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史可法的無奈

  內廷出了個能能武會撈錢會打仗的才,年不及弱冠卻身居東廠督主,剛又被皇帝提為秉筆太監,傳出去朝野必為所動,便是內宮也是一片譁然。()進本站。

  從玄武門至乾清宮不長不短的路程,卻引來後宮各嬪沿途面聖,甚至連周皇后,坤興公主也以此為由近前一見,對常宇微微頷首致意,這已是天大榮焉。

  正在和常宇熱聊崇禎帝自然知曉這些後宮之意,哪是來面聖道喜,只不過都是好這位力挽狂瀾的小太監,揮退諸人後入乾清宮,吩咐不得相擾,父子二人獨會常宇,甚至連王承恩都只能在殿外相侯。

  君臣相對而坐,竟以太子執壺奉茶,這般待遇之高,前所未聞,常宇執意不肯,心知崇禎之意,一來拉攏表態,二來試探。

  常宇若理所當然的受了,說明這小子飄了,得敲打,敲打。

  但見常宇極力拒絕,崇禎這才鬆了口氣,示意朱慈烺在側傾聽,讓常宇從頭到尾把出關之事,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這一番長話細說,竟至一個多時辰,直聽的崇禎父子是時而蹙眉,時而咬牙,時而展顏撫掌,時而可惜……

  常宇像個說書的,帶著二人在千軍萬馬馳騁,把自出關以來的事跑了一遍。

  意猶未盡,崇禎父子回味無窮,茶過數泡方才長長一嘆:「行軍列陣,運籌帷幄將帥之才,可笑大明將士無數,竟無人可及內宮一小兒!愧也,羞也,卻也大幸也」。

  「皇過譽了,臣平庸之姿不先賢,僅拾人牙慧而已,寧遠之戰多是依當年袁督師的戰術」

  哼,崇禎嘴角一撇:「天囊之別,袁承煥若是活著定然羞於你相論」。

  常宇輕咳,心道,差不多得了,別捧殺我。

  倒是朱慈烺少年心性,關注點總是與眾不同:「那刺客再無現身?」

  「回太子殿下,那刺客最後一次露面是在反攻清軍之前,在城鬧市殺了蕭然,之後再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臣推測他已趁亂早早出了城,甚至有可能此時已到了京城」。

  崇禎聞言,眉頭一挑:「在京城,他翻不出水花了來,但為防萬一,你需多加小心」說著微微一頓:「只恐你在京城也待不了幾日了」。

  常宇早有心理準備:「皇,可是史大人出師不利,臣在關外略有所聞還請皇告知詳情」。

  崇禎一聲長嘆,先前聽聞常宇說書時的那股興奮勁轉眼消失無蹤,起身在殿內踱步幾個來回,恨恨道:「非戰之不利,乃人之禍」。

  二十餘日前,清軍集結大軍企圖入關,闖賊會師原一路北,南北同時告急,崇禎帝一道聖旨,東廠提督常宇北督軍,兵部尚書史可法南下總督剿匪。

  兩人幾乎都是前後腳離京,也都是風塵僕僕快馬加鞭,闖賊勢大,崇禎帝不敢小覷,傳旨山東總兵劉澤清,徐州總兵高傑,總兵劉良佐,鳳陽總兵黃得功以及山西總兵官周遇吉聽史可法調遣剿匪。

  可以說,崇禎帝下了老本,一口氣調遣了此時大明三分二的兵將給史可法,助他剿匪。

  史可法率騰驤四衛近萬人馬從京城馬不停蹄南下,而餘下各部人馬卻天各四方,劉澤清在山東濟南,黃得功剛平定叛將劉超在河南永城一帶,劉良佐年初奉命北進攻淮北,不過這貨磨磨蹭蹭,直至現在才剛過淮河進入河南正陽一帶,而周遇吉更是遠在太原。

  反觀賊軍,卻是兵力集,李自成圍攻太原時,劉芳亮的東路軍已勢如破竹,接連拿下懷慶府,衛輝府,潞安府,帶李自成兵敗太原後東逃會師後,更是所向披靡,又下彰德府,廣平府,北邢台,河間等地,終大軍逼近京城南大門保定府。

  可以說此時整個河南以及山西,山東,河北部分地區全在賊軍控制之下,整個原淪陷。

  自古有話,原亂則天下大亂,原便指河南,自古多兵禍,禍起則如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而此時賊軍便如那燎原的之火,所過之處焚天滅道。

  若僅是賊軍作亂倒也罷了,天災不斷,民不聊生,兵禍一起「人相食,草木俱盡,土寇並起」原如人間煉獄,此時老百姓那裡還管你是大明還是大順,只要能活命,誰給吃的誰是爹,於是李自成席捲北,除了他的十餘萬精兵外,又裹挾幾十萬的炮火。

  史書記載,賊軍朝保定府進軍「寇大至,絡繹三百里,羽旗鐵甲,炯爍奪目。塵坌紛起,晝為暝;馬嘶人喊,海沸山摧」可見兵威之盛,古今罕見!

  明軍面對的已不僅僅是那十餘萬的賊兵,尚有整個原的窮苦百姓的人心所向,大順軍旌旗所向,明朝的「守土武吏率皆望風降遁,或紳士爭為亂首,倒曳衣冠,疾走恐後,相與稱仁誦義曰迎真主」。

  甚至連保定城內的老百姓也不願為明廷效力,紛紛要求開門納款投誠,足見李自成這一路走來的政治宣傳手段也是多的極好,保定府一度岌岌可危。

  歷史「代帝親征」的李建泰正好在此時逃進了保定府,也是嚷嚷要投降,不過同知邵宗玄及新任知府何復以及當地鄉紳堅決主張守城,喝罵「百姓無知,不知君臣大義……」

  李建泰註定是不會在出現在保定城了,甚至剛提出「代帝親征」時被崇禎罵出皇宮,貶為庶民,後「莫名其妙」的被人給殺了……

  在保定城下驚恐不安,亂做一鍋粥時,兵部尚書史可法率騰驤衛到了,終是稍稍平復了一些惶恐。

  史可法一到地頭便令偵緝四處,盯著賊軍的一舉一動,同時發動軍民掘溝挖壕修築工事以待賊軍,同時嚴令各部人馬急行馳援,每日更是不停在城吐沫橫飛,激勵百姓奮勇抗敵,只是貌似效果不大,百姓積極性明顯不高。

  然則一晃十餘天過去了,闖賊大軍遮天蔽日已至保定府外擺開了架勢,援兵卻遙遙無期,周遇吉感覺距離最遠,實則地理位置最近,從太原直奔正東過陽泉往西北五百里便是保定府,得令後,率軍三萬一路東進,為各部人馬行軍最快的,此時已進入定州地界,和保定一箭之地,卻也被賊軍盯,派兵阻攔。、

  至於和周遇吉路程差不多的劉澤清實在噁心人了,先是藉口調兵籌備糧草需要時日磨磨蹭蹭,後禁不住史可法連番催促總算發兵了,十幾天過去了,才剛走出家門二百餘里地,在德州境內。

  這都還算好的,原本在河南正陽劉良佐部,藉口要穿過賊軍占領區步步艱辛,需要繞道而行,走了半個多月幾乎等於沒挪窩,在皖豫交界處的界首徘徊。

  史可法聞言氣極,卻無可奈何,便不再指望這支距離最遠的人馬了,等他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餘下兩部人馬,黃得功和高傑,一個在河南永城,一個在徐州,相距甚近,史可法令二人齊頭並進,以壯聲勢。

  但二人天生不和,又都是囂張跋扈之輩,把史可法的話當坐耳旁風,我行我素,不過好在崇禎帝活著,多少還能鎮住場,此時二人戾氣尚在可控範圍內,一個尚且不敢對史可法大吼:「旨,旨,何旨也」一個「去,速去,吾不知何詔也」撕聖旨如廢紙。

  二人得令後,雖未如史可法所願那邊齊肩並進,卻也立馬率兵北,半月間趕路,卻也進了德州境內,和劉澤清的人馬不分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