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皇城裡寂靜無聲,甚至連草欄場的熱鬧都已散去,可坤寧宮裡的周皇后卻尚未入眠,不時讓外間宮女去壽寧宮(一說寧壽宮)去看看坤興公主回來沒有,宮女的回答總是還沒有。→
這讓她略顯擔憂,倒非是擔憂坤興的安危,有常宇在的地方那估計是比大明最安全的地方了,她擔心的是被丈夫發現,因為她今天撒了個謊,並沒有告知崇禎帝,坤興沒和她一起回來。
在從常宇那兒回宮之後,她第一時間去了乾清宮見崇禎帝將常宇醒來的消息說了,崇禎帝龍顏大悅問了許多話兒,便又忙著處理國事去了,而周皇后猶豫了一下便也沒提坤興還在常府的事,不想節外生枝,誰知道皇帝知道這事會不會發怒呢,畢竟這種事都是前所未有,亂了禮制的事。
本想著,常宇很快就能將坤興送來,哪知一直到了深夜竟還未歸,這便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可這會兒也無法遣人去常府探個究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這個時候出入皇宮的,便是身為皇后的她也不行,即便行也不能,大半夜的出宮那還不惹出各種流言蜚語污言穢語來。
幸好兩口子沒睡在一起,否則必會被崇禎帝從她神色上發現蛛絲馬跡,說來這一點很好玩,皇帝和皇后是兩口子,還住一個大院子但卻分兩個宮殿,這應該是最早的夫妻分居了吧。
皇帝的夜生活一般就兩種,一個是晚飯之後處理國事然後睡覺,另外則是翻個牌子,要麼去妃子哪裡要麼妃子來乾清宮,而是嗨皮玩就送走。→
沒錯,皇帝幾乎是不可能和妃子甚至皇后過夜的。
或許有,但很少!
(偶然看到一個史料,有待考證)。
夜很冷,常宇扶著坤興上了馬車,百餘親衛隨扈左右緩緩朝皇宮走去,在這數個時辰里,兩人聊的全是生意經,從店鋪的裝修,員工的招聘培訓,以及產品的歸類設計,如何營銷等等。
這應該是坤興十幾年來說話最多的一天,也是她最為認真最為感興趣最為亢奮的一天,她知道今晚睡不著覺了,她有太多期待的事情要做了,短短几個時辰內便被常宇將她從一個憧憬愛情沉寂在幻想中的少女拽向了往事業女強人的路線,她現在已經充滿了事業心,她想要大展拳腳,成為大明第一個也是最著名的設計師,更要打造出第一個奢侈品牌。
當然,她也知道這條路並不太好走,即便是她是一個公主,但也知道因為自己是公主這條路又會比別人走的輕鬆些,更重要的是身邊還有一個特別信任的人來幫助自己,一想到這她就特別的心安,不由的看向坐在旁邊的常宇,卻突然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手又被他握著了。
什麼時候握的?自己怎麼竟沒注意到,坤興小鹿亂撞,卻不知道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發生,自己也會自然而然的接受,甚至都沒意識到就接受了。
何況常宇這種情場老手,想聊個妹還不簡單的很麼,即便對方是公主哪又如何,深閨之中不懂人情世故的公主更好撩呢。
當然常宇也沒做別的非分之事,只是和坤興公主並排坐著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路無話就那麼安靜的牽著手,不多時便到了北安門外(皇城後門,清改為地安門)。
常宇下車去叩門,裡頭當值的見了他腰牌趕緊開門放行,馬車隨即前往宮城玄武門,裡頭當值的太監開了門見是常宇送坤興公主回來略顯意外,常宇也沒叮囑他們什麼不要聲張,不該說的別亂嚼舌頭之類,因為越是這樣反而顯得心虛,更容易引發別人的好奇和八卦,什麼都不說反而顯得啥事都沒有。
坤興回宮之後便直奔坤寧宮而去,周皇后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有些埋怨:「貪玩的性兒又犯了麼,怎會這麼晚才回來」
「母后,常宇給孩兒說了很多事……」坤興興奮道,周皇后挑了下眉:「天兒已晚,明兒再說吧」。
「不不不,孩兒今晚是睡不著了,一定要說給母后聽……」
翌日清晨,常宇起了個大早,連續睡了三天精神煥發氣力已恢復如常,好似根本就沒生過病似的,這讓他覺得有些乖乖的,而李慕仙當然也不忘使勁給自己貼金,什麼祖傳秘方啊靈丹妙藥啊,常宇便在晨練的時候接著切磋名義將他好一頓收拾。
常宇已恢復了龍精虎猛,但這個消息卻被嚴密封鎖,外界依然流傳其昏迷不醒的各種陰謀論,特別是當吳孟明一臉凝重走進常府的時被好事人瞧見,更是渲染了無數八卦。
只是他們沒瞧見吳孟明剛進常宇後那臉色就瞬間笑開了花,快步上堂便見常宇正和春祥在爐子旁一邊喝茶一邊烤著花生吃,這搭配可真休閒啊。
「外邊狂風暴雨,督公大人卻能獨坐釣台悠然自得,便是這份養氣的功夫,卑職就遠遠不如啊」吳孟明走進來笑呵呵的給常宇施禮。
「吳大人滿面春風,看來近來日子是相當的滋潤啊」常宇哈哈一笑,抓了把花生遞給了過去,吳孟明也不見外伸手接過:「托督公的福,想不如滋潤都不行啊」。
旁邊的春祥也露出笑意,常宇生病的這幾日他和吳孟明可沒閒著,東廠詔獄裡的那些上等好貨都賣出了個極好價格,當然很多人都是不情願的,沒關係,俺們也不強買強賣,不出錢的就以窺探皇家隱私圖謀不軌繼續看眼等待審查審判。
沒有人願意擔這個罪名,然則事實上他們確實在皇宮裡發展了眼線,打聽了些消息這鍋怎麼都甩不掉。
為了洗清這個有名無實的罪名,他們必須要出罰金,當然也少不了討價還價很多人都哭窮,地主家餘糧也不多啊!
然而沒啥卵用,允許你討價還價但不能過分,我要十你還一,你這就是不尊重我,那就別怪我不尊重你,而且便是三歲小孩都懂得一個道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被關了三個月了,不見天日,沒人想再繼續被關押下去且是取笑優待的關押,更不頂著那個意圖不軌的罪名,這帽子實在擔不起,一個不慎就是抄家滅九族的後果啊。
所以都乖乖的交了錢。
這是一筆相當豐厚的罰金,便是十抽一二十抽一吳孟明都能樂的睡不著覺。
當然這錢也不是白抽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吳孟明也得替東廠替常宇分擔罵名:「現在已經有人開罵了,說督公大人是大明的劉桃枝,比之魏閹……魏忠賢有過而無不及,又罵卑職是您的馬前卒……嘿嘿,罵人不帶一個髒字,這幫人……」吳孟明苦笑不已,春祥一怔:「劉桃枝是誰?」
「此人號稱北齊第一御用殺手」常宇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殺了六王四將倆宰相端的心狠手辣,誰上台誰當權聽誰的且從來沒被算過舊帳」說著嘆口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這也並非叫罵而是陳述一件事實,劉桃枝也罷,咱們也罷都是為皇帝效命,幹些髒活累活見不得人的活,但他們將咱們比之劉桃枝,卻又不僅僅是筆劃咱們的了」。
吳孟明和春祥對視一眼:「他們這是指桑罵槐,暗指這一切都是皇帝授意對吧」
「重要麼?」常宇剝了顆花生米丟進嘴裡,微微一笑:「有銀子賺,隨他們怎麼暗指明指去吧,又不能掉層皮不疼不癢的」吳孟明搗頭如搗蒜相當認同這話:「只要給銀子別說罵幾句了,就是每天拿屎盆子扣頭上俺都笑臉相迎」。
「吳大人這境界,咱家也自愧不如啊」仨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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