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威脅

  那隊人馬至營外數里而停,一騎飛逝而來至於常宇陣前下馬:「督主大人一路風塵辛苦,劉總兵在營中設宴為督主大人洗塵,卑職奉令恭迎督主大人入營」又道:「督主麾下可就地紮營,糧草飯菜稍後便送來」

  常宇暗笑劉澤清這是做賊心虛,崇禎帝召他入京勤王時托傷不去,史可法令他支援保定府他磨磨唧唧一個月僅行軍二百里地,現在索性止步不前,突聞有東廠的人來了怎麼不怕,何況還是東廠的提督親至。

  就如當年受袁崇煥事件牽連的祖大壽一樣,常年躲在軍營不出就是擔心被錦衣衛的人捉去,這劉澤清知自己作惡多端,雖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會對他怎麼樣,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敢大意。

  於是聽聞常宇到來,先遣一支人馬做樣子迎二十里外實則是探探風,隨後得知常宇在村邊揮刀砍殺數人後大驚,立刻傳令各部收斂,又聞那小督主率兵三四百其中有一支重甲騎兵,心下駭然,待其近營時便率領大軍相迎,躲在軍中不出讓心腹前去接洽,擺明是不准常宇麾下入營。

  他這點小心思常宇怎會不知,欣然接受留李鐵柱,胡嶺,范家千三人率二營在劉澤清的大營外休整,他僅帶十餘親衛奔軍營而去。

  眼見常宇十餘人輕裝而來,劉澤清這才從軍中閃出,一臉堆笑口呼:「廠督大人請恕卑職有傷不便遠迎!」

  常宇看著面前這個五十餘歲的老頭一陣惡寒,強忍反胃淡淡一笑:「劉總兵客氣了,腳傷還未愈麼?」

  「傷筋動骨一百天,卑職這罪還有的些時日受呢,只是卑職遭點罪倒也罷了,若誤了軍情耽誤史大人的事可就大為不妙!」劉澤清一臉苦相,迎了常宇並馬同行入了軍營,心中暗驚這小太監怎的如此年輕,他的那些傳言當真不虛?

  很顯然他也聽聞過一些有關常宇的事跡,如今見了真人總覺得傳聞太過玄虛了,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兒能翻起那麼大的浪?

  老狐狸死不要臉,常宇心中大罵,面上清風徐徐:「劉總兵既心憂軍情,為何卻遲遲不前,走了一個月方行二百里,若是這等速度等你到保定城時,賊軍都打到京城了」。

  這麼快就奔主題問罪了麼,劉澤清心中冷笑年輕人做事就是沉不住氣,先前在那村邊殺人無非就是來個下馬威,現在還沒入營就要翻臉?東廠的官威好大啊,但你隻身入營又能奈我何,就不信你敢拿人殺人,更不信皇帝在這節骨眼敢對我怎樣,還不是虛張聲勢然後在好言安撫。

  心中打定主意,劉澤清倒也不慌,故作苦狀:「廠督大人有所不知,末將腳上難行倒是其次,月前接到軍令後末將立刻調集人馬準備北上,但糧草籌備事宜豈是一日可成,加上軍中欠餉,軍心不穩紛紛嚷嚷無餉不行,末將也是沒得辦法啊,好不容易籌備些糧草好說歹說提軍北上,哪知剛至於此,便被賊軍所止……」

  又是老一套,常宇心中冷笑,口中應道:「原是如此,不過本督聽聞朝廷早撥了餉銀和糧草,只等你部至保定府便可支付」。

  「話是這麼說,不過廠督大人也看見了,賊軍在前堵截,末將想過去豈是那般容易」劉澤清微微一笑,引常宇入帳。

  帳內果然布了一桌酒席,菜品倒是不凡,葷素搭配有至,劉澤清引常宇等人入席又讓麾下幾個部將作陪,言道:「廠督一路風塵,咱們邊吃邊說」。

  人家既然一直笑臉相迎,常宇也不以為甚,招呼入座,劉澤清等人輪番敬酒他竟也不阻,一一幹了,眼見有些酒意上頭,便給旁邊的吳中使了個顏色。

  吳中早就按捺不住,他嗜酒如命,近日禁酒如火焚身,此時得令便和屠元雙雙起身回敬劉澤清一眾。

  席間不談公務,把酒言歡,劉澤清略顯意外這小太監竟怎麼突然沉得住氣了,心下多了些好奇,便聯想那些傳聞一一向常宇求證。

  太原殺過賊,單挑長賊手下諸將,深入敵後刺殺李來亨,率孤軍出城血戰群賊等等等,傳聞皆不假,常宇一一應了。劉澤清等人大震,這小太監莫非當真有趙子龍之勇。

  「吾麾下諸將皆是萬人敵,殺賊如麻,日前在關外更是殺的韃子丟盔棄甲屁滾尿流……闖賊此時看似聲勢浩大,實則不堪一擊」常宇似有了醉意,起身一指屠元幾人對劉澤清傲然說道:「本督帳下虎將如雲,闖賊兵敗受死只是早晚之事!」

  屠元和吳中甚至陳王廷皆是那種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的大塊頭一看便是勇武之人,常宇如是說,劉澤清倒也信,只是聽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等等,關外,他們啥時候去的關外?

  月前常宇和史可法同時出京,他率部出關督軍,誘敵,伏敵,潰敵,前前後後不過二十天速戰速決然後回京南下,速度之快連史可法都始料未及,更不要說相隔千山萬水的之外的劉澤清等人了。

  「廠督大人去過關外?」劉澤清麾下一部將率先問了眾人的疑惑。

  常宇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月前韃子集合大軍南下準備入關的時爾等可有聽聞?」

  有!劉澤清的確聽過這個消息,就在賊軍在河南境內橫掃一片揮師北上的時,從京中傳來消息清軍集結大軍要南下了,也就是這個原因才讓他磨磨蹭蹭的一直不前,坐山觀虎鬥,保存實力待價而沽!

  但他卻真的不知常宇北上督軍的事,所以聞言略顯驚訝,心道這人既然去了又回,難道那邊已陷還是……?

  「吾等隨督主大人北上出關在寧遠聯手吳三桂共御清狗,數場激戰殺敵無數,多爾袞丟盔棄甲抱頭鼠竄……」屠元借著酒勁拍案而起,吐沫橫飛大談關外壯舉,劉澤清一眾人聽的目瞪口呆。

  短短二十餘天,擊潰十幾萬大軍,打的多爾袞的狼狽而逃……這牛逼吹的有些大了吧,劉澤清等人並不太相信,歷年來明軍對陣清軍都是節節潰敗,兩年前的松錦慘敗更是歷歷在目,猶如昨日現在你說這個……誰特麼的信。

  「此事當真?」劉澤清自然不能直接說你吹牛逼呢,言辭稍微斟酌了一下,但表情就是在說你丫吹牛逼。

  吳中冷哼:「吾等在關外殺敵無算,梟首萬餘皆餘數日前送至京城,皇上和京城萬民皆親眼目睹,並下旨在古北口以韃子頭顱築京觀,此難道還有假!」

  啊!劉澤清一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面面相覷,皆是震驚不已。

  「韃子號稱鐵騎無敵,然則……嘿嘿」屠元見諸人神色,臉上傲氣更甚:「最後一戰時,吾等隨督主大人僅以五百鐵甲騎兵便把韃子數萬騎兵沖的七零八落……那一戰至今難忘,太他馬的痛快了!」

  五百沖數萬?劉澤清一眾又是一口冷氣,他們都是沙場老將,知道重甲騎兵碾壓一般騎兵,對步兵更是如碾肉,可你說五百沖數萬還是誇張些了吧。

  但很快劉澤清就反應過來,這已不是誇張不誇張的事了,這是赤果果的警告,或者說威脅!

  他已經聽出弦外之音:別以為你躲在軍營里有數萬人保護,便奈何你不得,營外我那四百騎兵說殺進來就殺進來。劉澤清想到這裡心中一寒,側頭朝常宇望去,那小太監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