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吳三桂下令沈江虎率騎兵兩千驅逐寧遠城方圓二十里內的清軍探馬,全部截在北邊山口不准南下一步。
與此同時,城中賈外熊率兩百金吾衛精騎兵直奔西山而去。
巡撫府,常宇洗漱完畢坐在堂上看著桌子上的早飯發呆,清軍逼近壓力大,夜裡睡的不踏實,此時也沒有胃口。
李鐵柱和屠元站在門口看著院中吳中練拳,兩人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常宇側頭撇了一眼二人,見屠元嘴角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不屑,便把他叫到身邊:「院子裡那憨貨仗著幾分力氣囂張至極,誇口軍中無人可敵,你去教訓教訓他」。
屠元挑眉:「力氣大?大的過我?不過鐵柱說他拳腳很厲害!」
「厲害個求,老子分分鐘讓他趴下,也就仗著點力氣裝逼,咋滴,你不敢弄他?」小太監開始煽風點火。
屠元一聽只是力氣大,加上小太監挑唆,哼了一聲,轉身便朝院子走去。
常宇嘆口氣起身,戰時精神壓力大,看看戲舒緩一下,李鐵柱非常有眼力見的搬了張椅子放在廊下給小太監坐著。
幾趟拳下來,吳中渾身熱汗,收了勁準備回房換了衣服,剛轉身就看到一鐵塔大漢擋在眼前,退後一步方才看清是昨晚才來的那人,據聞是小太監手下一員猛將。
「練練?」屠元似笑非笑。
吳中皺眉:「你不是對手」
草,果然夠狂啊,屠元伸手一推,吳中連退三四步,心下大驚,這貨力氣怎滴如此之大。→
「督主說你老厲害了,兄弟不服想切磋一二,吳大高手請賜教」屠元嘿嘿笑著。
吳中扭頭看了一眼廊下看戲的小太監臉上似笑非笑,便知今兒免不了,不過打架誰怕誰,回首望著高他半頭的屠元:「請」
屠元聞言也不再囉嗦,抬腿就是一腳橫掃,吳中冷笑,見其空門打開,左手格擋右拳剛要攻擊,卻一聲冷哼摔翻四五米外,渾身骨頭都似散了架。
一力降十會,屠元天生神力,全力一擊之下能正面擋下者寥寥,當世除了劉宗敏,郝搖旗,羅虎,吳三桂這種同樣神力者之外恐無其他人。
吳中自恃武技高超,判斷失誤,硬接一招,下場就是被一腿掃飛!
牛逼,小太監高呼撫掌,屠元回首挑了個眉,一臉的得意。
吳中臉色羞紅,從地上翻身而起一臉寒意奔著屠元蹭蹭蹭就沖了過去。
呵,屠元冷笑,抬腿又是一腳踹過去,那知吳中側身一閃,嗖的便到了他身前,二話不說一擊崩拳正中屠元胸口。
蹭蹭蹭,屠元連退三步,捂著胸口一臉痛苦。
好!小太監又在高呼。
你他娘咧,屠元收到了刺激,怒吼一聲衝著吳中猛衝過去……
「督主大人,吳總兵有請」這時一個親衛來報。
常宇猛的起身,急急離去,院子裡屠元和吳中還在地上翻滾怒吼。→
總兵府內,吳三桂和唐通已經等待多時,常宇進了門見兩人臉色凝重,眉頭一挑:「清軍動了?」
吳三桂苦笑搖頭,指著身邊一人道:「給督主再說一遍」。
常宇這才注意到吳三桂身材一個滿臉風霜的漢子,被派去清軍大營給多爾袞送信的吳釗。
多爾袞對他嚴加盤問後並未拘禁,在清軍先鋒出發一天後邊放了他們。
吳釗一行四人日夜兼程踏雪而行,終於在今早回到寧遠城。
「清軍先鋒八千,由阿巴泰,豪格,尼堪,羅洛渾統領,多爾袞的主力再後,最遲七天內可抵達!」
八千騎兵,不容小覷!
常宇眼睛眯了起來,而且派來四個悍將都是八旗中的幾個比較有實力的傢伙,常年作戰,戰功赫赫,每一個都是硬茬子也都是吳三桂的老相好,怪不得臉色如此難看。
「吳總兵,還記得當年袁督師怎麼死的麼?」小太監突然嘿嘿笑了起來,端起身邊茶杯看著吳三桂。
十四年前袁崇煥被崇禎殺掉,罪名天下皆知,通敵賣國!
但吳三桂和唐通二人臉色巨變,默然不語,因為朝廷此時尚未給袁崇煥平反。
很多人認為袁崇煥的通敵罪名直到乾隆年間才被平反,其實在崇禎十五年的時,鄺露和梁非馨(袁崇煥二次督師時的頭號幕僚)就上疏為袁崇煥平反,但只不過崇禎為國事憂心根本無暇此事,加上以他剛愎自負的性格也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直至1645年南明弘光帝為其復官,賜葬,1648永曆皇帝為其增諡!也就是說明朝曾為袁崇煥平過反。
但此時崇禎十七年,袁崇煥的罪名依舊是通敵賣國,即便現下朝野上下大部分人都已明白當時不過是皇太極的反間計。
即便最恨袁崇煥的遼東舊部們,也不得默認這件事實,其為人行事雖褒貶不一大有爭議,但的確是冤死了!
朝廷既然沒有給平反,吳三桂豈敢妄議,何況又是在東廠大頭目跟前。
見二人不說話,常宇長嘆一聲:「皇太極一定料想不到他死後多年有人對他兒子也玩這一手吧」。
「督主要對豪格使反間計?」吳三桂,唐通大驚。
小太監端著茶杯笑道:「有何不可,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吳惟英從未想到有一天會睡山洞,雖不及他侯爺府那般富麗堂皇,但比之路宿野外受那風寒之苦好上千倍萬倍。
山洞寬闊,容的幾千人馬也絲毫不顯得擁擠,洞內溫暖乾淨又有清泉,若不是正值戰火紛紛還真是個探古尋幽好地方。
吳惟英昨晚進洞興致極高,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後隨即就令兵丁用木石在洞中給他造了個隔間,畢竟堂堂侯爺怎能和小卒們共處一室,席地而睡。
侯爺的早餐也是異常豐富,米粥小菜還有野味燒烤。
哪知剛洗漱完畢要大快朵頤的時候,一支騎兵進山,為首將領魁梧健壯,一臉彪悍,進洞後先施禮問好,隨即自我介紹。
怎麼金吾衛的人也來了,吳惟英正在詫異間,賈外熊又說了一句讓他渾身不舒服卻又無可奈何的事:「奉督主令,卑職現在接管步兵營指揮權」。
吳惟英的嘴巴能塞進一個大雞腿,神機營總共五千兵馬,出京時皇帝欽點他為統領提督,這下可好,剛到地頭一夜,大半個兵權就被小太監給釋了,而且連杯酒都沒給喝。
嘴巴慢慢閉上,吳侯爺認了,這山高皇帝遠的他就是不服氣哪去說理去,還是那個心思,你讓我幹啥我幹啥,贏了分功,輸了先跑。
賈外熊沒有吳侯爺那般講究,也沒那麼大的派頭,士兵吃完早飯後,他便在洞中檢閱步兵營
三千五百四人,人手一槍,背弓跨刀,腰系彈藥包。
「巳時發兵」賈外熊聲若洪鐘,言簡意賅!
吳惟英卻驚得一跳:「開打了?清,清,清軍到了,多少人?」
賈外熊看了他一眼:「侯爺贖罪,此乃軍機要密,督主下令不得外泄」。
「本侯是外人?」吳惟英大怒,但隨即反應過來臉色一緩:「額,這次……本侯不用參戰?」
賈外熊點了點頭:「督主令侯爺坐鎮山中協助胡統領經營山中工事」。
吳惟英不由一喜,但還是冷哼一聲,坐鎮山中說的好聽,好像他是山中老大一樣,但又讓那個協助那姓胡的太監,還不是架空了自己。
稍作休頓,賈外熊率金吾衛精騎兵二百,連同范家千的二百餘宮字營及步兵營三千人馬從西邊出洞,穿過黑鳳山直奔正北摸虎山口方向行去,他們要從那邊繞到和滕家嶺一山之隔的那條野山谷里潛伏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