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邀戲

  司禮監大堂,常宇靠著太師椅,聳著肩面無表情,甚至有些發呆,王廉在旁邊沏茶,王德化在吹噓這茶怎麼的好,其餘幾個權監隨聲附和。→

  常宇自然不是來司禮監擺譜找感覺,而是開例會,商議晚上的拳賽搞的熱鬧,這幾天盤口收入如何等等,最重要的還是要釣大魚。

  「可打聽好那貨何日當值?」常宇說的自然是朱純臣這個老狗。

  「後天」王德化湊到常宇跟前:「常公公您真的不怕得罪他啊,襄城伯已經和你耗上了,你現在……而且成國公激靈著呢,未必上咱們鉤啊」。

  常宇笑了:「我既然準備玩個大的,布局就要大,不光不怕得罪他,還怕他到時不敢玩了呢,還有,釣他這樣的大魚用你們他自然不上鉤,必須要大魚餌才行」說著哈哈大笑:「我就喜歡看狗咬狗」。

  「常公公可是有什麼好招,說來咱們聽聽」王德化一聽就知道常宇是有計劃了,心中佩服這小子實在機靈。

  「此刻說還早,這計劃若是實施得先買通一人才行」常宇說的有些神秘,王德化問他買通誰,他只是笑而不語,轉而問這幾日盤口賺了多少銀子。

  「三千餘,咱們九人均分……」王德化掰著手指開始算。

  「這銀子先別花」常宇打斷他,心下不由暗嘆開盤真賺錢啊,這才幾天呀,而且每天還限流進場,若是整個皇宮都參與的話,那,那還不得賺發呀。

  「把銀子封好,我要去拿去打通關節」。常宇的話讓王德化一怔,他有些肉痛,其他幾人也是一臉不解。

  「諸位」常宇敲了桌子:「大投資才有大回報,我保證這銀子使出去後,咱們拳賽規模會翻倍,豪客會倍增,日進萬金都不誇張!」

  啊,諸人又驚又喜,有些不太相信,但他們又太相信常宇,因為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紛紛打聽他有什麼計劃,常宇只是搖頭微笑:「暫時保密,但最遲就這兩三天的事,快的話,可能明兒便能實施」。

  諸人立刻坐不住了,難掩臉色欣喜,紛紛互相道賀,對常宇各種奉承。

  「行了,都散了吧,各位去準備今晚賽事,我去草欄場看看去」常宇宣布散會,他要去訓練敢死隊。

  「哎,對了」剛起身的常宇叫住身邊的王廉:「王公公勞煩你去趟太子府請太子過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和他商議,如不在太子府你就去乾清宮或坤寧宮尋去,速去速來」。

  「好嘞,常公公」王廉說著就要舉步忽然間就怔住了,同樣八大權監全怔住了,常宇竟然叫太子來見他,一個太監竟然叫太子來見他?

  這,劉瑾?魏忠賢?

  常宇絲毫沒注意到身後諸人的驚詫表情,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對了,今晚宮中那位公侯伯當值?」

  「陽武侯薛濂」王德化收回詫異趕緊說道。(注,薛濂和魏忠賢交往甚密,崇禎惡之,不可能用他在宮中當值,此處為小說情節)

  薛濂?常宇眉頭一挑,停下腳步,低頭略一沉思,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低聲嘀咕:「太子太師?嘿,那今晚就讓你學生好生整治整治你這個惡師」。

  「天黑他進宮,就去給他吹風,務必讓他今晚入場」。

  「好嘞,咱家親自去」王德化嘿嘿笑著,知道今晚有好戲看了。

  草欄場偌大的空地上,兩百七十餘皇城中最健壯的太監們整齊排列,正在接受春祥的訓話,他們大部分人臉上還殘餘淤青,昨天下午一場架也許是他們長這麼大以來最兇狠的一次,對有些人來說也許是第一次,但不管怎麼說記憶太深刻了,特別是肉體上的記憶。

  休整了一個上午半個下午,諸位現在體力應該都恢復了,待會會進行常規訓練,有傷勢嚴重的自動出列,春祥開始喊話。

  很快便有人從隊列中走出,慢慢的越來越多,粗略一數七八十人。

  蔣全帶著幾個御醫,挨個一個個的聞訊查看,以防有藉口偷懶者這些御醫不用說自然是常宇動用關係叫來的。

  傷員被集中在倉庫里由御醫診斷,剩餘開始在遛馬場內進行五公里常規跑。

  五公里跑下來,眾人累癱了,這時候常宇也到了,站在場內看著那些氣喘休息的太監們,心裡其實很是可憐他們,身體上的殘缺折磨的不只心靈,還影響正常生理,比如噓噓很麻煩,比如經常漏尿,所以太監身上都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尿騷味。

  短暫休息後,隊伍重新集合,這次常宇這次打開窗戶說亮話,點明四天後郊外還要打一場,還是那波人,而且必須打贏,並且不准許任何缺席,任何人以任何藉口怠戰,將會被杖斃!

  是的,沒聽錯就是杖斃。常宇決定要給他們灌輸一種規則:怠戰,懼戰,臨陣退縮皆是違反軍令,殺無赦!

  這話果然讓眾人變得清醒起來,常宇也不廢話,開始教習實戰技巧。

  「記住,要利用你們體格的優勢,明明僅靠身體就可一下撞飛對方,為何還要費勁和他掰手腕……」

  常宇就這樣一邊講解,一邊讓他們捉對練習,如何最簡單,最有效的摔倒,擊倒,制服對方!

  記住,在絕對的速度,力量和技術下可以擊倒任何對手,如何成為擁有強大的力量速度和技術,除了訓練就是實戰,只有通過實戰的檢驗你才可以稱為強者,其他那些花架子都是狗屎,狗屎!

  常宇不是看不起那些擺花架子的高手,而是看不起只會擺花架子還各種厚臉皮的吹噓,縱觀古今,哪一套拳術的創立不都是經過實戰檢驗而來,而且幾乎都是從軍中傳出來。

  但後世的傳統大師有幾個實戰過,養花喝茶遛鳥擺幾個pose就天下無敵了?理論講的一套套,招式也起的威風凜凜,但隨便找個小混混都能打的狗吃屎,卻還大言不慚的厚臉皮,xx式xx拳創始人……

  草欄場內呼喝聲起,常宇穿插其中不時的指導,訓斥,演練,完全沒注意朱慈烺已經靜靜的看了他十多分鐘。

  「你找我?」朱慈烺打了招呼,並未因為常宇讓他來見而有什麼不快。

  「找個地方說話,有場大戲要你參演!」

  一聽大戲,朱慈烺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立刻閃閃發光:「有銀子賺?」

  「金山銀山」常宇邊說帶著他就近朝草欄場對面的御馬監衙門走去,朱慈烺激動用力的握了握拳,腳下如飛。

  「清場」常宇剛跨進御馬監衙門便低喝一聲,衙門大堂的幾個當值太監,匆忙施禮離開,常宇伸手抓住一個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太監飛奔而去,常宇關上大堂門,招呼朱慈烺坐下。

  「快,快說演什麼大戲?怎麼玩?」堂內就剩下倆人,朱慈烺按捺不住激動。

  「今晚你抽個機會入後宮去見皇爺,把拳賽的事情說與他聽」常宇忽然正色道。

  啊,朱慈烺大驚:「這,萬一父皇震怒,後果不堪……」

  「不,皇爺不光不會震怒,還會轉怒為喜,甚至會大讚於你」常宇說的很肯定,朱慈烺有些疑惑。

  「現在朝廷是不是缺糧餉?」常宇決定不賣官司了,朱慈烺嗯了一聲使勁點點頭:「國庫已空」。

  「我開盤不到幾天而已你知道賺了多少?」常宇笑問,不待朱慈烺回到,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千兩!」

  額……朱慈烺咽了咽口水:「這麼多,不過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宮中太監宮女不下萬人,身家綜合不下百萬吧」常宇道:「明要自然沒人給,皇爺讓那些皇親國戚捐餉都收效甚微,也不能明搶,更不能搶這些宮中人,但若是賭錢輸的呢?宮中這麼多人,哪怕有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參與,每天收穫也是不小」

  朱慈烺終於反應過來了眼睛亮了,隨即又道:「但這事不一定要告知父皇知曉啊,只需擴大場地便可」。

  朱慈烺搖搖頭,心想這小子還是嫩啊:「皇爺早晚要知曉,不然咱們弄了銀子送過去難道說天上掉下來的,既然早晚要知曉,不如提前告知」。

  朱慈烺恍悟點點頭。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這戲要唱大,還需皇爺參演」常宇這句話把朱慈烺震的七葷八素:「啥,要父皇參與,怎麼可能,父皇操勞國事已經夠忙的,而且即便不忙國事也不參與這事」。堂堂一國之君和太監賭銀子麼?成何體統。

  常宇笑了:「你說了皇爺一定會參與,而且很樂意」

  看著一臉肯定的常宇,朱慈烺又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皇宮中太監宮女雖多,但大多屌絲,即便讓他們傾家蕩產又能弄到多少,剛才說了總和資產也不過百萬,還不比外邊一大戶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朱慈烺聰慧異常,一點就通。

  常宇讚許的點點頭:「你也知道這些鐵公雞的下場,皇爺讓他們捐餉一個個戲精,各種裝窮,最後呢,家破人亡,人財兩空全都便宜了闖賊」。

  朱慈烺有些激動,李自成破城後拷打勛貴掠銀子的事常宇給他說過,隨便一戶都能拿出幾十上百萬兩。然而就是這些土豪在國之將破之際,吝嗇到一毛不拔。

  「這些土豪,只需讓他進宮當值,沒有一個能坐得住,必定去草欄場瞧熱鬧,只要去必然就會參賭,誰腰粗就很宰誰,只要設好套最不濟一人也能黑他個十萬八萬的,到時候有皇爺做靠山,白紙黑子,願賭服輸想他也不敢賴帳,太子,這種來錢快,又光明正大您覺得皇爺有沒有興趣」常宇笑了。

  「有,有,有」朱慈烺點頭如搗蒜,滿臉笑開顏:「為了增加趣味,引大魚上鉤,可以由一人當值增加兩個三個,讓他們對賭豈非更妙!」

  舉一反三,舉一反三,常宇哈哈大笑:『我本意便是如此,所以說必須皇爺參演這齣戲。而且為了演的逼真,咱們還的找個托」。

  「駙馬都尉」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哈哈大笑。

  咚咚咚,這時傳來敲門聲「常公公,常公公」是王德化的聲音。

  「進來」常宇和朱慈烺趕緊正了正臉色,隨即房門打開,王德化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向兩人施了禮,然後招招手,門外進來四個太監抬著兩個大箱子,放下後五人退出房外。

  常宇站起來到箱子跟前用手拍了拍,看著朱慈烺:「四千兩的邀約費,之後還有天價片酬皇爺不會拒絕吧」

  「絕對不會」朱慈烺蹭的站起來:「還等什麼晚上,我現在就去」。

  「等一下」常宇拉了他一下:「今晚有好戲,過來湊個熱鬧」。

  「啊,今兒就有啊,哪位冤大頭?」

  朱慈烺一臉欣喜。

  「曾任中軍府都督的陽武侯,還是太子太師呢」常宇嘿嘿一笑,朱慈烺撇了撇嘴巴。

  太子太師是虛職,相當於太子的思想品德老師。

  「薛濂?這廝因魏忠賢案牽連,聽聞幾散盡家產,油水不多呀」朱慈烺現在都知道挑肥揀瘦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呀」常宇淡淡道,事實上他當然知曉薛濂沒多大油水,但這廝壞事做盡,口碑極差,也是唯一個被闖賊看了民眾拍手稱快的勛貴。

  薛祿薛大將軍,今兒我就替你管教不肖子孫吧,不用謝。

  朱慈烺一臉亢奮去前乾清宮找他爹客串,當然不忘著人搬走那四千兩銀子。

  御馬監衙門大堂,常宇靠在太師椅上望著堂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崇禎,我現在能幫你的只有這些,剩下的全看你的了。

  事實上他一直不願走出幕後到台前露臉就如他對太子所言那般,上陣不能殺敵,運籌不能帷幄,僅憑知道一些史料入了朝堂和那些只知道紙上談兵,指手畫腳的朝臣沒任何區別。

  畢竟他只是後世穿越過來的一個當過幾年兵的職業拳手而已,不會玩政治,行軍打仗同樣沒有任何經驗,一穿過來,便領兵十萬,所向無敵那變成科幻劇來了。

  他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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