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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重鎮兩江兩山,江是長江和漢江,山是蛇山和龜山,這兩座山可以說是武昌和漢陽發源地,兩山隔江相望一文一武,龜山在漢陽這邊臨長江靠漢江自古就是兵家重地,蛇山在武昌聚文人之氣。
不過兩座山都不大,但上邊的人文古蹟都非常多。
蛇山上的黃鶴樓不用說了,這龜山下有月湖,還有古琴台,就是俞伯牙和鍾子期相會的地方,還有三國大將魯肅的衣冠冢,因此原先山名為大別山又稱魯山,直到明朝皇帝崇奉玄武,封玄武為帝,當時湖北巡撫就改名為龜山,湊請朝廷然後就批准了。
李慕仙走南闖北遊蕩江湖每到一處最愛訪古探幽,武昌,漢陽這種地方,自有讓他流連忘返之地。
龜山風景優美,兩面臨江,山下有湖,山上人文古蹟十餘處,有寺廟還有宮,一般叫宮的都是道觀,禹王宮後世是個寺廟但這時候就是個道觀,規模不大,有道士寥寥數人。
半個月前李慕仙帶著黃道人溜達此地,兩人從孝感一車同行,途中說經論道相互之間欽佩不已,李慕仙沒想到常宇路邊隨便撿了個強盜野道人道經有這般研究,暗幸將其救了下來,否則被那太監當驢拉車,太有辱道門了。
李慕仙能說會道,將禹王宮主持說動答應留黃富貴這掛單,總算給了他一個容身之地,至於以後能否憑藉他一身本事長居此處就不是自己關心的事情了。
山下江邊有個集市,李慕仙每日都會下山一趟在集市里溜達,或者說做些賺錢的營生,給人算卦測字相面看看風水很快就有了些名頭,也成了集市的名人,只要下山總會一群熱情的粉絲簇擁著,有人請他去喝酒,有人請他下館子,甚至還有當地大戶把他奉為桌上賓。
所謂飽暖思……那個啥,李半仙一天天被人好酒好菜的供著,漸漸的就有點想那啥,只是奈何這山下只是一個集市,臨近周邊也都是小村子,沒有夜總會也沒有ktv。
這可如何是好啊。
但以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個良家其實就是手到擒來的簡單。
只是吧,這就是李慕仙的底線。
道家有些規矩你可以當做擺設,但有些規矩你不可觸摸。
比如誘姦婦女。
半仙,半仙……剛從一戶人家吃了午飯出來的李慕仙在一家茶棚里躲雨,一個略顯猥瑣的男子拽住了他:「半仙道長能跟俺看個風水不,想給俺爹尋塊好地」。
李慕仙斜眼摳牙:「貧道很貴的」。
那漢子略顯尷尬:「俺家窮……」
「哎呀貧道很忙的」李慕仙擺擺手就要催那漢子離開,那漢子一把拽住他:「道長且慢,俺用這兩本珍藏來抵資費可否」說著四下瞧了瞧,探手從懷裡掏出兩本書,異常神秘道:「俺以前在漢陽城裡江老爺做工,偷出來的,據說還是修訂本呢」。
李慕仙一怔,接過一看,臥槽,一本《空空幻》一本《玉樓春》
好傢夥,李慕仙抬手就給那漢子一巴掌:「道爺讀《道德經》的」。
那漢子被李慕仙扇了一巴掌有點懵逼,連忙告罪:「小人唐突了,唐突了……」卻見李慕仙將那書往自己懷裡一塞,對他喝道:「趕緊滾,不學好偷東西,信不信貧道報官去」。
那漢子被他一喝,趕緊溜了。
李慕仙四下看了一眼,嘿嘿暗笑,剛想起身離去便被人叫住:「道長,該回去了」。
扭頭看茶棚口站著陌生漢子,李慕仙挑眉:「汝何人?」
「給少東家跑腿的」。
李慕仙哦了一聲,那人走近對他低語數聲,然後轉眼消失在雨幕中。
漢陽城北一戶人家,兩進小院,門前有小橋,橋下有流水,水邊有垂柳,柳樹下陳王廷和喬三秀正在垂釣,聞馬蹄聲,抬頭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口,於是起身迎了過去:「掌柜的來了」。
「這麼大的雨釣著了麼?」常宇跳下車輕笑問道。
「夠今晚吃的了」喬三秀抖了抖蓑衣上邊的水順手推開院門,常宇走了進去,便見在廊檐下一襲白衣正在看書的素淨,突的靈光一閃,快步走向前:「殺十三賊的白衣魔女不會是你吧」。
素淨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黑白無常能是你,白衣魔女是我又怎樣」。
「嘿,我就知道是你」常宇跳了起來:「還道江湖又出了個狠角色呢」說著砸吧嘴:「你本是江湖夜魔,如今又弄了個白衣魔女,怎麼就是跳不出個魔,說明啥你知道不,心狠手辣啊妹仔」。
素淨撇撇嘴:「你黑白無常不也是個鬼,有臉說我來著,還有,江湖上心狠手辣武藝高強的女子可不止我一個,別的不說就是宋洛玉是個善茬麼?是不是哪天江湖出來個黑衣魔女你也得按在我頭上!」
常宇一窒,擺擺手道:「你以後不准再這樣,一個人太過冒險……」話沒說完就被素淨打斷:「你當我是你啊,我十來歲就開始闖蕩江湖……」
「你現在也不過十來歲啊,也沒到二十啊,你給我裝什麼老江湖呢,蔣把式可是真正的老江湖呢,不也差點陰溝翻船」,常宇啐了一口:「以後不准再幹這種事!」
素淨還要頂嘴,青衣走向前輕聲道:「靜姐,你的傷可要好生注意了」。
「就你多嘴」素淨白了她一眼,常宇一怔,料知素淨殺那十三賊寇也受了傷,只是自己一時沒看出來,當然了他也不好意思那麼仔細的去打量女子身體。
但是被青衣個發現了。
咳,常宇本想在數落素淨幾句,又怕惹怒了她,便將語氣一軟:「傷口要仔細了,天熱容易感染」。
素淨本以為他要趁機說自己逞強什麼的,哪知卻是一句關心的話,心裡頭頓時感覺暖暖的,不過嘴上還是很硬氣:「死不了,還有你,怎麼遊蕩江湖才幾日怎麼說話一股子江湖流氣,沒個正經,叫誰妹仔呢」。
常宇一臉尷尬,陳王廷幾人笑而不語裝作沒聽見,。
轉身穿堂去了後邊院子裡,蔣發正在後堂閉目養神,直到常宇走到身邊這才驚醒連忙想要起來見禮被常宇按住:「可好了些?」
「好多了,要不了多久便會恢復了」蔣發趕緊道。
「那就趕緊好起來,龍門客棧還等著你開業大吉呢」常宇笑道,蔣發也笑了:「東家且放心就是了,這客棧一定給你盤的生意興隆,便是這邊養傷那邊也沒敢閒著呢」。
「噢喲,是麼」常宇在旁邊坐了下來,陳王廷抱了個西瓜過來,取刀切了分與眾人,常宇一邊吃著一邊聽蔣發說他的龍門客棧的一些計劃和正在實施的工作。
沒多會,陳家兄弟從外邊走了進來,一身濕漉漉的,見常宇回來急忙見禮:「些許日子不見少東家了,又黑了些」。
「嘿,沒事就下地幹活,曬的」常宇盯著他倆:「這大雨天的幹啥去了」。
「嘴饞想去城外獵些野味,奈何雨大沒個著落,找村戶家買了幾隻,正好趕上今兒給少東家改善伙食」陳汝信笑著說道,常宇笑罵:「明明是你們嘴饞,合著變成賴著我頭上了,倒也罷,我確實也饞的很」眾人聽了大笑不已。
天黑了,雨勢不止。
陳王廷和喬三秀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甚至還弄了壇酒,河鮮野味都是常宇最愛吃的,正準備大快朵頤時,外邊傳來敲門聲。
好傢夥,李慕仙緊趕慢趕的,趕在城門關閉前,開飯時到了。
「掌柜的知道貧道這幾日嘴乏味的很,特意弄了這桌菜為貧道洗塵麼?」李慕仙見禮之後看著桌子上那壇酒,哈喇子都快溜出來了。
「我可是聽說你這些日子過的舒坦的很啊,走哪兒吃喝到哪,日子賽過活神仙哦」常宇淡淡一笑,李慕仙直擺手:「可不敢,貧道近日苦修,不沾葷素不進酒水,嘴裡淡出個鳥來咯」。
「信你的鬼話」素淨撇嘴,李慕仙不敢和她硬懟,輕咳一聲道:「聞漢陽府近日出了個白衣魔女,殺賊人十三,手段甚是兇狠,綠林道已發出話來了,活的千兩,死的百兩」。
「怎麼滴,道長要去賺這份賞金麼」素淨冷冷一笑。
李慕仙剛想接話,就見常宇對他使眼色,心中頓時一嘆,得嘞,幹嘛惹這魔頭。便岔開話題問常宇:「掌柜的什麼時候進城的」。
「昨兒傍晚」常宇隨口應了一句,素淨又翻白眼:「這月余你藏的倒是深哦,漢陽府周邊我翻了個遍都沒尋到,到底藏哪兒去了?」。
「城北二十里外的江邊小漁村啊」常宇隨口說道,素淨啊了一聲,神色很是古怪,常宇瞥見,突然笑了:「你不會以為我藏山裡頭了吧,所以到處闖寨子?」
素淨也沒否認:「確實以為你在山中寺廟獵戶家中之類的」。
「那你尋我作甚,走前不都給你們說了麼,我是找個地方清靜清靜,想些事情」常宇似笑非笑,素淨哼了一聲:「誰尋你去了!只需你找地方尋清靜,不許別人四處走走看看」。
「您那哪是走走看看啊,是四處打打殺殺!」蔣發笑道,素淨不說話,親侍中她最尊重蔣發了。
「那掌柜的這段時間可將那些事情想通了?」眾人入席動了筷子,李慕仙將話引到正題上來,常宇心中所憂所念所疑惑的事,他多少都知曉些,畢竟他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常宇的心腹幕僚啊。
「想通了個七七八八」常宇苦笑搖頭:「只是越是想通了越的心累啊」。
李慕仙能理解,有些事你想不通不知道如何去做也就不會去做,就沒那麼累,可是想通了,知道如何去做,卻發現要去完成這件事會花費很多心神。
「近來京城那邊發生了不少事,你可知曉了?」常宇問李慕仙。
李慕仙搖頭:「山高路遠的,貧道又在山中修法,不曾聞窗外事,不過周邊的事卻知曉些,比如那兩隻老狐狸還在武昌,而且到處遊蕩一直沒閒著」。
常宇笑了笑:「武昌這邊翻不起什麼大浪了,倒是京城那邊暗流涌動,哦不,都已經是驚濤駭浪了」。
「怎麼說?」李慕仙皺眉。
「朝堂上又有人作妖了看我不順了」常宇便簡單說了,李慕仙聞言苦笑搖頭:「實在可恥!」
陳王廷等人聽了也是一臉憤慨,素淨火氣最大,一拍桌子:「明日我就進京,將那幾個帶頭的舌頭給割了!」
常宇大笑:「若是割舌頭就能堵住他們的嘴,東廠的人早動手了」。
「如此朝廷,當真是……」王征南搖頭嘆氣,有些話卻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無妨,既然堵不住他們嘴,那就讓你們說去吧,誰覺得自己有本事就儘管往前頭站,我樂的咱朝廷多出些能臣將才呢!而不是一群飯桶」常宇這話是發自肺腑的。
「如今天下才稍稍太平,正是恢復民生的好時機,他們不安生民政卻想要插手軍權……這不是……」陳所樂哥倆也是咬牙切齒。
看著屬下人一臉憤慨,常宇心裡頭還是暖暖的,自己這個位置,是萬人唾罵,但總歸還是有幾個暖心人的。
「軍權本就不屬東廠,早晚是要拿走的」。常宇安撫眾人。
「但也要等到天下太平了啊,如今局勢稍安,但又隨時都能起戰事,容的那般人那麼兒戲麼,他們若真的有本事倒也罷了,可偏偏……」王征南最為憤慨,卻只能欲言又止。
「事情取決皇帝,御下之術講究個平衡,放在平常皇帝自會順水推舟分化掌柜的兵權,只不過眼下……嘿嘿,貧道以為,即便皇帝有心,但絕對不會放手的,畢竟掌柜的本事和手裡的軍權就是皇上的底氣,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服軟,否則往後就被拿捏了,再說如今大明,除了掌柜之外誰還能號令動那幫殺才」李慕仙想了想撫須道:「只不過,掌柜的不在京城,皇帝這場假勢單力薄,怕是要吃虧的咯」。
「你覺得皇帝真的勢單力薄麼?」常宇笑了笑。
李慕仙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岩這會差不多也到濟南了吧,嗯,唐通就在薊鎮,嘿,好傢夥,都挺近的」。
嘖嘖嘖,常宇伸出大拇指:「半仙之名實至名歸啊」。
李慕仙一臉得意,撫須竊笑,趁著酒意就嚷嚷起來了:「若是貧道的話,一旨將那周遇吉也召進京,若嫌不夠勁把黃得功也召進京,李岩儒雅有辯才,正面可攻可守,唐通八面玲瓏可側攻,周遇吉穩重,可坐鎮後軍不亂,但若衝鋒陷陣還的黃闖子,他不光打仗勇猛,罵人也是萬里挑一啊,他為人粗魯不堪卻正是對付那些文臣的李琦,朝堂上褲子一脫,破口大罵,試問滿朝文武誰人招架的住!」
常宇一拍桌子:「道長此言暗透天機,當浮一大白,俺敬你」說著端起水杯,李慕仙樂不可支仰頭就幹了,卻聽常宇又道:「只是若被黃得功那廝有人直呼他黃闖子,還讓他在朝堂上脫褲子罵人的話,不知道他……」
李慕仙一口酒噴了出來:「別,掌柜的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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