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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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此刻,德王府內朱由櫟和鄭芝龍也正在哥倆好啊,五魁首啊,666啊,倆人從吃晌午的酒桌一直扯到天黑,倆人都是酒罐子,便把酒言歡,其實就是套交情,對於鄭芝龍來說結交一個和常宇關係匪淺的藩王自是有好處,這是政治資本,而對於朱由櫟來說他看重的不是鄭芝龍的兵權,他對政治沒興趣,看重的是鄭芝龍這個大海商背景,他想搞經濟想搞錢,而且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和常宇一樣對鄭芝龍的那些傳奇都充滿了好奇,各種打破沙鍋問到底。

  於是從午場尿了幾泡尿後又接著續夜場,當然不忘請常宇,可是卻發現常宇不知去向,只有屠元手下二十騎在王府,餘下親侍也不知所蹤。

  不過朱由櫟一點都不意外,也沒像素淨所說滿世界找他,因為朱由櫟還是比較了解常宇的,更懂得分寸,東廠的事少打聽,鄭芝龍更是人精,朱由櫟有次隨口問了句此行何處,他也只說隨處走走。

  夜深了,朱由櫟已爛醉如泥,便是號稱從未醉過的鄭芝龍也是滿面紅光,走路也有些飄,忍不住對隨從谷有馬自嘲道:「老了」。

  「主上正當年,何來老一說,只是北方酒烈些罷了」谷有馬將鄭芝龍扶鄭芝龍坐上床,然後幫著他脫了靴子,鄭芝龍往後一躺:「督主大人可回來麼?」

  谷有馬搖頭不知:「但督主大人的隨從回來了」。

  鄭芝龍閉上眼長呼口氣:「你也早些歇著吧」。

  翌日一早,朱由櫟頭疼欲裂的朱由櫟醒來後,府上丫鬟僕人忙著給伺候他洗漱餵醒酒湯,這讓他有些掛不面,沒想到這南蠻子的酒量這般好,朱由櫟覺得自己的酒量已是深藏不露型的,卻沒想到碰到鄭芝龍這種有多少來多少型,自個竟然招架不住,啥時候癱下的怎麼回到房間的都記不得了。

  「常公公和鄭總兵正在吃早飯」管家來匯報,朱由櫟便急忙去相見,寒暄幾句一起吃早飯,常宇見他狀態,忍不住打趣:「王爺昨夜這是腿軟了哦」。

  朱由櫟哈哈大笑:「常在酒罈邊走,哪有不腿軟的」。

  常宇笑道:「倒想看看哪日鄭總兵腿軟」鄭芝龍連忙道:「昨兒就腿軟了被抬回去的,幸好沒讓督公大人瞧見啊。→」

  幾人大笑,朱由櫟隨口問常宇能在濟南待幾日,若是時間寬裕他則可做嚮導待鄭芝龍在濟南成溜達溜達。

  「私事纏身,及早出行」常宇看似隨意說了這麼一句,朱由櫟立刻就聽出味道來了,他說的不是公務繁忙,而是私事纏身,公務的話咱不能問,那私事麼,他既然點了我,那就是說可以問的。

  於是便道:「常公公是要……方便說麼」。

  常宇嘆了口氣,看著朱由櫟一臉為難,朱由櫟趕緊道:「無妨,無妨,是本王唐突了」。

  不不不,常宇連忙解釋:「以咱家和王爺交情,私事倒也不避嫌,只是……咳,罷了,若是旁人咱家斷然是不會說的,誰叫咱家和王爺關係親近,若此時不說倒顯得生分了」。

  他越這樣說,朱由櫟越是好奇的心發癢。

  「咱家這次是去成親的,王爺當知咱家身份,這事不宜張揚……」

  啊,成親,朱由櫟先是一驚,隨即恢復震驚,連忙道:「此事確實不宜聲張,要不還不被那些衛道夫們……嘿嘿,常公公儘管放心,您這麼信得過的本王,什麼話能說什麼屁能放本王心裡有底」。

  「咱家就是信得過王爺才說的,對了,王爺,咱家告訴您這事完全是處於咱們的交情,絕非是為了讓你隨喜錢什麼的,咱家先前說了是路過訪友,絕非打秋風的」。

  旁邊鄭芝龍聽了這句話差點把飯噴了出來,這小太監,是生怕這德王不隨禮麼還這麼可以的點一下。

  朱由櫟聽了心裡也是一聲,我尼瑪!話都被你說了,俺還能說什麼,若你是真結婚了,這禮我隨就隨了,若是以此為由打我秋風,那你可真的太不要臉了。

  半晌午,濟南城外。

  朱由櫟一口氣送了十里地還是依依不捨,拉著常宇和鄭芝龍的手說,回京路上一定要去德王府把喜酒給補上了。

  常宇爽快的應了,畢竟人家朱由櫟隨了一份大禮,直接給了五萬大明錢莊的銀票還有些金銀首飾,這絕對是大手筆,連鄭芝龍都暗贊這德王實在人,雖說朱由櫟一直叫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出了濟南城往南便是延綿數百里的泰山山脈了,誰也不知道這茫茫群山裡有多少個山嶺也不知道有多少靠山吃山的綠林好漢,反正這地界不管是太平盛世還是兵荒馬亂從來就沒平靜過。

  鄭芝龍見常宇隨行不過屠元二十騎心有所憂,勸常宇走水路,不過常宇覺得水路雖然太平且舒坦但速度太慢了,且他絲毫不懼勇闖這上百里的山路,什麼樣的三山五嶽好漢沒見過,就那些占山為王的響馬賊寇,來個幾十上百的都不夠屠元的人一個衝鋒的,明著干誰都不怕所憂不過是闖賊的暗殺小隊。

  至於那支厲行天所屬的神秘暗殺組織,雖讓常宇心有餘悸但他還是決定要以身犯險,老話說捨不得孩子怎麼套狼呢。

  然而,令所有人訝然的是,數日一路暢行無阻,別說厲行天那支神秘組織便是尋常的響馬盜匪都沒遇到一個。

  這讓本還想殺幾個人解解饞的常宇感到索然無味,屠元和鄭芝龍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日過泰安進入兗州府地界,鄭芝龍提出能否順路去曲阜孔廟祭拜一番順便拜訪聞名天下的衍聖公。

  誰知常宇嘴一撇:「孔夫子是文人祖師爺,和咱們武將搭不上,且也瞧不上咱們這些舞刀弄槍的武臣,鄭總兵又何必去自找沒趣,再者,此時已無衍聖公」。

  聽了前半句鄭芝龍還訕訕一笑有些尷尬,聽了後半句頓時大驚:「已無衍聖公?難不成朝廷廢掉了……」

  屠元嘴快:「那衍聖公去年被人殺了,這新的還沒襲位呢」。

  鄭芝龍更加驚駭:「衍聖公被人殺了?」

  「去年朝野上下皆知的倒孔大亂,鄭總兵沒聽過麼?」屠元蹙眉,鄭芝龍一怔隨即道:「福建相隔山東太遠,只隱約聽了些傳聞,說很多人罵孔家是牆頭草,這便是倒孔大亂麼」。

  「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貳臣,堪稱上千年來最強牆頭草了」屠元嘿嘿一笑娓娓道來:「去年大亂時曲阜城都被亂面圍的里外三層,若非掌柜的在中斡旋,或許……嘿嘿,孔家都被平了……」

  鄭芝龍聽了前因後果一臉駭然,忍不住一聲長嘆:「天災人禍以至民不聊生,這節骨眼孔家當是該……只是怕,這後邊是有心人推波助瀾,不然的話……或許有可能背後就是賊人謀劃」鄭芝龍一番分析,覺得那會的正好李自成東征大敗剛剛退回西安,或許是怕朝廷乘勝追擊,故此有心謀劃各種亂局讓朝廷無暇於他,其實當時很多人也都是這麼想的,故而沒有想過這事乃常宇所謀。

  只是這亂子剛露頭就被適時路過的常宇把苗頭給掐了,那些鬧事的百姓和孔家最終談成了條件,加上當時正好濟寧有數萬南下大軍,他們也不敢真的造反,雙方各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可這衍聖公怎麼又會被人殺了呢?

  屠元搖頭不知,常宇則道:「此乃一樁迷案,至今無解,有言他們族內矛盾,有言盜賊兇殺」。

  「那既然前任衍聖公被殺他亦有子嗣,為何相隔大半年了其子尚未襲位?」鄭芝龍問道,常宇搖頭苦笑:「這則是朝廷的事了,吾亦不知,或許是卡在禮部或者戶部,或許是內閣和皇帝哪了,又或者是族內還在斗個不止,沒推出個適合的選人吧」。

  「那以掌柜的來看,應該是卡在哪裡了」。鄭芝龍的好奇心被勾出來了追問不止,常宇則嘿嘿一笑,搖了搖頭:「咱家對一個牆頭草的事從不關心。

  鄭芝龍便知趣不再問了:「即是如此咱們便直奔兗州拜訪魯王吧」他還特別的把「拜訪」這倆字拉長了些,常宇自然是懂得他調侃的意思,意指可以打打秋風,其實這一路來常宇和他聊了很多,也絲毫不掩飾自己這一年多四處征戰的糧餉幾乎都是從那些豪門大戶處打秋風來的,比如南下打白旺部時,真的是走哪兒要到哪兒。

  哪知還是被常宇給否了,言之此番是南下娶親,此事非親近人不得聲張,他和魯王的關係沒到這份上,就不去叨擾了。免得回頭弄得天下皆知,得不償失了。

  實則真的如此麼?

  非也。

  常宇雖厭惡前任魯王朱以派,但去年南下經過兗州時拜訪新魯王朱以派海兩人相交甚好,還一起去坑了曲阜衍聖公一大筆,且王妃和蓮心還認了乾姐妹,關係也算相當的密切,再者他和朱以海之間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是純交情,相比和德王,晉王,代王等藩王來說,這交情單純多了。

  甚至可以用君子之交淡如水來形容。

  既是如此,那常宇為何不去拜訪一下呢。

  雖說是擔心人多口雜,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朱以海太屌絲了,別說打秋風了,西北風都喝不上一口。

  畢竟當年魯王府的財富都被韃子掠奪一空,且幾乎被魯王一脈給殺的乾乾淨淨了,朱以海現在就魯王一脈的獨苗,去年常宇路過時他才剛襲爵兩個月,除了一個破敗且家徒四壁的王府外就剩下點地了,當時常宇刷鍋水都喝不到一口。

  可按理說,這眨眼大半年過去了,魯王多少也積累些家當了吧。

  非也!

  因為去年常宇給他出了個餿主意,你魯王一脈現在人單勢孤想重振當年輝煌你得抱住皇帝的大腿了,抱大腿是不是讓你現在就張口要這個要那個,皇帝現在都窮的揭不開鍋你還要東要西的他不煩死你啊,所以你得先投資,讓皇帝開心喜歡你。

  可怎麼讓皇帝開心,怎麼讓皇帝喜歡呢。

  於是朱以海就按照常宇說的給朝廷上了奏疏,說現在國難當頭,匹夫有責,身為皇親更應該做榜樣,只是自己實在是窮,不過呢我現在一家就幾口人,吃不了多少也喝不了多少,家裡那幾畝地收入就夠用了,所以我自願削減俸祿及各種福利,把這些都捐給朝廷了。

  除此之外,他也響應常宇的號召,減租或者免租,在去年大饑荒期也是各種開倉濟民,本就不富裕的他,現在估摸著都混的不如一個普通大財主。

  而當崇禎帝看到朱以海的奏疏後先是吃了一驚,好傢夥,看看人家這格局,頓時心生歡喜,待回過意來便曉得是常宇的手法,於是該配合的演出那必須傾盡全力,連續三次下旨對誇讚魯王朱以海,特別是過年在京城家族大聚會時,崇禎帝更是當面對其不吝讚美之詞,讓朱以海老有面了。

  不過面子是有了,囊中還是羞澀的很。

  所以這次常宇便不打算上門去「拜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