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是倒霉吧,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個婦人突然從院裡跑出來,應該是被打男人的妻子,後面跟著追的人,那婦人也不知怎麼,朝著我就來了,非說我是她遠房親戚,讓我幫幫她。
「可我哪裡認識她啊,拉扯之中那惡霸出來了,壓根不聽我解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報官把我抓到了衙門,污衊我偷盜,好在我及時亮出舉人的身份,這才沒事了。
「那個惡霸當下態度非常好,一個勁跟我道歉,表示這是個誤會,還說回去就將那家人放了,我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自然接受了道歉,至於他會不會放人的事我也沒管。
「現在想想,如果我當時直接離開,肯定就沒有後面的事了,可我當時覺得這個事已經過去了,再加上天色已晚,我就準備在官驛睡一覺再離開。
「哪想那個惡霸竟然膽大妄為到買通官驛的下人,在我的晚飯里下了蒙汗藥,又派了兩個護院準備把我偷偷擄出去,好在被您安排的周大哥和高大哥給救了,審問護院才知道那惡霸怕我報復,竟然想殺人滅口!」
說到這裡,栓子直接氣得牙痒痒。
「啪——」張清遠使勁拍了下桌子,「還有這麼喪心病狂的人!」說完,看向栓子,說:「你起來吧,這事爹沒弄明白就責罰你,是爹的錯。」
栓子站起來,苦澀一笑,「爹,我也有錯,是我沒能想到那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時應該直接離開的,要不是您暗中安排了兩個人保護我,那天我就真栽那裡了。」 ✬
張清遠嘆了口氣,擺擺手,「算了,這事不怪你,可以說太過湊巧,畢竟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人沒事就行,你娘那邊我也不打算告訴她,反正都過去了,說出來沒有任何作用,反而還得嚇壞你娘,你可千萬別說漏嘴。」
「兒子知道。」栓子自然沒意見,他也巴不得娘不知道。
「說說吧,發生了這次的事情,你有什麼感悟?」
栓子正色說:「通過這件事我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對壞人心存僥倖,婦人之仁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萬劫不復,還有一點,不是所有可憐人都是好人。」
「你說的很好,但也不要因為這個事,對窮人有了芥蒂,確實不是所有可憐人都是好人,但好壞是本性的問題,本性好壞與貧富無關。」
「我知道的,爹,這一路,我感觸最深也接觸最多的還是那些農夫,他們過得太苦了,我還是頭一次知道,北方好多地方,連吃飯都成問題,甚至到了冬天,為了省糧食,他們窩在家裡,一天只吃一頓飯,也沒有棉衣,只能燒柴火取暖!
「甚至我聽說還有那種特別窮的人家,好幾個人只有一身體面衣服,誰出去誰穿,想想都心酸,原來咱們南方的苦日子,根本不叫苦日子,因為咱們起碼能吃飽穿暖,他們的苦,才是真的苦。
「我好想幫助他們啊,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幫,我想從書中找答案,可我想了好久好久,才發現書上說的那些,沒有一種可以讓他們儘快過上不再挨餓的日子。」
「你考慮的這個問題,如果那麼容易解決的話,從古到今這麼多年的時間,早就解決了,不過你有這種想法很好,就證明你這次遊歷沒有白費。」張清遠滿意地看著兒子,「那這兩天你就好好想想,寫一篇關於如何幫助農夫的策論我看看。」
「沒問題。對了,爹,您現在去國子監了,我是回書院繼續讀書,還是去國子監啊?」
「這個隨便你,不過不著急,先在家好好休息幾天再決定。」張清遠起身拍拍兒子的肩膀,「事說完了,咱們回去吧。」
父子倆走出書房,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雪,落在地面上,隱在雪地中。
「栓子。」
「嗯?」
「明年有恩科你知道吧?想參加嗎?」
「爹,我知道您不希望我太早當官,但這次恩科,我想參加。」
「說說你的理由。」
「我想為百姓做點什麼。」
「行,爹支持你。」
張清遠看了眼跟自己一樣高的兒子,欣慰笑了,孩子真的成長了。
第二天一早。
石頭來到棟子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棟子,走啊,該跑步了。」
「栓子哥,起了沒?」
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的栓子睜開眼,嗓音沙啞地問:「誰啊?」
「是我,石頭,棟子在你屋嗎?我來叫他跑步,剛才去他屋敲門沒有人,所以過來問問。」
「在,你稍等。」栓子踢了一腳睡得四仰八叉的棟子,嫌棄道:「喂喂喂,起來練功了。」
棟子揉著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有些奇怪地說:「今天怎麼這麼困?」
栓子白了棟子一眼,「你這不廢話嘛,昨天晚上是誰拉著我聊到半夜的!」。
「哎呀,差點忘了,哈哈哈。」
「還各種踢被子搶被子,我晚上老是被凍起來,我警告你,你以後少跟我一起睡。」栓子沒好氣地說道。
「嘿嘿,大哥,辛苦你了。」
「少在這貧,趕緊出去吧,你石頭哥在門口等了。」
「哎呀你不早說。」棟子趕緊一骨碌爬起來,速度飛快地穿好衣服,打開門出去。
此時栓子也不想睡了,伸個懶腰下床,準備換上練功服去晨練。
看著明顯比之前長了一截的練功服,栓子滿心感動,有娘的日子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