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不比江水,水流緩慢雖不及北方冰凍三尺卻也足以行人過馬,三營兵馬在陸續渡江,常宇率親衛先一步上了岸在河邊休整,遠處十餘騎在周邊竄來竄去不敢近前,不用說自是荊州賊軍的探馬。
「這剛渡河就被盯上了,少不得有麻煩了」陳王庭翹首遠觀,蔣發撫須點頭,王征南在馬上張弓瞄來瞄去,奈何那些探子遠在百步之外,他雖亦精箭術卻也不及。
王輔臣和烏木善站在河邊一棵光禿禿的樹下看著遠處探子使勁揉著下巴:「咱哥倆要是去將他們幹掉的話……」
「雖不是大功一件,至少可能讓咱們露露臉」烏木善舔了舔嘴唇,在黃河那邊兩人跟隨常宇立了不少功,自我感覺還不錯,哪知今兒一件屠元,姬際可等人的本事,頓覺不足,大太監手下人才濟濟若不想法子撈功只恐無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你覺得咱倆能行不」王輔臣摸了摸腰刀看向烏木善一臉的蠢蠢欲動,烏木善皺眉:「就憑咱倆可能夠嗆,但人多了也顯不出咱們的本事了」說著翻身上馬:「向來富貴險中求勝,干他娘的去!」
「說的是」王輔臣嘿了一聲,正欲上馬,況韌從旁邊行來喝住二人:「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這是軍令,違令者斬!」
「額……俺哥倆想要去探探路!」王輔臣趕緊解釋,況韌搖頭嘿嘿笑道:「你二人那點鬼心思莫當俺不知,探路可以但至少十人一組,莫逞英雄」。
「況統領是覺得俺哥倆拿不下那幾人?」王輔臣的豪氣被激了起來:「不是俺吹,他們真不夠看的,不信就讓俺哥倆去試試」。
「俺信,但不可,這是軍令!」況韌臉一沉,王輔臣倆便沒了脾氣,只得下馬:「況統領你也知道俺哥倆眼下處境,既不屬親衛亦不屬東廠衛,俺們需要戰功傍身啊!」
況韌笑了:「你們以為擒殺那些探子便是戰功?」說著一指正在渡河的三營兵馬:「那裡任何兩人便可屠了那些探子,那三營統領隨便一人便可將他們殺的人仰馬翻」說著搖搖手指:「這是基本操作人人都可做到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功,督主將你二人待在身邊那就是有歷練培養之意,將來是要重用的,不是讓你們為點……嗨,你們自己悟吧」。
天黑時三營渡了河,姬際可抽調百人在里許外巡邏驅逐那些意圖靠近的賊子探子,餘下各部則在河邊生火造飯。
此地距荊州不足百里且是一馬平川,雖有幾條河但已結冰如履平地,賊軍的大軍隨時可以圍過來,但是常宇相信,沒有確切情報,特別是被馬進忠耍過一次荊州城裡頭的賊軍輕易絕不會出來。
半個時辰後,眾人點了火把拔營直奔荊州方向奔去,外圍的那些賊軍探子見狀急忙打馬狂奔回城匯報軍情。
姬際可的五百騎馬力足跑的最快,同時兼備探路偵查以及驅逐外圍那些遠遠跟著的賊軍探馬,就這樣一路跑跑停停走走歇歇在天快亮時瞧見了荊州城。
自然是因為城上燈火通明的原因,看來城中已收到了消息有上千騎兵連夜殺來,引起賊將的警覺,但可以想像的到牛萬財和塔天寶一定滿頭霧水。
官兵發千餘騎兵至此又無輜重根本無法攻城,他們想幹什麼,一定有陰謀。
天微亮之際,雨下的有些大了,眾將士是又冷又疲,常宇知道若這個時候城中賊軍出大兵力圍來,那必有一場苦戰才能衝出去了。
但如何保證讓城中賊軍不出來呢?
辦法很簡單,常宇令千餘騎直奔荊州城下,眾人多不解但還是聽令行事,青衣更是低聲問素淨:「素淨師父,咱們這是要攻打荊州城麼?」
「或許吧」素淨臉色很是凝重,青衣皺眉:「這麼點人如何打,豈不是……」
「他鬼點子比那牛鼻子還多,他怎麼說便怎麼做」,素淨嘴角掛起一絲笑意:「反正就沒見他吃過什麼大虧」。
王征南正好聽見她倆說話,便低聲道:「不是攻城,是去叫陣,這叫裝腔作勢,說白了就是故弄玄虛讓賊人不知深淺摸不著頭腦不敢出城」。
沒錯,這就是常宇的陰招,千餘騎直奔荊州城下,對著城頭喝嗎:「老子左帥麾下王允成,狗日的牛賊可敢下來一戰……」
「塔天寶你有種就下來,老子是你混十萬爺爺……」
反正各種污言穢語滿天飛,三營將士因為下雨天又冷又疲心裡頭也有火,正好藉此發泄一個比一個罵得聲音大,一個比一個罵得難聽,別說城頭上的賊軍聽了震耳欲聾,城裡頭有耳朵尖的老百姓都能聽到。
除了叫罵之外還有人張弓朝城上射去,雖大多落空卻也有幾支嗖嗖而過嚇的城上賊軍縮頭。
牛萬財和塔天寶早已上了城,聽到那些罵聲也不生氣,只是心想,當老子傻呀,這黑燈瞎火的出去和你們打,萬一埋伏呢,再說了為有城不守為什麼要和你們正面干。
城下越是罵得厲害,城上諸賊越覺得有詐。
卻不知,在三營罵城的時候,常宇在親衛的保護下已過境西去十餘里。
天亮了,雨還沒停,罵城的那些官兵卻走了,一溜煙打馬往西走了,牛萬財和塔天寶莫名其妙,這幫人有兵啊,下著雨跑來罵城然後又走了,而且還是往西跑,咋地你們還敢去入川罵張獻忠啊,有病!
「他們一準是想讓咱們出城去追」塔天寶覺得這支官兵舉動太過反常。「絕對備好了陷阱等咱們跳,去他麼的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這大冷天的下著雨在外遭罪的是他們,咱們只管守著城不出去,隨他們折騰,老子不上鉤」牛萬財很得意的說道。
你不追,老子正好順順噹噹的走,常宇一行冒雨又奔了三十多里,實在是人疲馬乏又冷又困,若是天不下雨的話倒還不至於這麼辛苦,可偏偏……本以為過境荊州要同賊軍有幾場廝殺,此時廝殺沒了卻要遭受冷雨當頭澆,那心裡的得意是一丁點都沒了,個個在罵娘覺得寧遠廝殺也不想遭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