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敵將至,堡內各將動員麾下兵馬集合,更是加派探馬出城偵查敵軍動向。
指揮室里,常宇端著茶杯陷入沉思,身邊只有李慕仙和王征南坐在角落裡一聲不吭,況韌在門外一臉的焦急走來走去,番僧不解:「你急個啥啊」
「韃子大軍壓境,咱們堡內兵馬不過萬餘,僅堪堪防守,援軍一日不至便一日被動」況韌急的直跺腳:「祖將軍明知這邊局勢緊急,怎麼還般墨跡」。 「夠防守就行了唄,咱們關起門守著,瞧那些狗日的怎麼打」番僧一臉無所謂,氣的況韌劈頭蓋臉一頓罵:「你知道個屁,一旦被圍困,咱們更加被動,且不
說督公大人這次的戰術是先下手為強,要主動攻擊以進為退……呸呸呸,給你說這些作甚,你知道個屁……」
「多爾袞先發制人,這是窺破咱家心思了」屋內,常宇抿了口茶輕輕放下,瞥了牆角眯眼垂眉的李慕仙:「若被其占了先手,如何破局?」
「若今日祖將軍的援兵能到,咱們便能拒敵以北,即便占不了先手,但也不會太被動,若今日援兵不至,咱們就有可能會被圍困陷入被動」李慕仙頭都沒抬。 「那咱們的壕溝豈不是白挖了」常宇淡淡一笑,李慕仙哼了一聲:「也不是白挖,總歸能擋他一擋」說著長呼一口氣:「只是……貧道馬後炮說一句不該說的……
」
常宇打斷他:「你是不想說,咱們的壕溝沒挖對地方?」
李慕仙點點頭:「當年他們用這個法子將咱們分化逐個擊破,督公如今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理應在松山和錦州之間挖才是」。
常宇笑了:「那你為何不早說」 「因為貧道知道,松山城裡的鰲拜,錦州城裡的多爾袞是不會袖手旁觀讓咱們去挖的,咱們也沒那麼的兵力圍困他們,時不同也,局面也不同,若咱們在這有
數萬大軍,先圍松山,再去挖溝,那自然使的」。
常宇嘿了一聲:「道長說句不該說的廢話」
李慕仙苦笑:「貧道亦知這條壕溝之用,並非依葫蘆畫瓢,實則是畫一條線,除了拒敵之外,還有底線之意」。 「線畫了,人也來了,就看咱們能否守住了」常宇嘆口氣伸了個懶腰,一直默不吭聲的王征南忍不住了:「督公,咱們謀劃這麼久的先手就這麼算了?那豈非
陷入了被動?」 「局勢瞬息萬變,戰略和戰術也要隨機而動,既然人家看破咱們的企圖,那隻好見招拆招吧」常宇嘿了一聲,起身走到沙盤跟前盯了許久:「可知此戰最大的
變數和危機在哪?」
「寧遠」王征南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只怕韃子佯攻圍困塔山堡將咱們援兵誘來,然後迂迴後方打寧遠!」
常宇伸出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贊,然後對著門口大聲道:「況韌,現在可知祖將軍為何在寧遠磨磨唧唧了吧」。
況韌推開門縫,不好意思撓撓頭:「卑職外行,就聽個熱鬧……」
「那就進來聽吧」常宇隨口說道,況韌哎的一聲走進來,身後番僧嘟囔著:「僧爺也聽聽……」說著就要鑽進來,被況韌一個後踹,滾犢子。
番僧躲避不及被踹了個翻天,頓時火氣:「你特麼喵……」話沒說完就被王輔臣和烏木善給按住了:「咋滴,我況哥說話不好使是不……」
常宇沒理會外邊的熱鬧轉頭問王征南:「若敵迂迴偷襲寧遠會走哪條路?」 王征南走到沙盤跟前盯了一會:「有兩條路,一條走東邊海岸,但那邊無遮無擋很容易暴露,另外一條就是走西邊山里,不過山里無路積雪難行,要走大路就
在往西繞的更遠,只怕時機不足」。
常宇微微點頭:「兵行詭道,越是覺得不可能的地方,便越有可能為敵所趁,咱家平日最擅此道,保不齊多爾袞也來個出其不意,所以不得不防」。
「只要不給他有機可趁在咱後院放火,多爾袞只能和咱們正面干,那就要憑真本事了!」李慕仙也湊了過來。
「道長所言極是」常宇淡淡一笑:「只不過正面乾的話,以道長看來,這一場誰吃定誰?」 「五五之數」李慕仙不假思索:「論兵力和地利韃子占盡優勢,但他在心態上吃了大虧」見王征南一臉不解,李慕仙趕緊解釋:「這一戰事關韃子國運,他不敢
大意,處處小心則處處受制,說白了就是放不開手腳,反觀吾等,兵馬雖少但勝在精,且有督公親自坐鎮士氣大振可以一敵十」 「多謝道長指教」王征南拱了拱了拱手:「韃子此時內外交困,外有朝鮮翻臉,多鐸被囚,內有豪格等人在朝步步緊逼,他此時如被架在火上烤,急需一場大戰勝仗來挽回局面,這一戰對他來說無比重要,贏了,很多問題迎刃而解,可若敗了,他的人生也將敗的一塌糊塗,在朝里失了權勢不說,且韃子國再也無力對
抗咱們!」 「然也,然也」李慕仙撫掌,眉飛色舞道:「反觀咱們,退一萬步,即便這場仗敗了,依然可以退守寧遠城,不過失了一個塔山堡罷了,至多……」說著看向常
宇:「至多督公大人和那祖將軍多挨些吐沫星子」。 常宇笑了,搖著頭笑:「知道什麼叫紙上談兵麼,就你倆現在這尿性,一場事關國運的大戰,被你倆說的這般輕鬆,還有,若是這場咱們敗了,你們覺得只是
挨幾口吐沫星子的事麼」。
李慕仙和王征南臉上不由一紅。 「咱家臉皮厚不在乎那點吐沫星子,但此戰若敗了迎來的絕非只是吐沫星子,還有很多你們無法想像的衝擊,咱家得皇上垂愛,一次失敗不至於被踩到腳底下
,但祖將軍則危也」常宇嘆口氣,神色逐漸凝重:「這是咱家最不願意看到的,他若敗了,大明最後一個將門世家的招牌就沒了!」
何為將門?
不是某一個大將的家門就能叫將門的,特指那種一門三代為將,族人多參軍且有赫赫戰功的門閥,比之宋朝的楊家將!
這種將門通常都是駐防邊關守國門得天子垂愛的門閥。
天子為何喜歡用將門駐防邊關,簡單來說因為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單單一個大將守邊關,他可能在利益或者局勢之下投降了,叛逃了,但將門世家的將領通常都會誓死守城,因為他們身後還有整個家族的榮耀以及數百口子
性命!
大明朝也有將門,開國之初有好多將門世家,但卻逐漸被歲月淘汰,被新人換了舊人。
祖大壽也是將門世家,祖上幾代都鎮守邊關,常宇說他是大明最後的一個將門世家,其實並不太準確,因為還有雲南的沐家,那是幾百年底蘊的世家了。
但沐家確切說又歸同勛貴,不是一般的將門。 除了雲南的沐家,大明朝如今真正的將門也只有祖家了,包括吳三桂都屬於祖家系,而像黃得功啊,周遇吉,馬科等等這些大將,最多算的上一方軍閥,談
不上將門世家。
在祖家之前最出名的將門是東李西麻。
李,是李成梁,李如柏,李如松父子為首的家族將領,坐鎮大明東北,當年的努爾哈赤就是他手底下的野豬皮! 麻,即以麻祿,麻錦麻貴父子為首的西北邊防軍,家族為將者多達三十餘人,且官職也大,五代一品,麻家世代鎮守幾個邊關還參加了明末的著名三大役即
,寧夏之役播州之役和朝鮮之役,沒錯,還幹過小鬼子,把豐臣秀吉打到直喊壓脈爹! 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朝代更迭,這兩將門雖不能說煙消雲散,卻也慢慢的從高光時刻緩緩退出歷史舞台,李家之後幾乎沒什麼上的了台面的人了,麻家如今
也僅有一個族人在薊鎮做副將。
而後期之秀的祖家在輝煌了幾十年後,最終也落的個淒涼下場。
好在,常宇又將人換回來了。
你以為他只是換回個人麼?
不,他換回來的是個將門世家,是為大明戍邊的門神!
還是那句話,鎮守邊關還得是將門世家靠譜。
說到這裡你們是否已經可以理解當初祖大壽為何三番兩次的詐降,心念念的放皇太極的鴿子從那邊跑回來,是僅僅對大明朝對皇帝的忠誠麼?
怕不僅僅如此吧。
因為除了對朝廷的忠誠之外,他還有更多的考量,那就是一門數代掙來的榮耀,一門數百口子的人命!
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常宇將祖大壽換回來時,朝中多有怨言。
常宇幫祖大壽要錢要糧要裝備時,朝中多有責言。
祖大壽默不吭聲,埋頭邊境年余,充耳不聞朝中罵聲,為的就是收復錦州,他本意是穩打穩紮,步步為營。
只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太監來這邊溜達一圈就把節奏打亂了,雙方直接拉開架勢要干,而且是那種狠狠的干一場!
這一場是祖大壽回來後的首戰,如果贏了,那些質疑聲,責罵聲都會消失,他祖家又可以堂堂正正成為邊關門神。
如果輸了……
往小的說是潑天吐沫星子,各種嘲諷挖苦
往大了的說就是問罪追究……
可不管是往大還是往小,只要敗了,祖家就再也站不起來了,無法再恢復往日的光芒和榮耀了。
而且還會連累常宇。
雖然常宇不在乎,也不懼怕,但少不得被政敵拿來攻擊。 所以這場仗無論多難打,都必須要打贏,不為別的,就為保留祖家這塊將門世家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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