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路線?改個毛線!
常宇不想翻山越嶺開闢新路線,這年頭一入深山若是迷了路想出來就難咯,所以同李慕仙幾人商議後決定還是走現成的老路,從荊州往西北經由山口的夷陵(今宜昌)巴東,巫山,然後奔正西的萬縣(今重慶萬州區,明時降州為縣)過了萬縣就調轉方向直奔西南沿著貴川邊境線一路急行去往昆明!
自古入川就兩條道,北漢中,東宜昌,當初張獻忠從武昌就是順著長江一路從宜昌打進去的,先下重慶沿水路一路進發破成都。
常宇當下此地直奔正西走張家界那種深山老林風險太大,可走荊州這邊同樣也不安寧,兩軍正在對壘都是劍拔弩張神經緊張,常宇一行過境自會引起不小的反應,以他千餘騎悍卒倒也不懼,無論是誰找事都能打,打不過也同衝出去,所以思慮再三後決定過境荊州。
其實過境荊州常宇的擔憂並非全在賊軍身上,有時所謂的友軍插刀子比敵軍還很!這也是常宇在敵占區橫衝直闖到了自己地盤上卻變得小心翼翼的原因。
這裡順便說一下荊襄周邊的局勢,武漢三鎮是左良玉的地盤,荊州襄陽是李自成的地盤,當初張獻忠從武昌順江而上從宜昌入川一路所向披靡攻下重慶,成都等,但此時他的勢力並未占領整個四川,很多地方還在官兵和土司手裡,比如重慶和萬州之間的石砫就在秦良玉手裡,但入川之處那幾個沿江州縣還是在張獻忠手裡。
方圓幾百里的地界上便有三家勢力,相鄰之間互相劍拔弩張互相提防,特別是在張獻忠手中的宜昌與荊州相隔太近又是入川的水路口所以有重兵防守。
但荊州和武昌左良玉之間卻還有一處緩衝地帶,比如荊州下游的公安和江陵以及東邊平原的潛江都在李自成的囊中,可潛江再往東百里的沔陽(今仙桃)李自成並未將觸手伸及此處,因為這裡距離左良玉的大本營太近了,占了必會被打而且還要分散荊州的兵力,而左良玉也並未出兵駐防此城,其原因也能理解,以至於沔陽成了孤兒爹不疼娘不愛,但賊軍和官兵卻也不時入境溜達,互相還有廝殺之舉,但都是小規模的衝突,本地只能百姓自發組織鄉勇護城。
但在數月前左良玉被常宇逼著出兵攻打荊州,於是遣馬進忠和王允成率兵五千朝荊州推進,入城沔陽城駐防,發兵攻打潛江,可潛江是荊州的西大門,牛萬財和塔天寶自會輕易讓官兵得逞,於是從荊州發兵馳援又從公安和江陵調兵想從後夾擊,可馬進忠和王允成也是油滑的很,表面是進攻潛江實則聲東擊西,見賊軍發兵來援他倆則抽重兵繞去荊州想去偷雞,卻被牛萬財識破及時回兵荊州,馬進忠見狀便知沒機可趁,做個樣子打了一場便回兵了。
而牛萬財也不敢在隨意調荊州兵力出城怕被偷雞,只令公安和江陵兩城見機行事,馬進忠謀荊州不得,便又心生一擊,讓王允城率兵攻打江陵,這下便將江陵和公安兩城賊軍牽制住了,他則親率兵馬再去攻潛江!
潛江雖為西大門卻只是個小城根本扛不住馬進忠的火力,奈何公安和江陵的友軍被牽制住,荊州的主力怕是詐不敢出援,於是沒撐幾下就被馬進忠給破了!
於是,如今沔陽和潛江已在左良玉手中,也因此他們對荊州也不上心了,主力大軍駐防在沔陽,在潛江城中駐兵馬一千心血來潮便率兵馬前去襲擾一番,其餘時間則不出城,反正一舉拿下潛江足夠搪塞小太監的了。
傻子才費大力氣去攻荊州,至少現在是不會去真打,那可是銅牆鐵壁踢一腳都能斷骨。
地界有些亂,但不擋不住常宇南下的急切心情,在大軍山下分了銀子歇了會做了火把便連夜拔營而去,這次姬際可率鷹營在前,因為左良玉不光給了銀子還為他們換了馬,體力正是巔峰,若碰到什麼茬子自是鷹營頂著。
一路走走停停天亮時候已至沔陽城外,天氣變得陰沉好似要下雨了,常宇抬頭低聲罵了一句,這天兒本就夠陰冷的了若在落雨那可真遭罪。
趕路要緊,常宇並未有入城的打算,相隔四五里地與沔陽城擦肩而過,又行五里地眾人歇足時有十餘騎奔來,正是馬進忠的部下前來查探,得知是東廠衛的人便離去了。
少頃,拔營離去,行十餘里後方有數百騎追來,三營立刻布陣以待,數十親衛則將常宇護在正中,李慕仙皺眉:「莫非左良玉……不大可能吧」。
「看看便知」常宇面無表情。
數百騎卷土而來眨眼間到了跟前,見東廠衛嚴陣以待便趕緊勒馬,數騎出列緩緩行來,當先一人喝道:「可是東廠衛的?」
「正是,汝等所來欲何為?」姬際可單騎出陣挺槍喝問。
那人哈哈一笑:「東廠衛的兄弟莫要這般緊張,吾乃左將軍麾下馬進忠」說著又指著旁邊那大漢:「他是左帥麾下副將王允成,聞東廠衛兄弟過境特來送一送而已」。
「送一送?」姬際可挑眉。
馬進忠一臉正色道:「可不是,前頭不遠便是潛江那兒兩軍對峙不太平,吾等奉令駐防此地,各位兄弟過門就是客自是要送一送了,若不然出了事,傳出去會說左總兵招待不周的」
「他們真是好心護送來著?」郝搖旗在陣列里嘀咕著,屠元剛想說話,身後傳來常宇的冷哼聲:「他們能有這般好心,以本督看是來找茬的」。
「他們為什麼要找咱們茬?」郝搖旗一頭霧水:「左老賊剛不還給了銀子麼?」
「你懂個屁」屠元倒是機靈了:「先前督公在九江給他施壓,左老賊上下心裡都窩著火可都記恨著呢,他們雖不敢明反,但咱們的人過路他們找個事的本事卻是有的,對吧,李道長」
李慕仙點頭:「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理由了,反正貧道也不信他們真的好心護送」。
「人家都來找茬了,你倆還在這傻愣著」常宇低聲罵了一句,屠元和郝搖旗立刻上火了,拎著傢伙,雙腿一夾就奔向前去,那邊姬際可正冷笑對馬進忠道:「莫說吾等只是過境,便是那荊州城內賊軍傾巢而出若能擋得住吾等便算他厲害了,諸位好笑吾等心領了」。
常宇這大半年南征北戰所向披靡,其麾下東廠四營勇猛無比名揚天下,那都是一等一的悍卒,姬際可說這話確實不算吹噓,但聽在馬進忠和王允成的耳朵里那諷刺味可就太大了。
「這位將軍怎麼稱呼,你們東廠衛打仗是厲害,但這話怎麼聽起來倒好像俺們都是窩囊廢了」王允成冷笑,他也是厲害角色,有「鐵騎王」之稱。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姬際可冷笑,王允成大怒,剛想說話,便見那邊又衝來幾騎,其中有個拎著鐵槊的鐵塔大漢嘴裡頭罵罵咧咧:「誰特麼的來找事,報上名來,老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馬進忠和王允成一聽也是怒火中燒,大呼道:「老子馬進忠,王允成,來將何人」
「你屠爺」
「你郝爹,不,你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