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素有「北控三關,南達九省,畿輔重地,都南屏翰」之稱。()進本站。?保定之名意為「保衛大都,安定天下」,?向來是「京畿重地」「首都南大門」。
如今的南大門深陷重圍,半月之間李自成的賊兵橫掃保定府各縣,四周如順平,滿城,望都,高陽皆落敵手,如今在城南清水河對岸紮營。
這營地當真是一望無際,連綿十餘里,遮天蔽日氣勢浩大讓人看了腿軟,以至守城將士戰意疲靡,城百姓更是民心消極,這可把史可法急的火牙疼,每日輾轉城激勵士氣,下城安撫民心。
同時急催援兵開拔,奈何隨著四周州縣皆入賊手,方圓百里內皆為賊軍所占,派出去的探子不是無功而返,便是被狙殺,更是讓他肝火大冒,卻一時無計可施。
闖賊大軍圍城,而城士氣不振,民心不穩讓史可法無焦慮,唯感一絲欣慰的是城尚有志同道合的志士,誓言一死也要守衛保定府。
如同知邵宗玄知府何復,力排眾議,堅決抵抗,每日陪同史可法激勵軍民,鞏固城防,保定本地鄉紳張羅俊等也是出錢出力,號召豪紳們捐錢捐糧誓死保衛家園,因為他們非常清楚的知道,若賊軍破城,他們首當其衝家破人亡。
清水河,在保定城南,舊稱陽城河,古為燕趙界河,城南這一段也是保定城護城河,此時一河之隔,官匪對峙。
旌旗連營百里,李自成兵勢之大空前絕後,自太原兵敗後,這一月在原所獲甚豐,元氣恢復,野心也隨即大漲,原本只是出門搶個劫,如今這般氣勢,倒不若直接打到北京城下和皇帝老兒談一談,要麼同分天下,要麼掰手腕誰贏誰坐。
最不濟還能清除累贅,攜金銀珠寶回西安繼續稱王稱霸。
太原一戰損兵折將,輜重盡失,僅月余時間他在河南攻城掠地大肆搜刮金銀,把腰包裝的滿滿,補充了兵力恢復了士氣,便連幾個受傷的大將也痊癒。
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士氣高昂,民心所向!
我為何不趁機奪了這天下!清水河南岸,李自成望著遠處保定城,臉色反覆無常,身邊李過面無表情。
「還在想那個太監?」李自成扭頭看了李過一眼:「明廷從頭到腳潰爛到底,非一人之力可為,一個太監不足一提」說著冷笑:「明廷雖勝了一場小仗,卻輸了大局!」
「孩兒並非想那太監,如父親所言,他不足一提,孩子想的是那叛賊李岩」李過咬牙切齒!
李岩的臨陣倒戈,讓賊軍下皆恨之入骨,李自成更是每思及於此,都是額頭青筋暴漲,恨不得扒皮抽筋,悔不聽牛矮子的話!
牛矮子是賊軍頭號軍師,嫉李岩才情風流,每每在李自成跟前詆毀,言之非池之物,非同道之人,要殺要趁早。
然則李自成愛才,一時難斷,終成恨。
但之李岩還有一個人更讓李自成耿耿於懷恨之入骨的人,那是常宇!太原之戰初始以為掌舵的是蔡懋德和周遇吉,到了後期終於竟然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太監,可是這個小太監,從頭到尾吊打他,刺殺李來亨,擒殺部將李友,白鳴鶴,生擒大將劉體仁,傷大將任繼榮,馬重禧,擊潰他數十萬大軍,死傷不計其數。
十餘年未曾遭遇此等慘敗,李自成引以為恥,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只是這奸詐陰險的死太監此時何在?
是坐鎮太原呢,還是在定州,李自成目光朝西望去,數日前麾下來報,一支明軍約三萬人馬自西從固關而出,直西北一路披靡,沿途賊軍流寇不可擋,終至定州城外被剛破真定府的任繼榮和馬重禧追到,雙方大戰一場,賊軍正不敵之時,羅虎率震山營聞風而至,雙方在定州城外唐河畔激戰一番,隔河南北對峙。
那西來明軍卻正是周遇吉部,他既然來了,那小太監應是不遠了吧,李自成並不知道那時候小太監還遠在關外和多爾袞殺的天翻地覆呢。
眼見李過也是望著西方夜空發呆,李自成嘆息:「想去?」
「周遇吉既然來,那李岩應也來了,便是那奸詐無的閹狗也極有可能躲在後邊,孩兒怕羅虎吃了虧」。
李自成微微點頭:「那你明日便去了吧,至於這裡」說著一直正北保定城:「三日他不動手,我便破城!」
「還要等三日?」這時劉宗敏拎著酒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一臉醉意:「老子還著急去京城玩那明帝的皇后呢,聽說那公主也嫩出個水……還在這荒喝什麼北風啊,要老子說還等個毛的三日,今晚吧……」
荒野風大,帳篷被吹的獵獵作響,常宇難以入眠,輾轉反覆鑽出帳篷,外邊有些冷,但之關外可好太多。
千人營地沒多大,四下篝火十餘座,數隊巡邏兵左右穿插當值,他的帥帳在營地正,陳王廷等親衛分侍左右,聞他動靜,也都鑽了出來,低聲叫了聲督主。
常宇嗯了一聲,示意諸人不用管他,便朝營地另一側走去,直至家丁的後勤區域,驚得羅塘趕緊來見。
「有酒麼?」常宇問。
羅塘搖頭,言軍禁酒,絕無夾私。
常宇不語只是盯著他看。羅塘眼神閃避,終是噗通一聲跪下:「廠公恕罪」。
恕個什麼罪,常宇只是來要點酒喝,羅塘藏的酒是正宗的京城二鍋頭,此酒掐頭去尾取段第二鍋,謂之二鍋頭,乃京城名酒有八百年歷史,火辣燒心特有勁,為軍人豪士所好。
這壺不知道是不是牛欄山的二鍋頭,被常宇一飲而盡,然後倒頭大睡,幾近不省人事,麾下諸將皆驚,蔣發對吳感慨:「大敵環伺,把酒當歌,這種氣魄天下能有幾人!」
吳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遊俠兒故事聽多了,一天天的神叨叨,喝個酒而已也能被你吹天,這種酒老子三壺不倒!」說著舔了舔嘴唇。
「待罪之身別找不自在啊」范家千從他身邊經過,好像自話自說,吳把目光從遠處羅塘的後勤帳篷收回,朝將發揮揮手:「睡覺了睡覺了,那麼好的酒一口悶,糟蹋啊……」。
「吳,吳」賈外熊突然顛顛的走過來小聲道:「咱倆去家丁那討點酒喝去吧」
「討?」吳眉頭一挑。
「要!」賈外熊腰杆一挺,給吳擠擠眼示意行動。
吳也給他擠了擠眼,然後賈外熊側頭看見了身邊冷笑的胡嶺,便道:「俺睡覺去了,吳俺警告你以後這種有違軍規的事不要找我」說著兔子一樣的溜了。
吳,我艹……剛想解釋,又看見李鐵柱似笑非笑的走來,得,這仨人他惹不起,論私全是小太監的心腹,論公又掌軍紀,犯在這仨手裡,誰面子都不給,即便他武技無敵,也不敢造次,再者雙拳難敵四手,他若敢用武,陳王廷,蔣發那幾個大高手又是擺設麼。
還是少說,多睡覺吧,哎,那酒香可真誘人啊,吳怏怏回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