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嘆息,把手中茶杯重重一放,看著李岩冷笑道:「犧牲多少將士的性命才從定興推進至城下,賊軍一來就走了?再者言,李自成吃一塹長一智,他料敵不足讓你得逞,你若退去他還會再給你機會靠近保定城麼,本督敢斷言,他若進攻過河之後,最先動手的就是追著你打,破定興防線後再攻保定城,那數十萬賊軍流民你扛得住麼?」
李岩臉色一紅,常宇又看向周遇吉:「帶節奏這詞你學的到是挺快,如你所說在太原咱們四下無外援,只能孤注一擲,啥法子都要折騰一番,但是你可注意想過保定和太原有極大不同,在這裡李自成天時地利人和全占,而且有前車之鑑,他不會讓你輕易把節奏帶亂,你主動出擊就正中他下懷,他就只用炮灰都能把你磨死,更重要的是,太原城牆高城後,打不過咱們躲進去他想打進去太難,可保定城雖是府城卻比太原遜色太多,他若全力攻城,我等守的多久?」
「更更重要的是,太原即便他破了,或者破不了繞過去,後邊還有寧武關長城,還有大同本督有機會有地方給他耗下去,可保定之後有什麼,一馬平川就是京城,他破城或者繞城之後本督就無險可守,難阻其腳步,則京城危也」。吧書69新
一席話聽的諸將駭然,事情的嚴重性遠比他們想像的更殘酷。
「那,以督主所見,該當如何?」史可法略顯慌了神。
「等以及死守!」
常宇輕輕端起酒杯放在眼前看了看,轉手遞給身邊的賈外熊:「本督數日間迂迴奔襲千里布下天羅地網,這罪豈是白受的,賊軍身後的釘子一旦入肉李自成就慌了神,甚至有可能會不戰而退。但在其肉痛之前他極有可能猛攻保定城,而我等則拒河死守,不讓其過河一步!簡單說我們要在保定城外死守,而非在城內!」
黃得功和高傑就是常宇釘下的兩顆釘子。→
高傑南下收復失地,以他數萬之眾,賊軍留守不過成敗千餘萬萬不是其對手,一旦李自成得報便會心驚肉跳,因為後路受阻,若有意外無處可逃,這讓他無心戀戰繼續北上。
黃得功在真定府趙州又有李慕仙鬧事配合他,他和高傑一旦把事情鬧大,李自成就會感劇痛,怕那時真的會調頭就走,回西安老窩。
所以現在常宇只有等,等他痛了往回走尋機追趕,但在其肉痛之前若發狠猛攻小太監也只能死抗著了。
「督主,保定城兵力不足,為何不調河間劉澤清前來支援?」李岩突問道:「若其來援,我等實力更增一分,守住防線把握又多一分」。
常宇且了一聲:「狗肉哪能上的了大席」
王者帶個青銅可相輔互助,若帶個廢鐵只能拉後腿:「劉澤清牆頭草,大戰時為保留實力最多裝裝樣子用,還不如留他在河間府裝樣子故弄玄虛讓李自成不知深淺,以達惑敵目的,調他前來一擊即潰,被賊軍一眼看破實力,反倒把東面打開一道門讓其溜之大吉了」。
原來如此,諸人恍然大悟。
倒是可以把黑狼營調來一用,常宇這時終於想起了老九了,便命人前去傳令調兵。
保定城南十里清水河分流河畔,賊軍建立了第二道防線,只因這裡是大營所在初敗之際李自成不敢大意,他雖猶豫不決是否打過去,但也得防備官兵打過來。
設置兩道防線,又以成千上萬流民布置其中,這才心下稍緩,召集麾下諸將至帥帳議事,連原先在第一防線坐鎮的劉宗敏也被召回大營。
此戰偏師幾乎全部投出,也幾乎全軍覆沒,陳永福和白廣恩生死不明,也有一部分主力損傷,比如張鼐和郝搖旗部,屬於嫡系人馬,這兩部人馬主力約近萬,逃回來的不過數千人,而號稱軍中第二沖陣猛將的郝搖旗下落不明。
劉芳亮,谷英,高一功數萬人馬逃回來也不過萬餘,主力也僅回來數千,損失可謂巨大。
「義父,是孩兒輕敵!:張鼐跪在帳前使勁抽了自己幾巴掌,臉色成了豬肝色,李自成聽他前後詳細說了戰況:「非你之過,乃周遇吉料敵先機」又側頭瞧了旁邊低著頭的劉芳亮,谷英,高一功三人:「或許是最近我們都飄了,官兵這一巴掌把我們打醒倒也是挺好的」。
「主上,卑職請戰」劉芳亮站起來,一臉的悲憤:「卑職願提人馬殺過清水河,提那小太監人頭來見主上」。
「哈哈哈,你可別吹牛逼了」劉宗敏一臉嘲諷:「你們仨聯手連李岩那廝都打不過,還指望去單槍匹馬去斗那小太監,可笑!他若是那般好對付,太原時吾等怎麼會吃那麼大虧,先前又為何不趁其兵疲殺過河去?那小太監不知勇猛過人,更是奸詐狡猾到了極點,你和他玩還不配!」
「你……」劉芳亮頓時怒不可遏,若是別人他早上去幹了,可是面對賊軍中最無法無天的劉宗敏,連李自成都要讓他幾分臉面,他又豈敢動粗。
「捷軒(劉宗敏字)話糙理不糙,論勇論智你均非那小賊之敵,此役一敗牽制全局,當下吾等要重新計劃一番如何禦敵,如何進攻」。李自成淡淡說道,劉芳亮只得嘆息落座。
「那小賊聲東擊西是一直在北線幕後還是剛從南邊遣回尚且無法定論,但南邊官兵如此快速推進以及民亂之事必與其有瓜葛,也就說他在南邊早已經挖好了坑伏下暗手,咱們當下需步步小心,一步之差便可危及全局」李自成謹慎道。
諸賊見他這般說,各自心下也是一緊。
「晚間若確定南邊無事,不若過河打他一通,若能一舉把他逼進城中最好,他們若不入城則打回定興,這次不留任何餘地,直接大軍壓境全力進攻擊潰後在反手收拾保定城也不遲」高一功很少提建議,此計一出,諸人皆點頭稱讚。
李自成點頭:「可令全軍休整備戰」又微微皺眉:「那閹貨突然出現在城外,吾總感覺不對勁,怕南邊……」
「報……」真是念啥來啥,探子急報,南邊出了大事,一支近數萬官兵南下廣平府一路橫掃收復失地,另在趙州的那支官兵突然發兵北上先是在欒城時與任繼榮麾下人馬遭遇,義軍不敵退至滹沱河岸邊聯同谷可成人馬雙方一場血戰,義軍再次不敵退入真定府城內防守,此時官兵正在攻城!
諸賊大驚,果然出出事了,那小太監早早暗中布下伏手亂自己後方,這貨一出手都是連環坑防不勝防,先前故意現身如料不差就是想引自己渡河強攻保不齊後邊伏了什麼殺手呢。
只是,南邊那支官兵怎麼會如此強悍,以任繼榮,谷可成聯手竟然不敵退守真定府,那李過和羅虎的人馬呢,馬世耀又去哪了?
探馬只說了倆字,民亂!
李自成立刻皺眉咬牙,一副痛心疾首:「殺,殺光他們的,作亂者當殺啊!」
「不可!」久不出聲牛金星起身對李自成道:「主上若動殺心,我等之前所作所為則前功盡棄!」
「不殺則亂,此時南邊官兵兵分兩路,一路南下收復失地,一路北上堵後路,前方又有那閹狗等著咱們送上門,西邊是莽莽群山和長城,若被他堵住了,往哪跑?」李自成怒目。
「真若如此的話,就往東邊跑!」劉宗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東邊河間府內雖有官兵駐紮,可是數日間閉門不出,一看就是膽小怕事的慫蛋,咱們直接殺過去,他未必敢攔,攔也攔不住!」
「萬萬不可」牛金星慌忙擺手:「那小太監善謀,奸計百出,以他的手筆怎麼可能在東邊布下一顆廢棋不用,實則就是個圈套,故意示弱等著我們自己往裡鑽呢」。
諸人微微點頭,均覺得應該如此,不然小太監四面布網為何偏偏在那邊留個缺口呢。
「再者說了,即便能跑出去,咱們的大本營在西邊,往東跑能跑多遠?」牛金星嘆口氣,劉宗敏不嚷嚷道:「跑過去打下濟南城,能待就待,待不下去調頭南下再奔西回西安便是,老子就不信官兵敢攔,又攔得住!」
「此時大敵當前,爾等不論如何禦敵,反倒開始想著怎麼跑路了,簡直混帳」李自成怒喝。
哪知牛金星絲毫不懼,反問道:「難道闖王此時還打算和官兵硬磕,還打算繼續北上?」
李自成一怔:「丞相的意思是……」額,隨即臉色一緩,竟有些許笑意:「是該回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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