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山在寧遠東北五里地,山巔有明軍的烽火台,在清軍主力到來之前棄用,如今被多爾袞用作觀察哨,居高臨下寧遠城裡的一舉一動幾乎都逃不過清軍耳目。吧書69新
清軍的主力十餘萬,騎兵,步兵,炮兵以及後勤輜重陸續過了山口在首山西北腳下紮營,入眼一看臉面十餘里直至正北山口,數不清的軍旗,密密麻麻的帳篷,如蟻群般的人群……
這陣勢,明軍已有兩年沒見過了。
城上的吳三桂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身側唐通臉色凝重,兩年前那個耗時兩年的大戰歷歷在目,八大總兵,十三萬明軍,僅戰死的就近六萬,最終慘敗收場,九邊精銳盡毀,僅餘三萬殘兵跟著吳三桂退守這關外小城,而如今清軍又找上門了。
上一次是十一萬打十三萬,大獲全勝。
如今是十餘萬打不足六萬人,唐通不由打了個激靈。
側頭看吳三桂一臉風輕雲淡,隨即又想到寧遠是大明福地,努爾哈赤,皇太極都無攻而返,多爾袞能奈何,於是豪氣頓起,望著西山落日餘暉:「小督主,倒能沉住氣啊,一天沒個動靜」。
他說的沒動靜,是指西山裡的旗手沒個動靜,兩地交流靠旗手。
吳三桂目光瞟向西山,又回首望了望首山瞭望所:「怕暴露啊,他潛伏山中,沒抓到時機豈能輕易暴露」。
誰知唐通卻輕聲道:「或許要提前暴露」說著抬手一指。
吳三桂的眉頭也挑了起來:「小督主有的玩了」。
「玩?」唐通一怔,很是不解。
「可不是」吳三桂望著朝西山奔去約半百的一股清軍:「山中無聊,小督主少年習性貪玩閒不住,多爾袞這玩具送的及時啊」。
噗嗤一聲,唐通忍不住笑了。
山中的常宇卻笑不出來,整整一個白天他都沒進山洞,躲在洞頂岩石下的觀察哨里,偷偷觀察清軍,眼見明軍開炮轟擊,出城追殺,清軍派出援兵想要擴大規模明軍卻鳴金回城,清軍繼續在城外襲擾……
首山腳下清軍忙碌的紮營……
清軍探子開始到處亂竄,北邊山谷溜達了,西北深山也派了人,西山自也不會放過,根據在周圍安插的暗裝匯報,至少有七撥人馬從不同方向進山探查。
只是西山非獨峰,而是由幾座大山十餘個山峰組成,光山谷幾十條,荊棘密布,亂石林立加大雪封山寸步難行,這些探子大多入山幾百米,見沒有痕跡便撤了。
距離峰頂還有幾十米的岩石下,雜木叢生,暗哨便在此處以亂石草木搭了個觀察哨,後經兩場風雪掩飾,幾近完美,別說遠望,你就是近前若不仔細觀察都難發現異樣。
哨所中鋪滿乾草,夜間掘坑以木炭取暖,外邊雖寒風呼嘯,內里卻暖意如春,至少常宇很喜歡這種感覺。
眼見天色已暮,估摸著清軍今天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在哨所里窩了一天的常宇,決定下去入洞舒緩一下筋骨。
「督主,您瞧」就在他要鑽出去的時候,哨兵叫住了他,舉目一瞧,一股清軍探子由遠及近朝西山腳下奔來,隨即在點將台附近徘徊,而後竟然順著山道口緩緩朝山中行來。
這是今天的第三波從這個方向企圖進山探查的清軍了,前兩撥的如前日那股人馬一樣,沿著那些腳印最多行一里後便折返。
只是前幾波僅十餘人,這一波竟然有半百之數,且個個身著重甲配備強弓。
很顯然多爾袞對那一閃即逝的滔天殺意耿耿於懷,連番派了幾波人馬依舊難以安心,在即將天黑之時,又派了一支人馬,鐵心要弄個明白。
山中伏兵不能提前暴露,常宇要在清軍攻城時出其不意給予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否則潛伏將毫無意義,所以立即傳令,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要動這股清軍。
山口前哨已經示警,清軍探子已入山。
常宇並未有多大心理壓力,白日他已令麾下消除谷內痕跡做好準備,除非這支清軍發現了山洞,否則不足為懼,也不會動他們。
「督主你看」一直隨侍在小太監身邊的將發,低聲抬手一指。
順著方向望去,卻見清軍大營方向一直人馬出營南下,朝寧遠城方向靠近,騎步各半約有萬餘,且帶輜重。
難不成清軍今晚就要攻城,這也太心急了吧,常宇眼睛眯成一條線,有點看不明白了。
轟,轟,轟,寧遠城上的火炮又噴火了,連發十幾炮轟擊,那支剛靠近的壕溝邊企圖過線的清軍立刻大亂,駐足紛紛後退。
吳三桂以壕溝和火炮封鎖了北邊,想踏進一步都要付出慘痛代價。
哪知這支人馬並未過多猶豫,直接調頭朝西奔去,常宇皺眉,悄悄鑽出觀察哨朝峰頂攀去。
暮色已重,峰頂有林木,隱於其中外人不足見,幾人踏雪而行哼哧半天終於登頂,蹭蹭往西跑去,小心隱在樹後望去,見那支人馬的先頭部隊已經繞到黑鳳山的西側正奔朝南而行。
原來不是入西山的,常宇鬆了口氣。
但這支清軍意欲何為?
小太監一時不明,只得一直看著他們繞過西山向南,然後上了官道南下,此時一拍大腿,中後所!
這支人馬繞過寧遠城南下,自是去了中後所,多爾袞又玩老計策了,斷後!
酷嗤,酷嗤,……一行清軍探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道中行走,左顧右盼,神情謹慎,前方凌亂的腳印異常清晰,這些都是他們的同僚先前留下的。
而今,他們重走一番,這次奉令入山登峰,摸個遍!
行至一里地,腳印不見,帶隊首領嘴角一撇冷笑:「這幫孫子便是這樣交差的,走馬觀花能偵查到個屁」。
此時天色已黑,視線受阻,眾人取了火把點上,首領示意繼續前進,探子們謹慎更甚,拔刀出鞘,警惕四下。
又行半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前方荊棘更密,已不能行,首領令手下清路,幾個清兵持刀去砍,卻被閃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堵路的那些荊棘竟然毫不受力的被挑開。
眾人一驚,挑起一棵至火光跟前,頓時臉色大變。
這些荊棘根本不是生在原地,而是被人從別處砍斷扔在此地,被風雪掩蓋了痕跡,刀口很新!
那說明……
眾人望著黑漆漆的山道,臉上有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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