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國子監離著張府的距離不算遠，走路也才一刻鐘多點，但十來個穿著官服的進士們走在一起，怎麼說還是有點太過顯眼，所以大家三五個一組，叫了個馬車分頭前往。
馬車上，孟子昊拍拍周維的肩膀，說：「周兄，恭喜啊，去了翰林院，以後絕對的前途無量啊！」
「不敢當不敢當！」周維拱拱手，實話實話：「我只希望能離先生近一點。」
「離先生近一點？先生不是調到國子監了嗎？」孟子昊疑惑了。
「啊？」周維驚呆了，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孟子昊的胳膊，語氣急促地問：「你說先生調到國子監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哦對，忘了你昨天沒去參加文會了，就是前幾日官員統一調動，先生被調去國子監了。」孟子昊解釋道。
周維有些不敢置信，心存僥倖地再次確認：「這消息准嗎？」
「自然是準的，吳傑親口說的，不信你問姚師兄，他當時也在場。」孟子昊說完，看向姚文遠，「是吧，姚師兄？」
周維緩緩轉頭，看著朝自己點頭的姚文遠，徹底蔫了，狀元吳傑是翰林院學士家公子的事，他還是知道的，從吳傑口中得來的消息，壓根都不用懷疑。
周維無奈地嘆了口氣，原本通過考核的喜悅消息得無影無蹤，喃喃道：「這都什麼事啊！」
「確實，這都什麼事啊！」孟子昊有些義憤填膺，「我看就是有人嫉妒先生，所以才把先生調去國子監的！國子監那種地方，哪裡——」
「子昊，慎言！」姚文遠趕緊打斷，「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出門在外，一定要謹言慎行，小心禍從口出。」
「我知道錯了，姚師兄。」孟子昊也知道剛才太衝動，趕緊低頭認錯。
姚文遠看看乖乖認錯的孟子昊，再看看心不在焉的周維，這一個兩個，沒一個省心的！
對了，還有擺明不想管他們這些弟子的先生！
這幾年的接觸下來，心細的姚文遠也算是摸透了先生的性格，先生是真的喜歡看書做學問，那種看到一本好書，急切地跟他們分享的熱情，是根本裝不出來的，至於做官，對先生來說好像是可有可無一樣。
想到這裡，姚文遠突然有了一種猜測，該不會是先生厭煩了翰林院，自己要求去國子監的吧？
畢竟先生這幾年的交際圈子，他也聽說過一二，就不說跟康平伯關係好了，那怎麼也是個武將，就單單跟丞相之子、翰林院學士交好，就足以讓他在翰林院地位穩固了，哪能輕易被調去國子監那種地方呢？
姚文遠感覺自己真相了，可這真相對他來說太過殘酷了。
他知道的，他們這群人，能在先生的教導下考中進士，就已經受了先生很大的恩惠了，哪還能要求先生在以後的為官之路上繼續幫扶他們呢？
可他們這群人師出同門，外人自然會把他們劃為同一陣營，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先生不管咱不能強求，他身為大師兄，又是裡面名次最高的，他不管，誰管？
被迫擔負起責任的姚文遠突然有些欲哭無淚，仰頭看看車頂，再想想那足足十幾個師弟，不由伸手捂住胸口，無語地閉上眼睛。
唉——
心好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