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沐王府設席宴客,沙定洲當為貴賓,吳兆元等人是陪客另有一些門客作陪,席間歌舞不絕令人眼花繚亂,沙定洲自是咬著牙強忍著沒流口水,只是暗暗發誓,這一切都是俺滴,俺一定要得到這一切。
他必須要先忍著這種衝動,因為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試探沐王府到底有沒有在懷疑他,有沒有在防備他,原本他和唐家餅商議是先提出出城看人家放不放,可是轉念一想,若其主動提出要走,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畢竟才剛來就急著要走,和往日作風不符啊。
所以他決定不能操之過急先靜觀其變。
而沐天波這邊也在想著試探,要留他住幾天,看這貨著急不,借著敬酒之際,便道,翻山越嶺遠道而來,便多在城中住幾日歇足了勁咱們再去打吾必奎那反賊!
這話不著痕跡,沙定洲一時還真不好判斷人家是真情實意還是故意軟禁,只得點頭先應了,之後在謀而後動。
第一天,兩人的交鋒就這樣蜻蜓點水的過去了。
翌日一早宿醉頭疼不已的沙定洲還是早早起來去給沐天波問安,他雖是土人但這點規矩還是懂的,只是沐天波宿醉未醒一覺睡到近晌午,至少外人是這麼以為的。
他一早起來給國公爺問了安後又回去睡了會,半晌午時又過來見國公爺沒醒便說出府去逛逛,屬下遣了幾個老手跟著他,見他並未出城只是在各處閒逛,去了看了戲聽了曲……沐王府的管家於錫朋正在沐天波的書房裡稟報沙定洲的一舉一動,而這位年輕的國公爺臉上哪有什麼宿醉之意,都是藉口罷了。
明明可以出城,但他卻沒出城,沐天波微微搖頭,看來確實多想了,昨夜留他幾日他應了,今兒也不急著出城說明心裡頭根本沒鬼啊。若是心裡頭有鬼那早就趕緊逃出城外去了。
果真如此麼?
顯然不是,沙定洲摸不清沐天波是不是真的宿醉不醒,也摸不清沐王府和雲南巡撫那幫人到底有沒有懷疑自己,但這都不影響他繼續謀劃先前的事。
出門溜達,沐王府的人沒阻止,看來人家確實沒懷疑自己沒防備自己,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至於暗中有沒有人遣人跟隨沙定洲卻不敢肯定,可即便懷疑卻也沒發現被跟蹤的痕跡,或許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吧,但依然遵循湯嘉賓的建議,小心為上,於是四處亂逛,茶樓,戲樓那都是障眼法,其實他也在瞧瞧的聯繫自己的人,他老婆萬氏遣出城中的聯絡人。
昨日他入城不歸,萬氏不知城裡頭的沙定洲是否還安全,便按照昨日入城前的約定,遣人入城接頭,若還安全一切照常,若其被軟禁或者擒了,便圍城造反!
萬氏一夜惶惶不安,一早就遣人入了城在沐王府外兜兜轉轉好不容易瞧見沙定洲出來,去也沒急著跟上去繞來繞去在戲樓里接上了頭,沙定洲讓他們回去告知萬氏,摸不透沐王府是否有所懷疑,切記一切如常不要做出任何異樣舉動就好,然後又讓他們去找袁國弘和張國勇,讓這倆內奸去探虛實並且做好準備。
順便提一下,有人會疑惑袁國弘和張國勇二人好好的參將不做為啥要跟著一個土司混,原因很簡單,他這兩人同阮韻嘉交好,曾受過阮呈麟的恩情,故此有報答情分在,何況沙定洲還給了二人畫了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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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笑的是,在歷史上這幾人跟著沙定洲奪了沐王府後四處征戰追殺沐天波,後來孫可望打著為沐天波復仇的幌子進入雲南橫掃沙定洲的兵馬,將其打回阿迷州,這貨為了喘口氣將阮韻嘉,袁國弘和張國勇三人捉了獻給原先一直保護沐天波一直被他追砍的楊畏知,然後被在楚雄被楊畏知給一刀刀颳了。
這都是後話,眼下這兩人還心安理得做內奸呢。
沙定洲這一溜達就到了傍晚,幾乎將昆明城溜達個遍,甚至還去了翠湖泛舟,更甚還故意去了幾個城門口假裝路過看看城防如何,直到天黑前回沐王府,而此時沐天波又備了歌舞宴招待他。
這次不只是喝喝酒看看歌舞那麼簡單了,沐天波直接問,你的兵馬到了麼?
沙定洲的兵馬其實在晌午時就到了昆明城東,他是知道的,但他現在確實一臉茫然:「應該快到了吧,今兒一直在城裡頭兒玩耍卻沒急著去看看」瞧這演技,嘿!
沐天波很滿意啊,便告知他:「你的人馬到了,你夫人午時已遣人通報,如今駐紮在城東十里外,容他們休整一日,明兒傍晚便可開拔前往元謀剿賊」。
沙定洲欣然,拍著胸口說:「必親自前往提吾必奎人頭來見」。
沐天波大笑,隨口道:「倒也不用你親自前往,那邊其實兵力足夠,你的人去了就行,至於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城裡頭玩就是了,你手下猛將如雲每一個都能獨當一面的」他這話一半真一半假,主要還是試探沙定洲如何選擇。
沙定洲這老油條既不知虛實,便打太極,直言我無所謂啊:「國公爺讓我去就去,不讓去就在這昆明城裡頭玩,反正還沒玩夠呢」。
這話一說,別說沐天波了,便是吳兆元等人也徹底放下懷疑,這貨絕對沒問題!
讓幹啥就幹啥而且非常的爽快,他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果真如此麼?
夜深人靜時,沐王府的別院裡,沙定洲躺著在床上看著房頂:「他們懷疑了!」
旁邊撫摸茶杯看著燭火的湯嘉賓點點頭:「但咱們也沒露出什麼卻馬腳,大抵是應付過去了」。
沙定洲冷笑一聲:「應付的今日,那明日呢?果真如他所令那般前往元謀?」
「自是不去」湯嘉賓也笑了:「咱們是來取昆明的不是來給他當肉盾擋刀的!」
「可剛才咱們應了,若明日不去必引其懷疑,我等謀劃之事豈不泡湯了!」沙定洲從床上翻身而起,走到桌邊猛灌一口茶水:「咱們要儘快動手了!」
「勿驕勿躁」湯嘉賓笑著安撫沙定洲:「確實是要儘快動手,但依然要唱好這齣聽話的戲,明兒咱們就奉令拔營……哎,你別急啊,咱們既然能走當然也能回來了啊!」
沙定洲本欲罵粗口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即點點頭:「倒也沒錯,拔營離開麻痹他們,而後一個回馬槍……嘿嘿」。
「明兒先見了袁國弘他們商議好,便是在這一兩日來個裡應外合,遲則生變!」湯嘉賓眯著眼看向沙定洲,兩人相視嘿嘿笑了起來。
而此時沐天波已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