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贄是他手下最勇猛的將領,也是個鐵血手腕的人物,對各地土司從來不假以顏色,也因此引發了一些土司的不滿比如吾必奎的造反就同他有很大關係。→
可即便吾必奎造反由李大贄引起,但常宇並無一絲責罰之意,歷朝歷代對於少數民族多以安撫為主的懷柔政策,你看諸葛亮為啥七擒孟獲呢,為了就是想要以德服人!
可問題是以德服人從來就是個笑話,對待地方勢力就要一手糖一手大棒,聽話給糖吃,不聽就掄棍子揍,一昧的縱容只能讓他們蹬鼻子上臉,這個得參考王震將軍,用大炮講道理。
當然了,李大贄平日欺壓之舉還是不可取得,但常宇也認可他的一些強硬手段,只是這貨手段太單一了,只懂硬不懂柔,才造成吾必奎叛亂,但也不能因此降罪他,反而要大加利用他的強硬震懾各地土司。
「會川衛是雲南大門當要一個智勇雙全的將領去坐鎮,難道國公爺手底下除了李大贄便無旁人了麼?」常宇輕笑,沐天波皺了皺眉頭,突然靈光一閃:「常公公說的莫非是楊畏知?」
「其人善守又忠,會川衛交與他可無憂也!」常宇簡單一句話,聽在沐天波幾人耳中卻是有太多了的疑問了,楊畏知這麼厲害麼,為怎麼不知道的,小太監又是怎麼知道……
「楊畏知此時在楚雄,待其前來再往會川衛可遲了些?」吳文瀛有些擔心,李慕仙接過話茬道:「尚來得及」。
「道長如何這般肯定」此時沐天波幾人已對這個道士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若非平平無奇絕對不可能跟在小太監身邊。
李慕仙撫須淡淡一笑:「早在月前督主大人便以未雨綢繆密令石砫的秦良玉將軍佯裝發兵牽制獻賊兵力,以此拖延時間,其二,獻賊主力兵馬多集中在成都周邊,相隔上千里地即便發兵一時半會也來不到,更何況他們不得到有利情報不會冒然發兵的,而萬氏圍城才僅僅數日,其暗探此時未必將消息送到他手上呢,咱們還有寬裕時間布置!」
這話聽的沐天波等人又是一臉慚愧,先不說這道士條理清晰,便是常宇未雨綢繆早在月前就伏好暗子幫他拖住張獻忠了,便憑這一點他們就五體投地了,之前聽到傳言他打仗厲害,多以為添了很多水分,此時管中窺豹也知人家的本事非同小可了。→
正驚嘆時,書房外傳來從官周鼎的聲音說是李大贄,龍在田等人率部回來了,這讓眾人多驚訝,怎麼回來這麼快,是他們得知昆明被困前來救援還是那邊搞定了吾必奎……
便是常宇也覺得意外,因為誰也想不到,是吾必奎替李大贄等人通風報信,這才急忙回兵殺來,卻終究是晚了些,若非常宇及時趕到,可能他們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模樣了。
天幸他們日夜趕路連滾帶爬的回兵,看到的還是一個完整的昆明城,雖傷痕累累卻還健在。
很快沐王府的軍令就來了,土司兵馬就地在城外紮營休整,李大贄率官兵入城,龍在田,祿永命,王揚祖,刁勛等土司也被特許入城。
李大贄等人入城之後便急往沐王府,周鼎早在門口等候。
「於管家呢?」李大贄是沐王府常客,不見於錫朋順口問了句,周鼎淡淡道:「白日叛軍攻城,於管家戰死」。
啊!李大贄等人一驚,竟如此慘烈,真不知沐天波憑藉兩千兵力是如何將叛軍打下去的,他在來的路上可聽說了,萬氏糾集了上萬兵力啊忙問:「國公爺可安好」
「除了幾天沒睡好,其他安好」周鼎引眾人前往沐天波的書房。
「那便好」李大贄鬆口氣,又忍不住罵道:「狗日的沙定洲狼子野心,當把他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不光如此還得把他的地盤給平了,將他那些叛軍全給殺光!」這話讓旁邊的龍在田等土司聽了心裡都發寒,這貨對各地土司都有很大的偏見,擱後世就叫種族歧視,地域歧視。
一入書房沒想到裡頭那麼多人,李大贄等也顧不得其他人趕緊給沐天波問安,沐天波卻讓他先去給常宇施禮,得知竟是東廠的大太監到了,李大贄等人心裡頭別提多驚訝了,心裡惴惴不安卻也趕緊老實的見禮,常宇面無表情點了點頭並沒說話。
沐天波趕緊問了李大贄為何此時才來,是如何得知昆明被圍困的消息,聽聞竟是吾必奎通風報信,連常宇都要驚掉下巴了:「這廝是要將功贖罪!」吳兆元搖頭苦笑,沐天波也是苦笑:「如此一來,倒還真不好繼續追責於他了!」
「是麼?」常宇冷笑:「若無他叛亂沙定洲哪來的機會作亂,即便得他通報若非咱家來的及時,李將軍的援兵只怕也是徒勞了!」眾人聽了這話一怔之下皆贊同,這點小功勞根本難抵他犯下的滔天大罪,而且他之所以通風報信也是為了自己活命罷了,否則他哪有那好心!
「常公公的意思是要將此獠繩之以法麼?」沐天波皺眉:「先前不是說要以和為貴麼?」
「此一時彼一時,其初叛時汝等不和已造成現在的嚴重後果,眼下再和又有什麼必要!」常宇冷哼,沐天波幾人神色尷尬:「既然還要用兵,那為何白日還傳令兵馬回昆明?」
「收拾他不一定要用兵」李慕仙接過話茬:「先前咱們剛議定外患之防,現在聊聊如何收拾家賊吧」。
「聽聽道長的高見吧」沐天波苦笑:「吾等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就不獻醜了」。
李慕仙側頭看了常宇一眼,見他眯著眼一副事不關心的樣子,便拱了拱手對沐天波道:「家賊不同外敵,貧道初來乍到不甚了解內情,但朝廷的意思是,以儆效尤,以正視聽,而且最好是兵不刃血」。
這話眾人都聽懂了,說白了就是吾必奎和沙定洲必須要死,朝廷要殺雞儆猴給別的土司看!
只是想兵不刃血就有些難了吧,雖然理解朝廷不想大動干戈引發惶恐情緒以及讓獻賊有機可乘,但實際操作起來確實不容易。
「沙定洲此時就在咱們手裡,隨時可殺,難得是那吾必奎……」吳文瀛話還沒說完,李大贄就叫了起來:「那狗賊何處,俺去殺了他……」
「休得聒噪」沐天波輕斥,對常宇道:「冒然殺了沙定洲,萬氏必反,蒙自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當成心頭大患!」
常宇點頭,他雖沒去過蒙自,但也知道那邊的地勢險要,更知道有多難打,歷史上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入雲南平叛沙定洲,將其打回老窩退到阿迷州,李定國率大軍圍困卻久攻數月不下,要不是後來沙定洲大意麻痹了,跑去湯嘉賓營中喝酒去被李定國收到情報率軍圍住,啥時候打下來都不知道呢。
李定國打仗那麼牛逼幾個月都攻不下來,此時雲南手頭哪有比他還厲害的人,何況哪有那麼多時間和他耗著呢。
所以沙定洲暫時還不能殺,不可強攻只能智取。
對待吾必奎亦如此,所以常宇白日才讓沐天波傳令撤兵,便是為了要麻痹吾必奎,要給他個錯覺,朝廷在這個節骨眼不想多事,能握手言和就不動刀子了,打也打了,揍也揍了,你服個軟賠點損失,這邊也就見好就收,以後大家還是好朋友。
大方向已給指出了,如何操作則需要眾人齊心合力的出謀劃策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反覆推翻反覆斟酌,直到凌晨方才落實一個方案,而這個方案的主旨就是,騙!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在座的諸人這次都要參演,目的就一個,瞞天過海兵不刃血的將吾必奎和沙定洲給辦了,當然了,辦的不光是他倆的人頭,還有他們的地盤。
議定之後已是凌晨,眾人多疲乏,常宇笑言:「諸位今兒都可以睡踏實了,天也不早了,便散了吧」。眾人起身紛紛告別,常宇突然想到什麼:「龍土司,祿土司,你二人所轄是否臨近蒙自?」
龍在田是石屏土司,在蒙自西北百里外,祿永命是寧州即後世的華寧縣在蒙自正北,而且是去往昆明的必經之地:「督主大人的是讓吾等防備萬氏襲擊麼?」
「只是其一,萬氏逃竄路經寧州不得不防,其二則是沙定洲眼下有蒙自和阿迷州,既然你二人與他臨近,事後就分了吧」。
兩人頓時大喜,對常宇連連致謝,這一趟可真落到大實惠了,其他幾個土司卻有點酸了,他們離的遠,常宇察言觀色:「分不到地盤的咱們就分銀子」餘下幾個土司頓時面露喜色,沐天波心裡頭就不是個味了,我才是雲南王,分給誰不分誰理應為說的算,你是不是有點喧賓奪主了。
只是這些話他只能現在心裡頭嘀咕著,眼前他只想睡上一覺,至於其他等睡醒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