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大家一起去正廳守歲。
柱子已經在春桃懷裡睡著了。
一家人自覺壓低聲音，生怕把孩子吵醒。
男人和女人分成兩撥，各自聊著天。
因為前些日子上墳的事，張老漢還是有些難受，主動跟三個兒子說起之前的事。
「唉——既然現在沒什麼事，我跟你們說說咱家的事吧！」
聽到這裡，那邊徐老太幾個女人也自動不再講話，豎起耳朵聽張老漢講述。
「聽我爹，也就是你們爺爺說啊，當年咱們張家，再往上幾代人，也是個書香門第來著，可惜後來，子孫不成器，不好好讀書，又有幾個敗壞家業的。
「到了我太爺爺那輩，咱們張家就不行了，舉全家之力供的幾個讀書人，最好的那個考上秀才，其他的都不行，而因為供的這幾個讀書人，直接把咱家拖垮了，所以到了你們爺爺那時候，家裡跟一般農戶沒有兩樣了。
但是咱們自己知道，咱們家祖上跟別人家不一樣，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那個哥哥考上秀才以後，你們爺爺那麼激動了。」
聽到這裡，張柏有點疑惑，伸出手打斷張老漢的話，「等會，爹，我有個問題！」
「你問吧。」
「原來咱家以前是書香門第啊，既然這樣，為啥您不好好讀書呢？說不定您也能考上秀才呢！」
張清遠和張松聽到三弟這作死的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捂住額頭。
張老漢差點拍案而起，轉念一想，這大過年的，揍兒子不太合適，及時忍住了，只能瞪了小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說：「咋啦？你爹我不是這塊料不行啊！老子還讓你讀書了呢，你不也不想讀！」
「哦哦，爹，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張柏縮了縮脖子，趕忙討好地說：「怪不得大哥能考上舉人呢，原來咱家祖上是書香門第呢！不過，爹啊，您比我那沒見過面的爺爺可強多了，雖然大哥讀書好，您也沒拋棄我跟二哥啊！」
「就是就是，三弟說的對，爹，您確實厲害！」張松無奈地幫著三弟圓場。
「嗯——」這話成功地取悅了小老頭，張老漢不再板著臉，隨意擺擺手，「不用這麼誇我，不過現在想想，從你們大哥考上秀才以後，我也非常非常希望咱家能出個當官的，然後你們大哥又考了舉人，我的想法就更強烈了，那天去上墳的時候我還在想，如果咱們老張家一百多年來的願望能在我的兒子身上實現，等我百年之後，我得多自豪啊！唉——想到這個，我也突然能理解一些你們爺爺當年的想法了。」
張清遠沉默了，看來這就是執念了，只能說自己那個便宜爺爺為了家族的復興，魔怔了，這小老頭可真可伶，淪為了實現家族榮光的犧牲品，可惜那邊沒有復興起來，也不知道當年那個便宜爺爺臨走的時候，有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
應該是不會的吧，畢竟小老頭當年不學無術，那個便宜爺爺只會一心撲在那個「有出息」的大兒子身上。
「爹。」沉默許久的張清遠開口了，「一個家族的復興應該是全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不應該是拋棄，那個大伯，把您趕出來，這樣的人品，我認為就算可以考上秀才，以後科舉不會再有寸進的，俗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爹，您就看著吧，就算那個大伯有兒子，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
「老大！」張老漢顫抖著，激動地說：「爹也不想給你壓力，你就盡力吧，如果你真能當上官，那爹，那爹——唉，爹是真的恨啊！」
說完這句話，小老頭眼圈都紅了。
張清遠點點頭，安慰道：「爹，我會盡力的，只不過，我努力是為了咱們一家人將來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再說了，不是還有栓子嘛！栓子比我強！」
這個是實話，栓子的記憶力和理解力等各方面都比原身強，但是如果張清遠沒有穿過來，一家人的重點還是會在原身的身上，栓子沒有及時得到教導的話，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而原身的水平，張清遠只能說考個秀才有希望。至於舉人？根本想都別想。
「對嘛，我還有我大孫子呢！」張老漢哈哈大笑。
栓子使勁點點頭，「就是啊爺爺，反正我以後可是要當官的！」
「好好好，爺爺就等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