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有條大魚

  早睡早起,天色微亮常宇便已起身鍛鍊。

  南門內的空地上,他帶來的三百餘人也正在操練,春祥胳膊受傷不能大動作,但作為教頭吆喝還是很有派頭的,而且得到他師傅真傳,誰做的不標準,上去就是一腳踢。

  晨練洗漱過後,常宇翻身上馬,帶著幾個隨從縱馬朝正東沿著河道奔去,沿途總能遇到小隊執勤人馬。

  一路狂奔直至幾十里外的南岸那座小土山,這裡有一個臨時軍營,駐軍五千,在祁縣和交城正中,作為機動部隊隨時支援兩側,昨兒一早若不是他們出擊,那支五百巡邏隊恐怕就被李過給全吞了。

  這支人馬由一個叫董大安的游擊負責,聽聞常宇到來,急忙出迎。

  給我弄點吃的,常宇下馬,直接進了軍營,四下查看軍營的防護措施,依山紮營,外圍拒馬,還算嚴實,若被攻擊,同等兵力一時半會難以攻破。

  不一會幾碗熱粥端到常宇跟前,他也不客氣,直接開吃。

  「昨兒出動多少人馬參與救援?」常宇問董大安。

  「千餘人,賊軍設伏人馬不少,卑職不敢大意!」董大安小心謹慎的站在旁邊回答,對於眼前這樣的大人物,他是很緊張的。

  「參與救援的每人賞銀二兩,下午銀子就會送到」常宇吃完擦了擦嘴巴,看了一眼董大安道:「你也有功,咱家給你記著,好好干,打完這場仗後你還活著的話,咱家希望再見你時已是參將副將!」

  董大安大喜,朝常宇抱拳:「謝廠公提攜」。

  「咱家從不提攜誰,但有功必賞!」

  「廠公教訓的是」

  常宇自然沒興趣教訓一個小游擊,他要教訓的是士兵,於是吃飽喝足後,下令南岸軍營士兵集合開始訓話。

  說是訓話有點虛,實際是洗腦。

  這活他擅長啊,先是各種畫餅,然後在各種軍法恐嚇,加上現在他手頭銀子,所說也不是打白條,說賞你,現金現銀,說殺你也是真刀真槍,這場面讓士兵們覺得真實又刺激直接,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番折騰後,常宇打馬回交城,堂堂廠督親自跑幾十里來嘉獎支援部隊,這也算是一番苦心了,傳於士兵間也算一種激勵,但事實上常宇並不喜歡刻意做這種表面功夫,他僅僅是清晨遛馬順道來辦這件事而已。

  十點不到常宇回到交城,遠遠便見一支人馬朝南行去,他心頭一動,打馬追了過去,果真是周遇吉等人。

  「賊人回復了?」常宇按捺心中激動。

  周遇吉面帶微笑重重點點頭:「文水交城兩城中間詳議投誠事宜,賊軍上鉤了」。

  「走,今兒要大幹一場!」

  常宇說著就要策馬,卻被周遇吉一把拉住:「廠公還是不要去了吧」。

  「咋地,莫不成你還擔心我拖後腿?」常宇從身邊隨從手裡取過自己的朴刀揮了一下:「衝鋒陷陣不比將軍差」。

  周遇吉苦笑:「末將不是這意思,是怕你嚇到那兩廝」。

  額,常宇一怔:「這次去就是殺他們,嚇一下怎麼了,我怎麼就嚇他們了……」

  「末將是怕那倆廝一見您模樣就嚇跑了,咱們豈非白準備了,再者您在賊營露過相難保不被有心人發現,所以廠公您還是殿後吧,等著和蔡大人一下滅火如何?」

  常宇苦笑,他先前陣前當著陳尚智和熊通的面一槍把張璘然給殺了,把二人嚇破了膽,這次若真的露面搞不好正如周遇吉所言,直接就開溜了那就壞事了。

  「既然如此,咱家就殿後好了」,常宇有些遺憾,看了看周遇吉帶的人馬不過五百餘人:「有把握麼?」

  周遇吉點點頭:「昨兒已通知賊人,雙方兵力不可過五百,周圍十里之內不准有其他兵力,對方已應了」。

  「派探子把周邊摸清了,別雞沒偷到,把你舍進去了,咱家還不得一頭撞死得了」。常宇笑道。

  周遇吉大笑:「廠公放心,只管在城中靜候佳音便是。末將這五百兵力全是精挑細選的親兵,加上咱們有心算無意,那二獠今兒死定了」。

  「馬到成功,早去早回」常宇抱拳致意。

  周遇吉回禮,然後打馬而去。

  常宇也立刻打馬回城,立刻招來留守的朱孔訓,集合大兵列陣,隨時應付不測,然後自己帶人上了南城,取出一個單孔千里眼,朝南觀望。

  「段武虎立刻帶上你的人後綴周總兵後二里,一旦開打就堵上去!」常宇又下令。

  「大人,可是按約定……」段武虎剛開口就挨了罵。

  「約你m個頭啊,賊子的約定老子當放屁,熊通那倆貨是糞球一文不值,周總兵可是無價之寶,萬不能有失,再者等你們到了他們就應該動了手,賊子就是發現又如何?知道什麼叫兵不厭詐麼?」

  段武虎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不敢在言語,立刻下城調集人馬,三百騎兵從南門疾馳而出。

  「廠公覺得小老兒什麼時候適合上場?」站在常宇身邊都顯得非常瘦小的滅火器蔡懋德看上去很緊張,不停的搓著手。

  常宇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個本就不修邊幅的巡撫大人,此時頭髮被風吹更凌亂無比,外人不知其身份的一準當成難民。

  「大人如此心急上戲台啊」常宇笑道:「好戲不急,周總兵那邊得手回來,想必文水的瞎子李得到消息後就會大動肝火,立時便會火冒三丈,火勢最旺的時候,您這桶冷水澆上去多帶勁呀」。

  哈哈哈蔡懋德被常宇說的忍不住大笑起來,愈發覺得身邊這個太監有意思,好感更濃。

  陽光尚好,北風正烈。

  周遇吉親率五百精兵,快速朝南奔馳,交城和文水之間一馬平川,無山無林,視野開闊,舉目望去,十里之內一目了然,很容易便可發現對方是否埋有伏兵。

  何況早有探子在外圍偵查。

  除賊人少量暗探活動外,並未見其他大部人馬,行走間已有探子報告。

  又行數里,道旁有一空村落,周遇吉勒馬駐足,很快有暗探從村落里奔出,搖頭告知並無異樣。

  「大人前方五里地外,便是約定地點,怎麼不見陳熊二賊影蹤,莫不成有詐?」周遇吉身邊一個親隨低聲問道。

  周遇吉皺眉遠眺,四下荒蕪一片,偶見幾個人影在荒野中跳動,料是一些探子,但確是看不到有大隊人馬影蹤。

  「且在此處候著,著人向前查探,三刻之內若無二賊身影,咱們立刻返回」周遇吉下令,立刻便有手下去布置。

  風蕭蕭兮,汾水寒,周遇吉下馬站在村邊目視遠方久久而立。。

  「大人……」親隨突然叫了一聲,隨即朝北一指,周遇吉順勢望去,遠遠見有一隊人馬正疾馳而來,眉頭一挑,心下甚是疑惑。

  「將軍」這時又有親隨叫了一聲,往南一指,周遇吉回頭望去,依稀可見茫茫荒野一直人馬在緩緩而來。

  賊軍的人馬到了。

  「去看看那邊怎麼回事?」周遇吉朝北一指,立刻便有親隨打馬奔了過去。

  「做好準備,聽號令」周遇吉望著正南方向目光眯成一線,幾匹快馬正朝這邊狂奔而來,是剛才派出的探子。

  「稟大人,賊人已至」探子說了句廢話,視野如此寬闊,此時一目了然。

  周遇吉點點頭,輕輕一揮手,身後親兵立刻打馬前行,他自己綴於陣後慢慢行走,不時回頭看望北方。

  不多時,親隨返回:「大人,是廠公的部下,說是助戰……」

  周遇吉微一挑眉,稍作沉思便道:「傳話他們暫停此地,以那邊動手為號,可行助攻,此時不宜跟進,引起賊軍猜疑」。

  親隨隨即打馬回身,周遇吉也雙腿一夾,快速追上親軍,走到陣前。

  武陵村是交城和文水正中間的一個小村落,此時早已不見人煙,這裡也是周遇吉和瞎子李約定的地點。

  天近晌午,陽光甚好,北風也很給力,兩撥人馬終於抵達武陵村口,在官道上相距三十米停下,互相打量。

  陳尚智和熊通上次可能被常宇給嚇破了,縮在親兵中不敢露頭,眯著眼睛細細朝周遇吉方向打量,倆人嘴裡不是嘀咕著什麼。

  「熊通,別窩在裡邊了,出來有事說事」周遇吉策馬直接上前,威風凜凜,絲毫不把眼前熊通那五百士兵放在眼裡一樣,其實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舊部,有些人眼睛都不敢直視他。

  「出去吧,別失了氣勢」賊軍正中一矮小精悍卻一臉文氣的中年漢子低聲說這,熊通望了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協同陳尚智走到陣前。

  「周將軍,本將奉順帝之命前來和您商議投誠之事」熊通率先出聲:「此議一過,咱們可又變成同僚了,以後可要互相多親近親近」。

  嘿,周遇吉皮笑肉不笑的:「同僚之事尚早,要看順帝可曾應了本將的請求?」

  「應了大部,尚有小余咱們在還有商議餘地」熊通輕輕一笑:「周總兵胃口大呀,張口就要封侯,按說以您資歷順帝封您個侯也不為過,只是軍中其他將領可是很不服氣,所以……」

  周遇吉突然抬手,止住他說話:「熊通,說白了你不過是個傳話的人,好像還沒資格也沒權限和本將商議吧,與其在這浪費口舌,不若讓那個管事的來和本將談吧」說著朝賊軍陣營中瞥了一眼,正是看向那個矮冬瓜。

  周遇吉本就是心細之人,加上今天有所圖謀,剛才已觀察好久,熊通二人這次雖也是五百精兵,但是明顯感覺身邊親隨不少,特別是那個矮冬瓜,那氣勢,神情一看就不是行伍之人,加上瞎子李派人和他商談投誠之事,怎麼可能只會派兩個跑腿傳話的中間人,必須有個重要的人物來接洽,至少說話也有點分量的。

  這倆下一下結合,加上這人身材的特殊,讓他隱隱覺得此人應該就是那條大魚,心下是又緊張又驚喜。

  但表情還要風輕雲淡。

  「周總兵眼神還是那般犀利呀」熊通臉上一紅,周遇吉剛才的言語之間其實已然是在羞辱他算什麼東西,根本不夠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在明軍這邊不行,在賊軍那邊你依然還是個跟班。

  「哈哈哈,周將軍久聞大名,今兒一間果真人中龍鳳,氣勢不凡呀!」這是賊軍隊伍分開,矮冬瓜從中縱馬走出,向周遇吉抱拳問好。

  「這位是……」周遇吉抱拳回禮,心速加快,他其實已經猜到這個人的來頭,只等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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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諸位書友的支持,最近訂閱有點少啊,好吧,是我更新不及時,請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