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活著的時候號稱在武昌屯兵二十萬,當然這自是有誇大之處,除了水分以及老弱病殘,吃空餉和後勤雜務人員,真正作戰部隊也就十萬左右。
這十萬軍隊有騎兵有炮兵有步兵,除此之外還有一支水兵,更有大小兵船近千,歷史上左良玉「南京勤王」時就是走的水路。
這支水兵的訓練以及船隻停靠都在城南的鲶魚套里,前些日子左良玉死後,朝廷給分了家,無論水路王允成都占了大頭。
對岸賈外雄等人一早拔營奔赴荊州時,武昌城外鲶魚套里忙做一團,因為黃得功要將自己的三千部下運到荊州。
荊州和武昌的直線距離其實並沒多遠,但卻在長江的對岸,而且若是沿著江走那可就繞遠了,少說也得多幾百里路。
黃得功自不會傻愣愣的多跑這幾百里地,而且跑到地方了還得渡江,那時候一下去哪裡找那麼多船。
所以他要當即從這邊渡江,當然他也可以走水路,但是一來走水路比較慢,二來他麾下都是騎兵多達三千眾在加上糧草要動用船隻太多,需要大量後勤人員,第三則是,其麾下士兵多暈船暈水。
所以,哪有走陸地行馬方便快捷。
王允成果然一夜之間就給黃得功備好了三千人的糧草,足足夠人馬吃半個月的,當然不是東廠衛那幾支機動部隊所用的即食糧草。
三千兵馬渡江動靜自然不小,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引來百姓圍觀,好巧不巧的是,左夢庚也來要船,他要準備順江直下去九江府,兵馬可以走陸地,但糧草要走水路,他說自己手裡船隻不足需要從水師這兒調走一部分。
說白了就是趁著走之前多弄點家當,王允成心不甘情不願,但大太監在這兒他實在不好說什麼,更何況人家都退出武昌了,得了,何必再計較這些。
王體中有些茫然,不知道黃得功為何急匆匆的要走,無論是演練還是打仗,向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數千人的兵馬哪有說走就走的,何況那邊並沒有什麼緊急軍情。
稍稍打聽一圈,得到的消息就是大太監用了激將法,讓這黃闖子要去荊州找麻煩。
嘿,請將不如激將,這次去荊州就是找茬的,讓這個粗貨去打頭陣正好不過。
王體中並不想走這麼急,對麾下將士來說太過辛苦,而且先走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但黃得功都走了,自己怎麼也得做個樣子,便去常宇跟前說了,常宇只是淡淡說了句,若是糧草就位,隨時可走。
理所當然,王允成告訴王體中,糧草準備還需幾日,畢竟這次發兵不只是黃得功的三千人也不僅是他的三千人,武昌還要發兵萬餘,且水路兩撥,這麼大量的糧草需要時日準備。
王體中自是順水推舟,那就在武昌多休整幾日和王允成一起發兵,常宇也允了。
但是另一人坐不住了,那便是金聲桓。
金聲桓是常宇在左良玉還活著的時候給挖牆角挖過來的,而且用著還很順手,又聽話還有能力,且忠心度也高,要不然在聽聞左良玉死後,常宇不會讓他最先從德安出發護送袁繼咸來武昌,隨後才讓王體中率部跟進。
從此可以看出來相對王體中,常宇對金聲桓更信任。
金聲桓說,左夢庚要去德安了,我還回去幹嗎?
他並不想在左夢庚手下繼續做事,理由很簡單,畢竟曾經是老左手下的心腹愛將,中途投奔了常宇,再回去給小左打工,兩人心裡都膈應,而且避免不了給他穿小鞋。
常宇原本還真的打算讓金聲桓回去的,倒非是為了膈應左夢庚而是為了監視他,但見金聲桓相當的不情願,也就改變了心意,讓他留先留在武昌,待袁繼咸回九江的時候就繼續跟著老袁打工吧。
可哪知金聲桓說,去九江可以,但想先去荊州走一趟。
他要戰功!
即便他的說辭是,既可以出力又可順便監視武昌兵馬,但常宇知他心思,就是為了戰功。
常宇爽快的應了,就不怕武將有上進心,要戰功就給機會!
更何況金聲桓除了能監視王允成等人之外,還能帶帶王光恩。
常宇是要提攜重用王光恩的,所以這次讓做先鋒,然則畢竟王光恩手底下現在只有三百餘人,餘下兵力則需要從王允成和馬進忠手底下抽調。
這麼一來,裡邊的事,可就複雜了。
空降的官,帶本地的兵……
不說好不好帶,就王允成和馬進忠能不給使絆子?
人生地不熟還用著別人的兵,王光恩能使的動麼,又能發揮出多少,還有這人際之間的複雜關係能否處理好也是個大問題。
這個時候,將金聲桓塞進來就好辦多了。
論資歷,論交情,論地位,論靠山,沒有比金聲桓最合適的人了。
送走黃得功後已是晌午,常宇回到總兵府的偏院裡享受清靜,該布置的已布置,該交代的也交代了,餘下則由諸將執行便可。
王允成,王體中等人忙著抽兵準備糧草事宜,也沒空來打攪他,袁繼咸和呂大器則同城中一眾衙門官員一天三場會也沒空煩他,甚至連屠元和姬際可都去了武勝門,常宇一天不離開武昌,他們就坐鎮此門不動。
唯一清閒下來的是況韌,作為常宇的親衛頭子,這段時間日夜當值異常辛苦,直到昨晚才調班休息,晌午飯時,常宇則叫他過來喝點。
「督公可有離城打算?」閒聊中,況韌問了句。
常宇想了一下,側頭看了門外:「快了,就這幾日」。
「回京?」況韌又問。
常宇苦笑搖頭:「此時不宜回京,還是外頭清靜些,自在些」。
「但卻危機四伏啊」旁邊李慕仙嘆息:「貧道就再多嘴一次,萬勿再使性子單溜了,那江湖夢武俠夢先擱著吧,還有,在這地界出行,僅有況韌近百親衛隨行遠不夠,虎鷹兩營寸步不離才行」。
常宇笑而不語,況韌連忙附和李慕仙:「道長說的對極,這地界……太複雜兇險,如今不僅是江湖道那些賊子,還有西安那邊的什麼神策,除此之外,武昌這邊也不乏有心人,更不用說荊州那邊了,督公萬不可大意,明的咱們不怕,就怕他們來些陰的……」
常宇笑道:「來暗的來陰的咱們東廠和錦衣衛難道是擺設是吃素的麼……」話沒說完就被李慕仙搶斷:「督公大人,凡是都怕萬一啊,百密也有一疏……」
罷了,罷了,常宇揮了下手對況韌道:「你是咱家的親兵頭子,安保你來做主」。
況韌大喜:「知道督公不喜人多,只需虎鷹兩營便可」。
常宇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怎麼沒見征南和蔣把式?」
院子裡的喬三秀聞聲趕緊道:「出去了,說是有事要辦」。
常宇哦一聲,「傷初愈有些心急了些,有些事吩咐手下人做便是」。
「客棧剛開張,這大掌柜的自然要親力親為了」李慕仙笑了笑,常宇微微點頭:「把王征南都叫去了,看來這剛開張的買賣不小啊」說著朝院子裡喊了一聲:「吳中你咋沒去呢,是嫌棄你鼻青臉腫影響市容麼」
鼻青臉腫的吳中翻了個白眼:「俺是干那些跑腿打雜的活麼?」
操,眾人無語。
倒是吳中旁邊的多吉小聲嘀咕了句:「貧僧剛入伙,那些打雜跑腿的可以吩咐貧僧來做」。
吳中頓時也給他來了個草:「你他麼的臉腫的給豬頭一樣,出門嚇壞人啊,還有,什麼入伙,當俺們山賊呢」。
多吉摸了摸自己的豬頭又嘀咕了一句:「雖不是山賊,但估摸著幹著山賊的勾當吧」說著目光瞥向院子一角,廊檐下素淨正在翻書,青衣在做針線活:「一尼一冠,有點意思」。
「咋了,你對他倆誰有意思?」吳中大聲問了一句,瞬間四道如刀一般的目光劈了過來,強悍如多吉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抬腿就給吳中一腳:「對你婆娘有意思」
吳中不以為意:「那你還真膽大」多吉不懂,旁邊的陳王庭大笑:「待日後你膽敢當他婆娘跟前說這句話,俺就服你了」。
怎麼,難不成他婆娘醜陋無比,多吉挑眉。
陳王庭和喬三秀對視一眼大笑不已:「這話你要當著她婆娘說更帶勁」
番僧八戒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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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疫情中心,每天心慌慌無心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