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平淡又忙碌,就算有著上輩子研究科舉的經歷,張清遠也不敢托大,話本都停了,宋儒禮那邊催過好幾次,都婉拒了,每天就是忙著讀書,寫文章,只希望這次院試可以一舉拿下。
薇薇每天還是那樣,跟著娘親識字、幹活、晚上聽故事,就多了一件事,睡前把玩爹爹送給自己的髮簪,怎麼摸也摸不夠。
轉眼到了七月,張清遠收拾好行裝,準備赴考,有了上次的教訓,張清遠準備提前半個月到,安頓下來正好考試。
張老漢也十分贊同,上一次赴考,去晚了大兒子連客棧都不好找,只能花一兩銀子一天,住了五天高級客棧,再加上看病吃藥、來迴路費以及給作保稟生的車馬費,直接花了小二十兩,差點把家裡掏空。 ✶✺
一大清早,全家人跟著張清遠來到鎮上車馬行,給張清遠送行,起床困難戶栓子難得的沒賴床,薇薇也強打精神,早早起床給爹爹送行。
一路上,張老漢不住囑咐大兒子出門在外,別省錢,好好照顧自己,院試儘量好好考,考不上以後還有機會,身體最重要。
這個小老頭,雖然嘴上一直念叨著考秀才考秀才,但真到了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擔心大兒子的身體,大兒子上次去院試被扶回來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那時候,在地中忙碌的張老漢還不住幻想兒子高中秀才的場景呢,聽到村里人喊自己,說是老大被人扶著回來了,張老漢直接嚇個半死,鞋都顧不上穿,一路赤著腳跑回家,看到臉色蒼白、虛弱不已的大兒子,張老漢差點暈過去,以為兒子緩不過來了。
好在聽到郎中說兒子只是水土不服,這才鬆了口氣,不住後怕,原來出一次遠門,竟然有這麼大風險,甚至一度都生出讓兒子不再科舉的念頭。
不過不讓兒子科舉的想法,只是轉瞬而過,水土不服主要還是兒子為了省錢,路趕的急,張老漢堅信,都說窮家富路,只要這次多出錢,讓老大早點去府城安頓,身體肯定不會出問題,再以老大的水平,考個秀才很有把握。
行囊里揣著張老漢給的二十兩和自己二十兩的私房錢,張清遠送別眾人,坐上馬車啟程。
要說松山縣這個地方,地理位置還算不錯,有個碼頭,距離府城和省城都不算遠,就是去府城需要走陸路,坐馬車得走四天,而省城的話,可以走水路,當天就能到。
獨自出行,手裡有錢的張清遠堅決不虧待自己,每到客棧,都吃好喝好,就是這個天公不作美,趕上梅雨季節,雨一直淅瀝瀝的下著,泥濘的官道更加難走,原本三天的路程,硬生生拖了一天。
馬車內的張清遠探出頭來,雨水不斷拍打在臉上,看著身穿蓑笠的趕馬漢子被雨淋的渾身濕透,說道:「趙兄,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雨吧,我看這雨愈發大了,別回頭得了風寒。」
遠方劃出一道亮光,隨後轟隆一聲,雷聲震天,姓趙的漢子看著前方的馬喘著粗氣,在泥濘官道上舉步維艱的樣子,頓時心疼起來,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又強行咽下,點點頭,將馬車停在路邊稍作避讓。
「來,趙兄,快進來,避避雨。」張清遠掀起布簾,對站在馬車外的漢子說道。
披著蓑衣的漢子搖搖頭,「這可不行,我這一身水,得馬車弄濕了。」
張清遠不在意的擺擺手,「不礙事,除了蓑衣就是,這麼大的雨,淋出病來怎麼辦,還得花錢吃藥。趕緊進來!」
想到家裡的婆娘和孩子,這漢子猶豫了一下,便除去蓑衣進了馬車,好不容易出趟遠路,起碼能賺半兩呢,家裡都好久沒置辦新衣了,到時候給婆娘和孩子買些布,打扮一新,自己看著也開心。要是真的淋病了,這趟活豈不是白幹了。
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梅雨時節就是如此,雨水總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馬車外狂風大作,瓢潑大雨就像沒頭似的,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見停歇,好不容易雨勢稍小,趕馬的漢子趕緊從馬車中出來,繼續趕路,再不走,恐怕今天到不了府城了。
一路泥濘,水汪又多,馬車跑的磕磕絆絆,十里多的路,走了快要一個時辰,才到六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