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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左良玉突然病故,留下六神無主的左夢庚一時不知所措,幸好身邊有兩個心腹謀士為他出謀劃策,那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咱手裡有錢有糧還有兵馬,就不信朝廷會多過分!
然則卻沒想到,朝廷以一變應他不變,一道聖旨就將他爹為他打下的江山給搞的四分五裂。
朝廷沒算他爹的舊帳,武昌也沒亂,然後王允成住進了總兵府,馬進忠坐定漢陽。
而他,前大軍閥總兵左良玉的嫡系傳人,卻僅僅落了個四品將軍,手下兵馬也被分割的三三兩兩,總兵府進不去了,搬到城北的大宅子裡,以守孝為名,閉門不出
守孝也不耽誤其他事,被朝廷一頓亂拳打蒙了的左夢庚經過這段時間的閉門思過,終於回過神了,心中也愈發的不甘心起來。
俺老子辛辛苦苦弄下來的家業,轉手就成別人的了!
這事背後是朝廷所為,但他不敢遷怒朝廷啊,至少不敢表現出來,甚至不敢說一個不字,畢竟以他爹之前所為,朝廷沒趁機收拾他好的了,他哪敢去找麻煩,所以轉頭就遷怒王馬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了。
然則這當口他也只能在心裡頭生恨,在宅子裡頭怒罵幾聲,他連宅門都不敢出。
因為他知道如今滿城錦衣衛和東廠暗探盯著他,生怕被找到由頭抓住把柄。
當然,這並不妨礙他布置眼線注意城裡的一舉一動,不說兩隻老狐狸的行蹤,便是誰家媳婦偷人他都知道。
所以當常宇剛進總兵府沒多會,閉門不出的左夢庚就收到了消息,立時就慌了神,他怎麼會來,他來做什麼。
昨兒黃澍被人當街殺了,今兒大太監就來了,怎麼這幾天撞邪了麼,什麼破事都擠到一起了,不過左夢庚並沒懷疑黃澍的死和常宇有什麼關係,以他來看,黃澍這種人根本入不了大太監的眼,而且要殺他也根本用不著這番周折。
而且這當口他根本無暇黃澍之死,憂心的是大太監的突然而至於是連忙問計柳敬亭。
還是不變應萬變,柳敬亭思慮半響讓左夢庚在府上按兵不動,若大太監召喚那就去,若你不召喚咱就裝作不知。
至於大太監突然跑到武昌來了,會不會是為了收拾他們的呢,柳敬亭對此也有顧慮,他同樣把握不准,好在自己這邊也做好了準備,真逼到那一步,也只能魚死網破了。
夜深了,左夢庚還在點燈熬油,他心慌慌睡不著,不為其他,只因常宇帶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了,九江城外匆匆一瞥,已令他心中生畏,甚至常因此做噩夢。
柳敬亭安慰他,莫急,他來了,不管好壞總歸會見上你一面的。
這邊話才落音,那邊便有心腹急匆匆叩門,大太監帶著近百人朝這邊來了。
啊,左夢庚手一抖,茶杯落地,蹭的彈跳起來,柳敬亭臉色也是瞬變,隨即眼神一眯,對那心腹說道:「讓張超等人候著,必要時保護少主殺出去」。
豪門大戶誰家不養著幾個死士,何況左良玉這種大軍閥,除了護院親兵之外,當然也豢養一大批死士。
左宅門外,常宇抬頭看著那塊匾額,臉上似笑非笑,想想後世那些爆發戶動不動就在大門上掛個匾,上書「某某府」來充臉就覺得好笑,還有那電視劇里,但凡個大戶人家門上都掛個某某府,
扯呢!
帝宮,王府,官宅,民院子。
府,這個字最早使用在家門牌匾上的規定始於周朝的天官書,百官所居曰府,也就是說只有當官的公務員的家才能稱為府,除此以外哪怕你再有錢都不行。→
很嚴格麼,不,周朝還算寬鬆滴。
到唐宋時才是真正的嚴格,除了王侯將相之外,任何人不得稱之為府,哪怕是官員,九品到一品,也只能叫宅!
你以為唐宋很嚴了麼?
No!
大明朝才是真正的嚴!
不知道老朱是不是對這個「府」字有著特殊的偏愛,整個大明天下只准他家用,別的誰都不許用,也就說大明只有一個府,朱府!
大明朝兩百多年,就只有老朱家的後代能用這個「府」字,哪怕到了中後期連張居正這種首輔,他家也只能掛個張宅!
滿清延續明朝很多制度,「府」字也成了王公貴族的專屬品,只有八旗中的王侯,而且是郡王以上的才能用,像貝子貝勒只能用「第」,門第之說也就是從這個時候有的,像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這種漢人一品大員,論功勞成就啥的都比那些滿清王爺們高,但家裡頭也只能用個宅,現在看到李鴻章在一些地方的故居上掛著李府,實在可笑又扯淡。
直到民國軍閥割據時代,府字才開始被濫用。
左宅毫無疑問是豪宅一座,非一般豪紳大戶可比,畢竟左良玉是個有野心的大軍閥啊,門庭自是不小,只是仔細看了,大門上竟還還殘留出喪時貼的白紙。
常宇在宅門前稍作大量,手下人還沒來及去叩門,裡頭大門就開了,左夢庚神色驚恐,躬身叩首:「末將左夢庚恭迎督公大人」。
常宇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著低著頭身上不由顫抖的左夢庚,又瞧了他身後同樣低著頭弓著腰的中年文士。
「柳敬亭?」
「正是草民」柳敬亭說話間趕緊就跪下了。
常宇嘆口氣,抬腳走了進去:「一別經年,物是人非啊!」左夢庚嗯了一聲,不知說什麼好,況韌等人正要入府,被常宇止住,示意吳中和青衣同他進來便可。
畢竟呼啦進去百餘人,有可能會讓左夢庚做出誤判。
所以人越少越好,畢竟他今天是來談事的,不是來抓人殺人的,以他三人之力,即便這兒是龍潭虎穴至少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而且常宇相信,左夢庚不會那麼傻那麼衝動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
進了大門,十步之外便是一方影壁,繞過去豁然開朗,甚至比總兵府還開闊了些,只是燈光燈火黯淡許多,有些陰森詭異之感,而且隱隱有殺氣。
常宇忍不住瞧了旁邊跪著的一派家丁僕役,猜測這其中究竟有幾個是真正的僕役,又似有似無的掃了兩邊黑著燈的房舍,這裡頭應該也埋伏著人吧。
青衣也感受到了那股殺意,忍不住挑眉,手便搭上了劍柄,側目瞥了一眼旁邊的吳中,卻見這貨正在挖鼻孔好似什麼也沒感覺到似的。
「督公大人請堂上用茶」左夢庚前邊弓著身子快步引路。
「不急,先去弔唁左公」。常宇淡淡說道,左夢庚聽到左公這個稱呼,心神不由一盪,:「督公大人這邊請」穿堂過道講常宇引如後院一個偏堂,這裡供著左良玉的靈位還有他的畫像。
靈堂燭光很黯淡,有點陰森,常宇走進去的一瞬間感覺到了恐怖片的拍攝現場,膽大如他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站在堂內,常宇接過左夢庚遞過來的香走到左良玉的靈牌前插在香爐里,然後盯著那張畫像仔細看了,一個清瘦老者而已。
人死如燈滅,一死百了。常宇輕嘆一身,回身看了站在門口的左夢庚:「找個安靜的地方咱們聊個坦誠局如何?」
左夢庚一怔,旁邊的柳敬亭偷偷戳了他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督公大人去書房如何?」
常宇點點頭,看見了柳敬亭的動作不由笑道:「久聞左公身邊有二賢,柳先生是其一,黃澍為其二,據說那黃澍本為巡按……咦對了,前些日子聽說黃澍遞了辭呈要歸鄉養老,想必是無官一身輕全力輔佐左將軍了,今日怎不見他身影,莫非是為了避嫌……」常宇輕笑搖頭:「其實真的沒必要,無論他在朝還是在野又或在左將軍這都是為朝廷出力罷了,除非……」說著看向左夢庚:「除非左將軍不是在為朝廷出力」。
不不不,左夢庚頭使勁搖頭:「末將願為朝廷為大明肝腦塗地此心天地可鑑!」
常宇嗯了一聲,兩手一攤:「那不就是咯,今日既是坦誠局,便讓他也過來說說話吧」。
「督公大人」左夢庚神色古怪:「黃澍昨日暴斃,您不知道麼?」
啥,常宇眉頭一挑:「暴斃,如何暴斃?」
左夢庚偷偷瞥了一眼柳敬亭見他面無表情,便趕緊回道:「昨日黃巡按在街上被一女子尋仇行刺而亡」
常宇嘴巴微張:「本督昨日便聞武昌城中有人鬧市被殺,不成想竟是黃澍」說著扭頭:「問吳中,汝等為何沒細報」。
「督公大人日理萬機,怎能凡事盡知」。吳中拱手道,左夢庚心裡頭也是這麼想的,大太監每天那麼多事要處理,那麼多情報要聽,一件兇殺案又不是什麼重要情報也就是一聽了之罷了。
而柳敬亭心裡則鬆了口氣,果真和這太監沒什麼關係,黃澍啊,黃澍,你到底作了什麼惡啊被人這般尋仇,落得身首異處。
去往書房的路上,常宇還不停念叨叨向左夢庚問個不停有關黃澍之死,左夢庚也是言之不詳,一來他確實不知道真正實,現在全城有關黃澍之死的版本都有十幾個了,二來,他也不想讓大太監知道自己消息有多靈通,只說是家丁道聽途說說與他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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