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亂作一團,內府更是雞飛狗跳。
多爾袞一直感覺像是在夢裡,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能在自己院子裡看到明廷那個大太監,直到那一槍帶來的劇痛讓他清晰的認識到現實,他來過,而且還傷了自己。
常宇那一槍確實打中了多爾袞,但卻未中要害,只是穿透右臂,卻也將多爾袞嚇的魂飛魄散,且穿透傷在這年頭也是非常危險的,哪怕不是要害一個處理不當也會危及性命的。
然而槍傷帶來的疼痛和恐懼,震撼遠不及常宇出現在眼前的一幕,多爾袞想不到也想不通,所以他現在非常的憤怒,非常的憤怒。
」一定要抓住那狗太監「這句話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哪怕軍醫在給他止血包紮傷口的時候,他還揮動右臂嘶吼著,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和他一般震驚到無以復加的還有范文程等人,常宇的出現是始料未及的,難以想像的,可就真真的出現了!
外邊那股明軍原來是為了接應他!范文程第一個想通這個關鍵,多爾袞恍然大悟,原來明軍這幾日一切看似莫名其妙的舉動,實則都是為了給這個太監頭子打掩護!
隨即傳令大軍出城,必須圍殲城外那股明軍,同時封城緝拿常宇等人,一旦關了城門,他不信常宇真長了翅膀,又或早早的挖好了地道。
除非……除非他先一步逃出城外!
但這可能麼?
圖爾格覺得可能性不大,他在常宇翻出牆時便已令親衛去往各城門傳令封城。
即便他逃了出去,也要抓回來!無論生死!多爾袞歇斯底里般的狂吼,隨即讓親衛嚴查這兩人從哪裡混進來的,從哪個門進來的就把哪個門當值的守衛全部處死!
不得不說,圖爾格那邊反應極快,但常宇這邊更快,翻牆出了總兵府後,打馬便往西城奔去,一路縱馬狂奔,沒有一絲耽擱,更無一絲拖泥帶水。
至於為什麼要往西城跑?
往南是山,山那邊就是松山城,往北往東都是敵占區,你能跑了多遠就會被合圍,只有往西,然後沿著小凌河往南到女兒河一直跑,就能跑到塔山堡了。
最重要的是,這邊有人接應!
天近晌午,風雪迷人眼,街上幾無行人,四騎狂奔不多會便近西城,遙見西城門大開,幾人心中暗暗鬆了空氣,揚鞭加速,眨眼功夫便道了城門口。
城門洞裡有數十清兵跨刀踱步,神情凝重,時不時朝里外張望。
因為今兒太不安寧了。
從一大早剛開城門沒多會,便陸續有數股偵騎進出,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守衛好奇問了一句,得知城外有一股明軍襲擾,讓他們嚴加防範,做好隨時關門的準備。
至於為什麼不立刻關城門?
因為沒必要。
又不是大軍來攻城,只是一股敵軍襲擾而已,且還在城外數里之外,他們不靠近就無妨,而且己方兵馬還要進進出出,關門誤事啊!
明軍怎麼這麼大膽子呢,據說只有數百騎,你們到杏山到松山城外撒歡倒也罷了,哪來的膽子敢跑到錦州城外老虎眼皮底下叫囂,不知道這有數萬兵馬麼,隨時能將他們撕城肉片!
守兵在城洞裡議論紛紛時,常宇四騎便沖了過來,這讓城門守衛一時摸不清狀況,欲攔不攔時,四騎已到眼前,王征南故技重施,一句滾開,讓守兵趕緊躲開,待其衝過去後,低聲咒罵,死了娘了麼,這麼急。→
理所當然,又被常宇幾人給渾水摸魚混過去了,那些守兵雖見他們未穿兵服甲衣,既沒有鼠尾辮,也不是滿人清人髮飾裝扮,但見幾人氣勢洶洶,囂張跋扈又說著滿語,心中雖有疑惑,但根本來不及細想什麼,便讓他們堂而皇之沖了出去。
正咒罵時,又見數騎從遠處奔來,嘴裡大呼大叫著什麼,因為太遠風雪又大也聽不真切,但卻引起守衛的懷疑,紛紛拔刀準備攔截,隨即又見那數騎之後還有數十騎打馬狂奔而來,便知有不妙之事。
」追上前頭那四騎,他們是刺客,是刺客,快讓前頭關門……「
待那數騎臨近了,終於聽清他們大呼的是什麼了,也看清了是自己人,大驚之下匆忙去關城門,那數騎沖了跟前,氣的破口大罵:」誰讓你們關門的,快開門,追前頭的人……「
守兵被罵的來氣,他媽的,明明是你們讓關門的,現在又……但也反應過來了,前頭那幾騎不是啥好人了,連忙又開了門,讓這支兵馬出了城。
但經此一阻擋常宇四騎已經穿過瓮城,來到了城門口,只需再衝出這道門,那邊算是逃出生天了!
城門洞裡也有數十清軍且還有數匹戰馬,想必是為了快速傳遞緊急情報備用的,這邊的守兵是進城的第一道崗,又是出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關係重大,守兵也足夠激靈,在今天這麼個局面下,這些人相當的謹慎,眼見四騎衝到跟前,見其行頭有異,正欲開口攔截,王征南又來了,滾開!
守兵一怔,四騎已衝進了門洞。
」你們是……「守軍頭目眉頭一皺,這夥人氣勢雖足,但疑點太多,比如渾身是血,便鼓起勇氣大喝:」無令不得……「
」總兵府的人你也敢攔「常宇大喝,探手取出腰牌,在那人臉上一晃!
這腰牌是張忠給他的,也是靠這個混進總兵府的,上邊有總兵府滿文,那頭目看了趕忙揮手放行,雖然心裡頭還疑惑,總兵府里還有漢人親衛?
那是他沒看到常宇手中那令牌上還有小字,役。這是總兵府裡頭雜役奴僕用的腰牌。
不是他沒看到,是被常宇握住了。
這時,後邊追兵已到了城門口,慶幸的城門和瓮城門不在一條直線上,所以這邊門洞裡的守兵並沒有看到裡頭城門情況,否則絕非這麼輕易就被常宇湖弄過去了。
」哎,你不是……「就在頭目剛示意放行,常宇幾人縱馬要走時,突的一個清軍指著常宇一臉震驚加迷惑,常宇側頭一瞥,好傢夥,這不是前幾日剛進城時,那個盤查他的守兵麼。
雖然他和上次行頭不一樣,甚至還稍稍化了裝,但竟還被這守兵認了出來。
其實吧,這守兵也還沒認出來,只是覺得好面熟,一時驚訝指了指,卻讓那頭目起了疑心,喝問到:」他是誰?「
」你祖宗「吳中一聲喝,手起刀落將那守兵砍殺,常宇幾人見狀也顧不得其他,拔刀就砍,清軍大亂慌忙躲避,四騎趁機沖了出去了。
反應過來的守軍立刻追了出來,只是,兩條腿哪裡追的上四條腿的,跑了數十米便氣喘吁吁望著消失在風雪裡的四騎破口大罵,正罵的起勁時,後邊馬蹄聲急,一股數十騎兵從城內追了出來,和他們擦肩而過時,揮起馬鞭一頓亂抽,幾個躲避不及的清軍臉上立刻紅腫,疼的嗷嗷叫。
一群廢物!馬上人大罵揚長而去。
城門守兵白白被砍死幾個人又被自己人抽了一頓鞭子,卻敢怒不敢言,悻悻回到崗位,還沒將屍體處理好呢,便見一大隊清軍浩浩蕩蕩的出城了,粗略數了一下當有四五百人,為首那人守兵卻也認得,是內大臣塔瞻!
塔瞻原本在常宇入府行刺時,封令和圖爾格一起調兵去城外剿殺那股明軍的,只不過他要去軍營提兵,而圖爾格晚走一步,正趕上了常宇動手。
調兵遣將不可能是即刻成行的,塔瞻在軍營稍稍一耽擱,剛提兵出營便得到消息,二話不說追了過來,卻還是稍慢了一些,甚至還有人比他們快了些,也就是緊隨常宇其後的那數十騎追兵,其實不是旁人,正是剛才他們出城時遇到的那支巡邏隊,雖一時蒙蔽混了過來,但還是讓對方起了疑心,恰好這時又碰到傳令兵,說有刺客逃了出去……
好傢夥,這不就是那幾個人麼,於是趕緊追了過來,卻也是慢了一步。
一步之差,讓常宇幾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