唱歌了?

  徹平日裡辯論說話是一把好手,但唱起歌來卻是跑調的厲害。

  這也就是吳廣給他面子,耐心聽下去,換成二世皇帝來怕不是把舌頭給他割了。

  吳廣側首,打量了旁側的陳平,見其同樣一臉苦笑,心裡頓時舒坦了不少等到徹興致勃勃的唱完。

  他才對吳廣道:「臣剛才所唱,乃舜帝所做之《南風歌》,描繪的正是此鹽池帶來的豐厚財富。」

  「鹽者,乃國之命脈,萬民所根系。昔日管仲在齊,以食鹽專營,使齊國大富。後秦奪此河東鹽池,也在此設置鹽官監營專賣,雖顓川澤之利,使民怨之,然其府庫殷實,可供征戰。今天下尚處戰亂中,臣以為君上奪此地,當在此設鹽官專營,勿要因仁義而行東方之制。」

  吳廣眉頭微挑,不由多看了前徹一眼。

  他知道前徹是什麼意思。

  吳廣在立國後改用秦制治國,但是在許多地方上都做了仁義的改變。

  比如秦有山林之禁,在許多時候是不准黔首上山入林的,使得天下萬民怨之。

  吳廣為了收攏民心,對於這些使黔首不便的地方多有放開,這一點和秦國的做法相反。

  前徹就是怕吳廣對這鹽池的管理也和秦國相反,去學習之前關東六國大肆放開山澤鹽鐵的政策,任由黔首販賣私鹽,這才開口勸諫。

  他希望吳廣能學秦國的鹽鐵專營政策,把這筆財富收進自己囊中,不與黔首分潤,這樣就有了錢財征戰天下。

  旁側陳平聽得皺眉。

  他是黃老門徒,黃老學說素來崇尚不與民爭利,前徹的提議和他理念不合。

  但陳平明智的沒有開口,他看出這位唐王是個崇尚實利的君主,怕是會聽徹的建言。

  果不其然,吳廣只是略一思索,便點頭應了下來。

  「先生所言有理,天下戰亂不休,縱使我唐國能夠滅秦,也不知何時才能天下太平。在這耗費錢糧的時候,鹽鐵等大事得妥善管理才是。」

  吳廣對於前徹的建議有更深刻的看法。

  戰國時關東六國對鹽鐵管制鬆弛,官府無能為力。

  秦國則是用商鞅之法,顓川澤之利,管山林之饒,一切收歸國有官營。

  雖然百姓窮困,但國家富裕,府庫充實,為秦國戰勝六國提供了很強的經濟來源。

  到了原歷史的漢朝時,漢帝又開關梁,弛山澤之禁,導致私人鑄幣、販鹽的事情出現不少,最終到了漢武帝打仗時沒錢,便又開始施行鹽鐵官營,

  結果怨聲載道,再往後還鬧出了一場規模極大的鹽鐵之爭。

  既然歷史走向最後都會走到鹽鐵官營的路子上,吳廣也不準備開歷史倒車,在正需要錢的時候將鹽鐵之權開放。

  這種重要的戰略物資,還是得抓在自己手裡好。

  決定好後續要設置專門的官員,管理唐國的鹽鐵專營之事。

  吳廣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好奇道:「先生既然言齊管仲最先施行鹽鐵專營等事,使齊國大富。怎得齊國後來反倒放開了禁制,任由黔首自取了?」

  前徹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

  「山木如市,不加於山,魚鹽蚌蜃,不加於海。」

  他低語道:「昔日田氏篡齊,與姜姓齊君爭奪百姓,故開山海之利,以此收羅民心也。」

  吳廣眼皮跳了跳。

  好吧,原來是權臣篡位改變的前朝政策。

  唐王吳廣在西進途中決定了唐國後續的鹽鐵專營政策。

  從河東出發的使者,也在疾馳數日後抵達了太原郡晉陽城外的唐軍大營。

  嘉信君李良很是高興,召集諸將宣布唐王的賞賜和接下來的命令。

  低爵者升爵。

  高爵者受賞田宅或是金錢,以及一些職位上的升遷。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對奪取晉陽的唐軍第一功臣虞子期的賞賜,

  「這一次我軍能在太原大勝,不戰而取晉陽,虞將軍居功至偉,當為首功。」

  李良先當著諸將的面誇獎了虞子期一聲。

  這引得諸將羨慕的看著虞子期。

  邵騷坐在虞子期旁側,低語道:「虞兄智計卓絕,立下這等大功,君上必有重賞啊。」

  「邵兄過譽了,虞子期一時僥倖想出的計謀,說不上什麼智計卓絕。」

  虞子期謙虛搖頭。

  但他那泛紅的臉頰,以及緊盯著李良手中詔書的雙目,都顯示出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絞盡腦汁,費盡心機,走訪晉陽周圍的當地人,虞子期才想出了取城之策,立下一個大功。

  「我這般盡心竭力,李良又如此看重我,在捷報中多為我表功。唐王應該會認可我的能力,將我調回他身邊吧?」

  虞子期希冀的望著李良。

  晉陽拿下,太原郡幾乎全取。

  接下來吳廣很有可能調一部分兵力南下,助主力攻秦,這就是虞子期心中想要的。

  他想南下。

  他想前往唐王身邊。

  他想做一個有用的間人。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李良當眾宣讀了唐王對眾人的封賞。

  說到虞子期時,還特意加重了音調。

  「將軍虞子期,多謀有計,為取晉陽之首功。寡人甚為看重,今以其為將,率兵北上,為寡人攻取雁門·——」

  隨著李良的宣讀。

  虞子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恭喜虞將軍!」

  「君上命虞將軍去攻取雁門郡,這可是重用啊!」

  「獨立率軍攻取一郡,君上這是將虞將軍當做大將來培養,噴。」

  「虞兄將成為一軍之主將,真是羨煞吾等!」

  諸將皆出聲恭喜,毫不掩飾臉上的羨慕。

  唯有虞子期愣愣的呆立在那裡。

  我成了獨立率兵的一軍主將?

  我要北上去打雁門郡了?

  虞子期神情恍惚。

  他立功了。

  但他好像離唐王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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