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遇吉幾人寒暄片刻,常宇朝眾人拱了拱手,諸位先歇著,咱家還得去裡頭伺候皇爺,說著便離去,身後眾人神色各異。→
乾清宮殿外王承恩等一眾大太監正聚在一起說著什麼,身邊圍著宮女太監十餘人,今兒這麼大的場面可把司禮監這幫大太監給忙壞了,處處小心謹慎生怕出了什麼紕漏。
見常宇來,諸人趕緊見禮。
「宴席什麼時候開始」還禮之後常宇問道。
「快了,時辰還沒到,也要待皇后及諸嬪妃收拾好」
看來古今中外都一樣,女人出門露臉都要梳洗裝扮,都不是一時半會,也都要男人等著。
諸嬪妃也要參宴?……常宇有些意外,王承恩輕笑道:「今兒雖是百官宴,但也是中秋節,可不只是老百姓的團圓日,皇家人也得一家子熱熱鬧鬧」。
常宇點頭稱是,心道好在崇禎帝的妃子少,換做別的皇帝乾清門裡頭光之是嬪妃都坐不下,那些大老都得到外頭蹲著去。
崇禎帝後宮有多少嬪妃呢?
計九人,周皇后,田貴妃,袁貴妃,還有三個姓王的妃子以及劉妃,方妃,沉妃。
而此時只餘七人,其中田貴妃和一個姓王的妃子已逝。
乾清宮裡,崇禎帝和太子朱慈烺易華服,父子二人危襟正坐品茶低語,應是在教導太子待會出席宴會一些規矩,見常宇推門進來,目光一瞥,崇禎帝輕笑道:「今兒過大節,你總該換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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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怔了一下,他穿著與平日無常,非官非奴,就平日便服。
「臣平日便是這般穿著,不管是不是過節,臣都是服侍皇爺的,穿這身方便也舒適」常宇澹澹一笑,崇禎帝苦笑搖頭,指著他:「你呀,你呀,朕真的不知如何說你了,有時候勇的很,無所畏懼,又時候又慫的很,不爭不搶,給了還不要,生怕別人說閒話,你從前可是不畏人言的啊」。
常宇苦笑:「那是年少無知」
崇禎帝之所以這麼說,實在是因為常宇在某些方面太慫了。
東廠督公曆來皆有司禮監二號人物擔任,品級相當於三品大員。
為什麼說是相當於,這是因為從錦衣衛那邊來參考的,一般情況下東廠督公都是由太監充任,餘下職位都是由錦衣衛的人來擔任,錦衣衛是正兒八經的衙門,有官銜的,但東廠其實只相當於內臣,內衙門,屬於皇帝的私人衙門,而且根據祖規太監是不能當官的。
所以說他相當於三品官,但事實上並無是史料明確記載東廠督公的品級。
常宇雖相當於三品大員,但他從未有官服,無論是在宮裡頭還是在外帶兵打仗,要麼便服要麼戰服。
崇禎帝並不是沒想過賜他官服,但阻力太大,且常宇也再三推辭,於是便賜了他一套飛魚服,一說飛魚服立馬便會想起錦衣衛,都覺得這是錦衣衛的標配,腰挎繡春刀,衣著飛魚圖。
其實只對一半,飛魚服並非一種會飛的魚,而是龍首魚身是幻想出的一種生物,而且他並非一般錦衣衛能穿的,是要相當品階的官員才有資格穿。→
東廠可轄錦衣衛,常宇作為東廠督公自是有資格穿飛魚服。
但這貨從沒來穿過。
雖然他也覺得很帥。
「若論軍功,滿朝諸將加起來都不抵汝一半,可奈何汝……哎,朕對你也確實賞無可賞,心中有愧,恰逢今兒過大節,朕便賜你一身蟒服」。
「臣謝恩」常宇趕忙躬身施禮,心道,嘿,剛來就給個甜頭,不知待會又弄什麼么蛾子。
蟒服較之飛魚服更為尊貴,《萬曆野獲編·補遺》中記載:蟒衣如像龍之服,與至尊所御袍相肖,但減一爪耳。
蟒服是不會有人輕易得到的,除非是皇帝的親信,並賜給他。除了錦衣衛外,還有一些專門服飾皇上的太監,也時常穿著蟒服
說白了,穿這衣服的都是親信的象徵。
「你先別急著謝恩,朕話還沒說完呢」崇禎帝嘿嘿一笑:「除了蟒服外,朕再賜你一身鬥牛服,往後你想穿哪件穿哪件,,省的別人看了說朕小氣,堂堂東廠督主連幾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常宇苦笑不已,趕緊又謝恩,今兒這不是給顆糖了,是直接硬往嘴裡塞一把。這鬥牛服,它與其他的兩種服飾在紋飾上是有所不同,不過與皇帝常穿的龍袞服較為相似,這就能看出這些衣服的高貴,除錦衣衛外,在朝中往往是一二品這樣的高官才能得到這種賞賜的服飾。
不過以常宇赫赫戰功若在後世,那榮華富貴應有盡有了,可在這個年頭,就賞了套宅子一個軍功牌坊,三套衣服……
可,這時代的人特別在意榮譽感,一套衣服都能供幾輩子,一個牌坊那是上下十八代祖祖輩輩的榮耀,可比賞賜金山銀山有成就感了,他們更在乎這些。
「今兒沒跟著是去祭祀,莫不是因為沒衣服穿」太子在旁邊打趣道,常宇趕緊道:「臣,手頭有些要緊公務要處理……」
崇禎帝打斷他:「太子逗你樂呢,公務雖然要忙,但今兒是過節,中秋節嘛,都要團團圓圓的,白日祭祀你可以不來,這團圓宴怎能少了你呢」說著又隨口問了句:「這一天的你忙了些什麼事給朕說說」。
這可把常宇問住了,總不能說為今兒在衙門裡躺一天吧,又或者說瞎熘達捉了個賊?這算不了什麼要緊公務呀。
脫口而出:「事有些腌臢,待過了節再給皇上說吧」。
可卻反讓崇禎帝好奇起來:「連你都覺得腌臢,那朕可等不及了要聽了」旁邊的太子也好奇心起,支起了耳朵。
常宇沒轍便道:「高起潛落網了,但卻在押解途中畏罪自殺了!」
崇禎帝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旁邊的太子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一眼常宇,見他束手垂眉,面無表情。
半響,崇禎帝冷哼一聲:「該死,死的好!此獠枉負朕信任,恨不能親手了卻他」說著看了常宇一眼:「他是假有才真廢物,才不及汝萬一,忠亦不及汝萬一!」
「臣,惶恐」常宇趕緊表態,崇禎帝這才恢復原先神態:「汝既忠又誠,得朕信任,有何可惶恐的」頓了一下又問道:「那廝怎番死去的,上吊還是自戳?他既知自盡,想必心中對朕還有愧意」。
一聽這話,常宇就知道自己殺高起潛殺對了。
崇禎帝父子對高起潛雖恨卻仍念舊情,畢竟這可曾是身邊最親近的人,而且親近的幾十年的人,高起潛是和曹化淳一樣在信王府時就開始服侍崇禎帝的,後來又被安排服侍太子,再後來還成為「最會打仗的太監」但有戰事必有他,所以父子倆對他都非常的信任,也都有舊情。
既然這樣,那就……常宇心裡頭就使了壞:「實則是被戳」。
嗯?崇禎帝一怔。
「押解途中被其黨羽伏擊,欲劫囚車,高起潛趁亂刺傷押吏……後被亂箭射傷不治……」話沒說完,崇禎帝已是大怒:「不知悔改,其心可誅,死不足惜!」
「皇上息怒」常宇趕緊安慰著:「既已伏法,沒來由再生氣傷身,怪臣不是,偏偏在過節時說著不應景的事」。
這話讓崇禎帝聽了反倒轉怒為喜:「朕倒覺得這是個喜訊,非常的應景,便當拿他人頭在今兒祭天了,好的很啊!」
哎,要麼說伴君如虎,君王喜怒無常啊,剛剛還有惋惜念舊之情,轉眼就恨不得食之肉喝其血。
這邊崇禎帝才剛剛稍去了些氣,王承恩便進來說時辰到了,皇后和幾個嬪妃也在外侯著了呢,崇禎帝這才起身,昂首闊步朝殿外走去,太子朱慈烺緊隨其後經過常宇身邊時擠眉弄眼,常宇作勢要踢他……看在王承恩眼裡是苦笑不得,小孩子頑皮打鬧,但又羨慕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