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幾賊人的頭顱擺在閆文昭的墳前,常宇拽了三株乾草點了插在土裡,朝遠處看了那山崖看了一眼又回頭張望郃陽城方向:「閆兄你和小六子在此為鄰也不算寂寞,稍待些時日瞧我如何破郃陽城,那時再來與汝等大醉一場」。
「掌柜的您給閆文昭刻個碑吧」烏木善取了那截木棍,常宇接過使勁扔朝遠處,又將那幾個賊人頭顱踢滾下山,眾人訝異:「此時立碑是讓賊人鞭屍麼?」
眾人恍然大悟,連忙將閆文昭的墳頭平了,又以白雪覆之,隨後烏木善在旁邊的一塊山石上畫了個鬼臉,常宇皺眉:「這是作甚?」
「做個記號,待咱們收復郃陽城後再來此為他立新墳」烏木善嘆口氣:「希望那會兒俺還活著」。
「怎麼著,你也要發高燒死啊」常宇冷哼一聲,烏木善打了哆嗦,心知今兒這主心裡有火氣,挨了罵也不敢吭聲。
「掌柜的咱們趕緊走吧,行蹤暴露了那些賊人的援手很快就會來的」別人這會不敢說話,但青衣例外。
這裡是賊軍的重點防範區域且剛才還逃走一個,不用多想很快就有援兵來捕殺他們幾個,常宇因閆文昭之死心裡憋著火,但卻還沒喪失理智,四下看了便帶著眾人急急下了山,然後沿著山腳往西奔去,走山上路難行,走下邊險阻重重,只好走灰色地帶山腳,能進能退,來人追來就打,打不過就往山裡頭逃,只是讓人鬱悶的是,遍地白雪,人過留痕,太容易被人跟蹤了。
常宇和青衣在前頭髮力狂奔,烏木善和王輔臣身後綁著兩個樹枝緊隨其後,這是常宇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了,雖知瞞不過對方,但圖個心理安慰,有勝於無罷了,萬一就瞞過去了呢。
眾人一口氣奔了十餘地,均已力疲遙見遠處有村也不避走,直接奔入村內討水喝,順便問了村民此地何處?
「東下寺」村民回道。
「莫非還有西下寺?」況韌隨口問了句,那村民點頭,遙指西邊:「二里地外那坡下就是西下寺」。
「這附近又寺廟啊」王輔臣問道,村民搖頭:「祖輩都這麼叫,但附近還真沒有寺廟」說著往正北山上一指:「那山上倒有個千佛洞……」村民堪堪而談:「那千佛洞往西一點,喏,那個山頭就是梁山,不是梁山好漢的梁山哦,再往西那個就是武帝山,漢武帝的那個武帝……」眾人饒有興趣聽著,常宇饒有興趣的看著那村民:「大爺,您對俺們幾個一點都不害怕也不好奇啊」。
「有啥好害怕的,你們的人幾天跑一趟,只要不禍害俺們老百姓就好……」村民隨口說著,眾人面面相覷,就在這時便聞院子外有人聲傳來:「聽說有人進村了?」
隨即便見三四個大漢沖了進來,常宇快步迎向前去:「俺們是楊家莊黑鬍子的人,追幾個官兵探子到了這裡,這個牌子你可曾見過……」說著伸手往懷裡掏,當先那人皺著眉頭:「楊家主黑鬍子……」話沒說話常宇掏出短刀就刺穿他的喉嚨,同時左手拔刀一個反撩將身邊另一賊人削掉半張臉,那邊陳所樂幾人已然動手將另外兩人砍翻。
一氣呵成前後不過眨眼間根本就沒給對方任何反應時間,四具體屍體就躺在院子門口,那剛才還侃侃而談的村民直接癱倒在地。
「走!」常宇看都沒看那幾具屍體,帶著眾人直接出了村往繼續往西奔去。
「掌柜的咱們在那楊家莊暴露了行蹤,他們即便一時半會摸不到咱們,但又在這東寺村暴露了,只怕很快就會追來了,搞不好還會快馬通報前頭調兵遣將堵截咱們」況韌一臉擔憂,常宇嘿嘿笑了:「自信點,把搞不好去掉,很快咱們就前有狼後有虎了,你想咱們在狗子他們村還殺了十七個,賊人此時已知有人滲入了,自會調集所有力量捕殺咱們的了」。
「那又如何,早殺的夠本了」眾人臉色凝重烏木善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青衣也笑了:「掌柜的咱們在那楊家莊殺掉的五個人里會不會有當時追殺閆文昭的賊人?」
「或許有吧,閆文昭從郃陽城逃入山里時也曾經過那楊家莊附近,便是那藏身秘洞也距離楊家莊不遠,即便追殺的主力不是楊家莊那波人,但和他們也少不了干係」常宇想了一下道。
「那便算是咱們為閆文昭報了仇了」青衣用力握了握拳頭,常宇嘆口氣:「還記掛著這事呢,青衣啊,我送你一句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要太過情感用事」。
「我知道不服就干,我亦可看淡自己的生死,但卻……掌柜的雖這麼說,可自己呢,今兒心裡一直憋著火不也是因為閆文昭死了麼」。青衣淚光閃爍,常宇見不得她哭:「早知道待素淨來了,他可是殺人不眨眼,從不哭鼻子」。
青衣哭的更厲害了。
「咱們不走山腳了,往下邊走」又行數里天近傍晚時在一個避風山坳里,常宇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賊人料定他們深陷重圍只能往山里鑽,那就反其道而行,遠離山林往大鎮子走,而且可以隱藏痕跡,畢竟去往大鎮子的路上行人多,積雪雖留痕你知道誰是誰的。
青衣做道姑扮相就近去了一個村子問了路,說再往西行五六里便有一大鎮子,叫皇甫莊是方圓十餘里最大的村子。於是常宇一行化整為零去往那大鎮子,目的是擾亂追敵判斷,他們一行九人若是一起走太惹人注目,一打聽便知道去向,但分開走就不那麼惹人注意了。
夜幕初降時,常宇和青衣在鎮上臨街的一家客棧裡頭叫了飯菜,這鎮子確實大有數十戶人家,處在兩條大山嶺之間,北邊緊鄰深山,東南是郃陽,西南為澄城。
「皇甫莊,這名字還挺江湖氣的」青衣低聲嘀咕著,常宇磕著蠶豆,目光似有似無的打量店裡客人,幾乎沒啥人,但在角落有個酒鬼在自言自語嘟囔著什麼:「小心那個人」。
「賊人眼線?」青衣低聲問道,常宇微微搖頭:「這店家可能是眼線,那酒鬼極有可能就是賊人暗探,他已裝作不經意的打量咱們四五次了」。
「莫非咱們露出什麼破綻了?」青衣暗中摸了摸劍柄。
「你就是破綻」常宇輕笑:「這時候來客棧的都是外來人是探子重點盯梢目標,或許賊人已像周邊快馬通報了咱們的行蹤和模樣,九人其中一個女的,恰好此時你既是女的又是個外來的人出現在這裡,他正在懷疑的吧」。
「把他殺掉?」青衣目中寒光一閃,常宇很是滿意,漸漸的有了素淨那味道了。
「殺他容易打草驚蛇,且會暴露咱們的行蹤」常宇搖頭「那怎麼辦?」青衣問。
「讓我想想……」突然間常宇神色一怔,他依稀聽到了那酒鬼說了個熟悉的人名:「余文豹」。但他不確定。
「掌柜的怎麼了?」青衣見常宇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你聽見了沒?「常宇問他,青衣搖頭:「聽見了什麼?」
「沒什麼」常宇呼口氣,轉頭問那客棧掌柜:「掌柜的,晚上在這住店,可有書借閱打發下時間?」
「客官要看什麼書,俺們這不是書院至多有幾本小人書」櫃檯上那掌柜笑盈盈道,常宇斜視那酒鬼一眼隨口道:「可有那吹劍四錄?」
掌柜的搖頭:「聽都沒聽說過,莫不是什麼俠義錄?」
「沒有便算了」常宇笑了笑,他看到那酒鬼身子抖了一下,便對低聲對青衣道:「咱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