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後,山風獵獵愈發猛烈竟然有寒冷之感,小太監一行不得不尋了一避風處,在山石後邊燃火驅寒,並以燒烤,眾人圍坐四下談天說地卻也是自在的很。
而十餘里外山坳里,三千將士卻奉令不得燃明火,不得大聲喧譁,這是陸行等人得到元問天的匯報後下的命令。
小心行的萬年船,絕對不可讓清軍發現伏兵所在,雖說那些清軍探子已經離去,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抹黑進來,雖說從山口到這兒數里內明暗哨布下十幾道,但還是小心為上。
山口北側半山腰的瞭望棚里,陳所樂和幾個親衛看著青州城的燈火默然無語,身後山林里傳出野獸的低吼聲,眾人習以為常不為所動安靜的如同這夜色一般。
青州城內喧鬧盡去,街上少見行人,錢富貴帶著他的兄弟沿著大街在巡視,城門處的牆根很多鄉勇擠在一起閒聊,他們奉令待命若有戰事警訊一響便會衝上城去。
賈外熊和老九在城上已巡視了不知道第幾圈了,眼下大戰一觸即發他倆受命守城重任心理壓力自是不小,以至於都沒了興趣賭銀子,也暫時忘記他的王二花。
衡王府內,朱由棷以堂堂藩王身份去慰問常宇麾下的一個女親衛宋洛玉,這讓出身江湖的女俠略顯激動,不過聊了一會後才恍然這老頭哪裡是來探視自己的,分明就是來聽故事的,聽小太監的故事,不停的問這問那,都講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宋女俠的脾氣就上來了,毫給面子下了逐客令,衡王訕訕一笑略顯尷尬的走了:「女將軍好生歇息,明早本王再來看你……」
看你媽個頭,宋洛玉一激動差點就脫口而出!
城外清軍大營內多爾袞也在聽故事,聽康喀勒叔侄講他們沿途所見所聞,而後沉思半響,來了一句:「或許那狗太監在青州城中!」
「怎麼可能,他堂堂的東廠大太監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青州通風報信,不至於吧」多鐸不相信。
多爾袞也是拿不定:「我也只是說或許,這人詭計多端誰知道呢」。
「在不在青州城中不重要,眼下是當如何阻敵破城」多鐸揉了下腦袋:「咋呼了快一個晚上了還沒弄出點頭緒,合著咱們這麼多人的腦子都不如那狗太監一個?」
多爾袞大笑:「咱們這些人里就數你腦子最好,你都拿不出個好主意,別人更無計可施了」。
多鐸被他一激:「若是實在沒啥好法子,倒不如明兒先干他一場,給那些援軍點顏色看看順便也試試深淺,若其知道厲害退去也罷,即便不退咱們已知道其深淺,攻城時便知以多少兵力能擋得住了」。
眾人點頭不已,這或許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
「他們千里迢迢追過來,不可能被打一下就退走的,但試試深淺摸摸虛實倒心理有個數也好」多爾袞挑眉道。→
「或許一舉擊潰,倒也省事了!」耿仲明狠狠道,多鐸看了他一眼:「或許人家不接招呢」。
青州城西北十餘里外的北陽河畔,兩軍隔河相距數里外對峙,從午時一直對峙到現在,中間不乏互相挑釁至河邊對罵問候祖宗,罵的火起時也張弓互射,但卻都沒有渡河到對岸之舉。
明軍的指揮部設置在距離河岸七八里外的山腳小村子,村民早就逃了個精光,李岩,周遇吉等一眾將領此時就在村中,面對一張地圖看了又看,翻了又翻無數次。
李岩有絕對的理由相信,明天絕對不太平!
清軍若不攻城,便會對他開戰!
若清軍攻城,他們當以何戰術渡河打援,若清軍向他開戰則如何迎戰?
這是他和一眾將領反覆商議的主題。
明天清軍是選擇攻城呢,還是想來干一架呢?
李岩幾人陷入了深思。
夜色之下,青州城方圓數十里內兩方勢力數部兵馬或蟄伏生息或蠢蠢欲動,或悠然自得或絞盡腦汁。
但若問此時誰最關心青州戰況,絕非城中衡王朱由棷,而是千里之外巍峨皇城中的崇禎帝。
是的,又到大明崇禎帝出場了。
清軍南下,京畿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崇禎帝這數日和朝臣重點抓民政,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京畿一帶元氣。
大批難民需要安置,隨著天氣更加炎熱鼠疫更是重中之重,又有河北數省剛遭賊軍掃蕩,留下一個又一個爛攤子需要朝廷收拾,且南邊兵禍不斷時不時就來一個讓人吐血三升奏摺送來,可以說崇禎帝已是焦頭爛額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硬撐。
然而即便如此,他最關注的還是常宇追擊韃子到了何處,戰況如何?一日無戰報送來便會把吳孟明和春祥叫到宮裡問話。
去了青州府!
這特麼的是奔著衡王去的!崇禎帝心中一緊,在公,藩王都是本家,弄我本家就是羞辱我,本家被弄只能說皇帝無能!那是極其打臉的事,雖說李自成早已經左右開弓的扇了他好幾次,清軍也沒少抽,但鼻青臉腫的崇禎帝還是要臉,一定不能再讓他們滅一藩王了。
在私!藩王富可敵國,破一王府可抵十城!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偌大產業若是被韃子給擄走了可真尼瑪心疼啊,常宇啊常宇,若青州城保不住了,你一定要把衡王的那些金銀珠寶弄過來啊!
無怪乎崇禎帝這麼想,因為大明現在太窮了,而要用銀子的地方實在是太多。
可你若說朝廷這會窮吧又不太對,因為就在這兩天崇禎帝瞬間發家了,這也是他這兩日痛並快樂著亢奮難眠的原因。
國庫一下子就有了幾千萬銀子,絕對是一夜暴富。
哪來的銀子,自然不是中了大樂透啥的,還不是小太監給他弄的。
山西那邊的幾個所謂後來被封為大清皇商的走私賣國商人,全被常宇給端了,先不說抄家滅祖的事,光現銀就掏出了兩三千萬兩,這是什麼概念?
明朝後期一年收稅才不過四百萬兩!
抄了幾個奸商的家等於朝廷幹了五六年!
擱誰誰能不不開心,不亢奮!
因事關體大,山西那邊不論是官場還是軍隊都腐敗至極,所以這事常宇點名東廠和錦衣衛聯手去辦,而且空降親衛軍前去協助,但凡地方上有人敢搞事,先斬後奏,歷經月余終於將這事給辦妥當了,銀子也運回了來了。
大明這時候就是國窮民富,當然這些民也不是普通的百姓,都是些大商賈,勛貴豪門王侯將相的啥的,簡單說就是權貴階層,恰恰也是崇禎帝不敢輕易動的一股勢力,即便窮的沒銀子打仗了,最多也只敢哭個窮討個捐,別說沒膽子用強就是有膽子也沒啥好由頭。
可是小太監一出手,就直接給這幫奸商蓋了大帽子,叛國通敵!
這罪名擱哪朝哪代也是翻不了身的,何況不是栽贓人證物證鐵證如山,好傢夥一下給端了,隨便一家都弄了上百萬兩銀子,卻也都是這些世家幾代人的心血,卻被小太監毫不猶豫的給充公。
崇禎帝那叫一個喜呀!
有了銀子底氣足,你他麼的李自成,狗日的多爾袞,統統給我等著……不過福無雙至,好事上門時經常後邊跟著讓人牙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