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勝多,十年積怨一朝揚眉吐氣,除此以外這一戰還打出了自己有史以來最高的水準,高傑整個人都處在亢奮中,久久難以平靜,如同休整中的那些官兵一樣。
不過畢竟是沙場老將,高傑心知這一戰雖讓李自成狼狽不堪,卻並受到重創,其撤退時雖慌不亂,始終章法有度未成潰局。
所以,高傑有理由相信,待闖賊喘口氣或者援兵到來時將會有一場硬仗要打,李自成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只是待到那時……嘿嘿,高傑心思活了,他本就不是什麼善茬,常宇下令讓他攔截,之所以這般賣力一來是要趁李自成狼狽時痛打落水狗了結私怨,二來有利可圖。
眼下倆個目的達到,若闖賊待援軍前來再次大舉過境時,他就沒必要再硬碰硬了,差不多做個樣子打一會就撤回城中,當然還是要看局勢如何,若闖賊的援兵到來時,北線的官兵也追到跟前,他自也不會手下留情,還會照死的弄。
眼下方圓百里敵我兩方數股人馬糾纏一起,局勢瞬息萬變,誰也把控不了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哪怕一個最不起眼的變數都能引爆大局,所以當前怎麼打,如何應對,就四個字,審時度勢。
高傑是這樣想的,李自成何嘗不是。
李自成一招不慎,高傑瞎貓碰到死耗子讓其千挑萬選的一條退路竟被他押對了,率先伏兵,一場激戰下來,人馬傷亡雖不大,但輜重損失慘重達近百車,讓一眾賊首心疼不已,可更頭疼的還是士氣萎靡不振達到空前新地。→
從保定府撤退,賊首們說是目的達到戰略性撤退也就是搶夠了,該回家了用以安撫賊兵,只是回家路太過艱難,追兵不斷總是各部戰敗的消息傳來,加上此時前有狼後有虎士氣便逐漸低迷起來,而剛剛又吃了一場敗仗,前邊過不去,回家路變得渺茫,軍中已有慌亂氣息。
李自成自然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親自動員軍心,言之:「此番戰敗乃一時大意,前軍太過分散後軍距離太遠造成,此時已作出調整,後方很快就有大股援兵抵達,而且剛才也未必就是戰敗了,只是為了保護輜重戰略性撤退而已,你看官兵追了我等十餘里,可曾擊潰我等,並沒有!」
「前邊的官兵並沒有擊潰義軍的實力,休整一番後待援兵至便可輕鬆過關揚長而去……」李自成和牛金星,顧君恩等賊首輪番上陣,終把疲靡的軍心見了些生氣。
回到帥帳諸賊首卻變成了另一番神情,或皺眉不語,或面目凝重嘆息,或默默察言觀色,他們都感覺到了空前壓力。
李自成的臉色鐵青,任誰都看的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任誰都知道被情敵暴揍一頓是非常沒面的時,更何況事關整個義軍的生死未來。
如先前他們對麾下賊軍所說那般,的確已經做出調整,遣人傳令李過劉芳亮等速速回援,後方張鼐再援一些人馬。先前部署還是太大意了,分兵過多讓主力防護太虛,卻被高傑這廝瞎貓鑽了個空子。
三岔河口,賊軍在此紮營,雖說先前一敗,但李自成也算摸清高傑的實力,比自己應該還稍遜色些,不過他要分心分兵保護輜重所以兩人算是旗鼓行當,高傑能攔住他但別想打潰自己,更別想幹掉自己,同樣自己也許能打退高傑,但絕對過不了關。
所以,他要等,等援兵到來,一定捏死高傑那廝,當然高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就看雙方的誰的變動快。
雙方人馬相隔十餘里各自休整對峙,不知不覺天色已暮,李自成在等援兵而高傑則在察言觀色,派出的探馬一撥又一撥的回報,任縣的那支賊軍被劉成纏住,一個下午廝殺四番,破城無望,走了又不甘心。
至於府城那邊則好笑多了,賊軍一路風塵抵城下叫陣,城中守兵見其無攻城器械便叫囂辱罵,賊軍氣的繞城,後突然調兵東進,此時應該快到任縣了。
高傑忍不住哈哈大笑,想到李自成被自己玩的團團轉他就亢奮到不行,麾下則言:「那西路援兵至此兵疲要不要干一場?」
沉思半響,高傑否決了,他目標是李自成,自不願浪費力氣在別處,何況一旦他撤離了,李自成就有可能趁勢逃了。
「但若等賊軍西路援兵至,吾等又當如何?兩下夾擊怕是不敵」有麾下擔心。
高傑直接一個白眼:「什麼叫怕是不敵,那是一定不敵的,但老只打不過還不會跑啊」眾人哄堂大笑:「況且賊軍援兵一路至此早已力疲,誰砍誰還不好說,再者怕是等他們到了地頭,督主也該率大兵從北邊殺過來了……」
夢想是美好的,只怕常宇會讓高傑失望了,他此時在幹嘛?
高邑和趙州,元氏縣三地交界線有條大河,河畔原是賊軍營地,清晨時劉澤清大敗賊軍占其營地,休整至晌午後又發兵急追而下,同時間李岩部人馬緊隨其後在此和牛勇和李成棟部的另一路人馬匯合,並肩南下。
而在欒城休整的官兵大軍也在晌午時候拔營,不急不緩至此地時已是傍晚時分,常宇下令就地休整,連日大戰麾下將士不論體力還是精力都是強弩之末,眼下李自成前有攔截後有追兵,回家路千里迢迢,常宇有的是時間和他玩貓捉老鼠,所以並不著急,讓麾下各部人馬輪替休整追擊。
營地里還有劉澤清留下的很多傷兵,常宇親臨一一安撫,保證無論生死都有傷殘補貼和撫恤,士兵感恩戴德。
一番安撫之後,天色已暮,常宇望西山殘陽出神,聞遠處有喝彩聲扭頭望去卻是吳中,喬三秀一幫親衛在較技,圍觀者里外三層水泄不通。
常宇苦笑搖頭,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身邊幾個宗師級的大高手分屬各派,明里暗裡都在較勁,先前休整時無事,幾人各自教習東廠四營武技,不知因為什麼教著教著他們幾個幹了起來,引得官兵圍觀喝彩不已。
「督主大人」常宇正欲前去看熱鬧,身邊況韌突然叫住他:「卑職有一個提議」。
常宇一怔,略顯疑惑,況韌作為他的弓箭師父,一向沉默少言,聽他這麼一說,很是好奇
「什麼提議?」
「從軍中為督主選一支精兵作為親衛」況韌脫口而出,常宇卻是皺眉:「本督身處萬軍之中麾下又有四營人馬,還需要什麼親衛」。
常宇身為東廠督主,麾下又有四營兵馬,平日在京安保由東廠以及幾個親侍負責,在軍中則由麾下四營負責,再加上況韌的五十餘神箭手可其高枕無憂。
奈何這位小督主餘眾不同,總是喜歡親自上陣殺敵,而且麾下四營也經常外派執行任務,身邊僅餘幾個親侍以及況韌等人,這可就遠遠不夠。
乍一聽萬軍之中,誰敢動他,實則另外一說。
便是一軍主帥,像黃得功,周遇吉等都有親兵,何為親兵,心腹之兵,忠誠且善戰,走哪跟哪,戰場上拼死保護主將,平日則是防備自己人。
更何況常宇的身份,東廠的大頭子,一個太監,想動他的人可多了,所以一旦東廠四營不在時,況韌便感覺壓力特別大!上了戰場時有四營在側時還好,沒有時候壓力更甚,生怕一個不慎出了亂子,所以他需要給常宇組建一支十二時辰形影不離的親衛。
這一番話說來,常宇微微點頭:「也罷,這事便交由你負責」況韌大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