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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夜晚,無數人為之失眠。閱讀М
靈寶縣城內,吳三桂和馬科秉燭夜談,話題圍繞這幾日潼關賊軍的動作,以及剛剛收到的李岩那邊的情報,社會你岩哥人狠話不多,竟然直撲大荔去了,這讓吳馬兩人很是意外,卻也佩服的很。
這是要全面開打了,吳三桂和馬科心裡頭直跳,警惕心也上來了,眼下局勢有些亂啊,潼關這邊必須要給釘住釘死了,否則一旦崩盤了,岩哥把握不住啊。
吳三桂知道李岩這盤棋布局很大,一旦成勢將來風頭無兩,但吳三桂此時想的並不是與其爭功,而是打配合,他不關心蒲州那邊如何,也不關心李岩能否打下大荔,只需做好自己分內事便可!
他的分內事,就是潼關!
只要打下潼關即可比肩任何功勞!
「最遲明兒那幾位爺差不多就到了,咱們該好好合計一下潼關了」夜空之下馬科神情堅毅無比,年前出京至今心中所想皆是殺賊,建功固然好,卻非唯一目的,哪裡跌倒哪裡站起來,他要通過征戰來走出失敗的陰影,走出低谷,重新站起來,重振當年的威風!
吳三桂頷首,磨了大半年該試試刀了。
劉文炳等一幫爵爺率主力前來,因受步兵和輜重的拖累行軍速度並不快,但也在可接受範圍呢,不過他們幾個大佬可按捺不住了,先一步前來靈寶與吳三桂馬科匯合商議軍情。
不用說著幾位爺心裡頭也是癢的很,年前他們請纓出京參戰,這其中的心思有為君分憂報國,也有鍍金的成分,只是南下打白旺時他們全程打醬油,對他們來說最多算是一場拉練,算不上真正的打仗,所以心裡頭也憋著勁呢,這一憋就是大半年,如今聽說要打潼關了,心裡頭那也叫一個小激動啊,無論如何這次也不能再打醬油了,否則可都沒臉回京了。
若守不住這大荔,吾還有何臉面回西京!大荔城頭上,田見秀看著正東隱隱火光之處,那裡是官兵的大營所在,而在城外四周則有數十近百枝火把在來回遊走,毫無疑問是官兵的探子在穿插。
官兵從半晌午打到晌午之後然後就撤兵修整到如今已是子時卻沒了動靜,這讓太田見秀和高一功有些不解,他們給的喘息機會太長了。
高一功猜測或因官兵損傷也太過嚴重所以他們休要更長時間的準備,當然也不排除其為了下一波進攻在做充分準備,田見秀更相信第二個可能,他覺得下一波將會迎來史無前例的瘋狂進攻。
他們或許會凌晨時進攻!田見秀猜測,這個時候人的精神狀態最為疲憊,也是最為鬆懈的時候,其實吧……就現在,就眼下這一刻,無論是他還是麾下將士也都疲憊至極了,從昨夜子時到現在整整十二個時辰沒合眼了,很困,很累,卻不能休息,因為要鞏固城防,要備戰!
「反正也不只是咱們一家在熬」高一功黑著臉哼了一聲:「且看他凌晨是能飛進來怎滴」說著扭頭看向西北忍不住皺眉嘀咕:「按理說爬山虎這個時候也該到了啊……一天了,磨磨蹭蹭還不來,莫不是要見死不救……」
田見秀嘆口氣:「現在還沒到,只怕是栽了跟頭了」。
高一功一驚:「你是說……」
「官兵在圍城時便遣了一支數千兵馬去往北洛河,便是為了阻斷臥虎山的援兵,爬山虎若來支援必將與其碰上少不得一番激戰,若其打贏了,早來了」。
「到現在還沒來,那就是沒幹過人家!」田見秀臉上表情淡淡,高一功卻凝重起來:「如此這般咱們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說著看向遠處眼睛裡有了恐懼。
「這只是吾之猜測而已,或許爬山虎眼見對方有準備不敢輕易過來罷了,他也在等後援,而且即便他敗了,咱們也不會是孤家寡人,劉芳亮不會見死不救的,若咱們死了,下一個就是他了!」
高一功這才鬆了口氣,劉芳亮是李自成的心腹之一,絕對值得信任。→
「再等等」田見秀抬頭看看漆黑的夜空:「李岩很快就會再進攻,咱們的援兵也一定會來!」
天亮了,常宇醒了。
喝醉的人都有這種經歷,就是醉了之後睡的很沉會醒的很快,因為是深睡眠,可醒來之後頭疼如裂,不過常宇不會像郝搖旗他們那樣每次醉酒之後第二天就會發誓再喝就是小狗。
把頭埋進冷水了憋了好一會氣,接過蓮心遞來的毛巾擦了臉,然後問旁邊的老胡:「外頭可有什麼事?」
「番子來報,一大早宋獻策在衙門口求見,鄭芝龍去了宮外等待召見」。
還沒看李岩的密信呢,這貨就急了?常宇有一點點小意外,雖然他聽說了宋獻策去兵部衙門要求重啟談和遭拒的事,但能讓宋矮子坐不住了,那他一定是收到什麼風聲了。
宋獻策確實收到了風聲!
在李自成被俘的消息傳出後他也曾六神無主,畢竟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被軟禁,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但畢竟這貨是個奇人,他利用所學推演發現李自成有兇險卻可化吉有從官方反應和常宇的一些蛛絲馬跡推斷,李自成並未被落網,所以那會還能沉得住氣。
可當得知朝廷拿了朝邑之後,他就有些急了,他知道朝廷要趁李自成下落不明,那邊軍心惶惶時多賺籌碼好壓價,隨後李岩從潼關派的人也到了,他又知曉了一些事後,決定不能再耽擱了,否則夜長夢多,成交價會越來越低。
所以他有些急不可耐的再去找朝廷這邊的談判代表史可法,奈何史可法還是那句話,要麼應了先前的價,要麼不談,這是朝廷的底線。
哪有一口價的買賣呀,沒辦法,宋獻策便來東廠衙門找常宇來斡旋了,至少給我討價還價的機會啊。
洗漱吃完早飯,常宇坐著馬車去上班了,剛進胡同口就遠遠看到宋獻策在公司門前來回踱步,看的出來這個向來氣定神閒的奇人卻是心急了。
常宇下馬,先是呵斥旁邊的番子怠慢宋獻策連門都不讓進,然後將宋獻策請進衙門裡令人奉了茶:「先生這一大早為何而來?」
「督公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宋獻策苦笑搖頭,這小太監實在太滑頭了,他表面說不參與任何談判事宜,然而事實上後邊都是在他推波助瀾。
「似懂非懂」常宇笑了笑,然後從懷裡取出李岩那封密信:「昨晚收到的,這李岩簡直是胡鬧」。
宋獻策有些疑惑伸手接過一目十行,而後蹭的站了起來,滿臉駭然:「督公大人,如此下去,不得了啊」。
「所以說他胡鬧嘛」常宇揉了揉腦袋。
「一旦混戰起來,便又要無止無休,多少無辜百姓慘遭荼毒……」宋獻策一臉的痛惜:「且如此這般,又有何可談,又何必要談了……」
常宇也嘆了氣:「談和,談和,本就要和和氣氣的談,可是呢,朝廷拿出了誠意,汝等卻只想著算計取巧,這下可好了」。
「督公大人何處此言,和談是吾等先提出來的,自是誠意十足,闖王實在不忍看百姓遭難,亦不想看大明因此而搖搖欲墜,而遭外辱啊」。宋獻策趕緊道,常宇撇撇嘴:「汝等雖首提和談,無非是想行拖延之計罷了,再者說了,李闖禍國殃民十餘載,將朝廷將百姓禍害成啥樣了,皇帝恨不得一刀刀剝了他,而如今為了天下蒼生願意接受他投誠饒他不死,可是他呢,還在坐春秋大夢,要劃地封王要兵權,這就是你們的誠意?」說著又是一聲冷哼:「即便是汝等開了這價,朝廷為了天下黎明百姓倒也忍了,只需汝等出兵打張獻忠或者收復錦州便可,這要求過分麼?」
宋獻策肌肉抽動幾下,垂眉深思,常宇喝道:「雖說朝廷眼下實力羸弱大不如從前,但先生覺得如今可有本督打不下來的城,殺不潰的兵麼?
今日不行,明日呢,今年不行,明年呢!」
宋獻策仰天長嘆,然後逼視常宇:「只問督公一句話,闖王是否安在!」
「這個重要麼?」常宇猛的站起來:「難道他死了,汝等就能立刻舉手投降,他活著汝等就有實力苦戰而勝?」
宋獻策微微點頭:「是了,是了,督公所言極是」。
「本督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到了汝等做決定的時候了!」
「可否與我五日時間?」宋獻策想了一下道,
「十幾年都等的了,自然不差你這幾日」常宇冷哼。
「還有一事想請督公從中斡旋,這五日你我兩方按兵不動,不能在激化事態了,否則只恐收不住了!」
常宇嘆口氣:「箭已上弦了,不是本督說停就能停,或許現在已是開了弓」
宋獻策聽了一跺腳,嘆口氣,常宇便道:「不過本督可以保證,只需你們接受了朝廷的條件,不管開弓與否,隨時都會立刻停下來」
「如今也只能這般了」宋獻策苦笑,對常宇拱拱手:「此番多謝督公了」。
「用不著……」常宇正說著,廳外有番子向前躬身道:「稟督公,錦衣衛急報來了」說著雙手捧著一封信遞到常宇手中,常宇接過打開,面無表情看了一會,然後遞給了宋獻策。
這是錦衣衛送來最新戰報,圍攻大荔數次登頂險些破城,張國柱在北洛河大敗賊軍數千援兵,俘賊首及賊眾千餘……宋獻策臉色鐵青,起身對常宇拱拱手:「草民先行告辭」。
常宇起身送他至衙門口:「五日後朝廷會如約再上談判桌,只希望那時能握手言和」。宋獻策點點頭:「草民所願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