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將心中疑惑說了眾人也感覺奇怪的很,一時猜不透這草棚到底何人所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草棚非賊人暗樁,首先沒有儲備食物,其次很久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俺知道這些木炭怎麼來的了」王輔臣突的一拍腦袋:「必是偷來的」。
燒木炭的百姓多是入山就地伐木挖坑燒炭,而獵戶常年翻山穿林遇到燒木炭的地方順手牽羊弄些也不足為其。
畢竟木炭不管是生火取暖還是燒水烤肉都遠比直接用木材的好,特別是這種小草棚燒木材火焰高一個不慎就把自己火葬了。
這個猜測或許有可能,但不重要了,既然不是賊軍的暗樁那便可為己所用,常宇便令眾人在草棚里生了火烘烤衣服和靴子,木炭煙少又有草棚覆蓋,冒出來的那點小青煙遠處不可見。
青衣雖為女子卻也沒有多大不便,畢竟沒人會脫了精光靠衣服,只是脫了棉袍罷了,無需避嫌,不過幾雙靴子一脫那味躥的很呀。
眾人輪流警戒,在草棚了休整了半個多時辰,吃好喝好後,便又開始了翻山越嶺,又行一個多時辰,已是傍晚時,況韌登高處瞧了半天飛奔來報:此時就在張先所在的龍門村斜對面,也就是說,為了渡河繞了一天的路!
「西邊山谷里有個村子,差不多七八里地」烏木善哼哼次次的跑過來,眾人相識一笑,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了。
常宇想了一下,若在翻山往南走幾里地就和龍門村平行了,但那裡山上山下到處都賊軍的暗裝眼線,所以不能繼續直著往南走,要繞行一下。
「這天馬山就要黑了,咱們得找個地方落腳,不然夜裡冷得很把咱們都凍成了冰棍」常宇這話大夥都聽明白,是要去找個村子借宿。
不過眾人都很糾結:「張先叮囑過不入村,不進城的」。→
常宇笑了:「張先是老夜不收了,經驗十分的豐富,他說的晝伏夜出,白不冒煙夜不生火,不進城不入村這都是用無數性命換來的寶貴經驗,但是!當這些經驗不起作用的時候,我們為何不反其道而行試一下呢」。
眾人頷首,張先也說了他們和賊人鬥智鬥勇兩個月,各種套路雙方都了如指掌了,確實得劍走偏鋒另闢蹊路。
「便聽掌柜的,咱們尋個村子借宿一晚,若遇賊人便殺了是了!」青衣無條件聽從常宇,眾人笑了,況韌道:「愈發像素淨了」。
眾人議定便朝西邊山谷里的村子摸去,望山跑死馬,你村子看著就在山谷里相隔不過七八里地,可是眾人覺得至少走了兩個七八里,卻也愈發的安心,因為這地方太過偏僻和龍門渡口隔著幾座山,賊軍不可能跑到這個旮旯窩裡來。
可就在大傢伙放鬆警惕時,走在最前頭的一個親衛突然抬手示警,眾人連忙隱藏身形,王輔臣貓著腰竄到那親衛跟前:「呂老大怎麼了……」。
「你聞聞」躲在樹後貓著的親衛朝遠處張望著,王輔臣使勁嗅了嗅,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舉目朝遠處往了一眼,那邊有個小山坳,依稀可見幾隻野狗模樣的動物在撕咬什麼。
「會不會是野獸捕食?」王輔臣嘀咕著。
「不像」況韌不知什麼時候也摸過來了,朝身後做了個手勢,便有兩個親衛一南一北朝那山坳摸了過去。
很快那兩個親衛摸到山坳處,況韌卻發現兩人一動不動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心裡覺得邪門,便射了一箭在其中一人身邊,那人轉過身來看他們一眼,並無其他動作。
「媽的中邪了麼」況韌罵了一句,不待他發話,王輔臣和烏木善就摸了過去,很快兩人也是那般一動不動。
草況韌不信邪,將弓背著抽出腰刀就竄了過去,很快奔至那山坳邊正要喝罵,目光所及頓時也怔住了。
山坳並不深,裡邊六七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死狀極慘,一個個面目猙獰有的還被野獸啃掉半個腦袋。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況韌猛然回頭卻發現是青衣到了,看見眼前慘狀嚇的轉身又跑了。
「莫不是被賊人殘殺的百姓?」陳汝信嘀咕一聲,常宇搖頭:「皆為青壯,非賊便是咱們的人了」。
那邊況韌幾個已開始檢查那些屍體,翻出一個小牌子遞到常宇眼前,這是官兵的腰牌!這些人是常宇口中最可敬的人:官兵夜不收!
這應該是夜不收的一組人馬,被賊軍給埋伏包圓了,他們身上有積雪,山坳周邊沒有腳印,說明應該下雪前發生的,至於這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很難判斷。
但是距此里許外的村子卻極有可能是案發現場!
這給常宇敲響了警鐘,賊人果然是無處不在!
「掌柜的,那村里十之八九有賊人,咱們還是避開吧」。況韌低聲說到,常宇的臉色極其難看你,眼中的殺氣已經溢出來了。他擔心常宇衝動要去屠村,可那樣容易暴露目標,他們此行偵查情報不是來殺人的。
常宇目光落在那些屍體上,自語道:「今兒要是走了,不知何時能給你們報仇了」說著對況韌道:「掘個坑給埋了,青衣跟我進村討口水喝」。
「掌柜的!」況韌出身要阻止,卻被常宇一個眼神瞪的不敢說話。
隨後常宇和青衣取下身上白布一前一後朝那村子走去,王輔臣和烏木善就要跟上去被陳所樂叫了回來:「挖坑!」
「可是掌柜的他們兩個……」王輔臣皺眉,陳所樂瞪他一眼:「挖坑,挖大點」。
兩人便不敢再說話,和幾個親衛一起用刀掘土,況韌四下看了看,指著旁邊崖頭對陳所樂點了點頭,轉身奔了上去。
雖是山村卻不小,大概有個十幾戶人家,常宇和青衣不做任何掩飾徑直朝村子走了過去,此時天已傍晚,暮色初臨。
村邊有戶人家院子不大,石頭牆一人高,簡陋的兩扇木門透過縫隙可見院子裡有個中年男人在捆草,常宇向前扣門,男子皺眉:「誰啊?」
「問個路討口水喝」常宇回道。
男人猶豫一下開了門,見是一對少男少女還是道人打扮顯得十分驚訝:「貧道和師妹入山訪友迷了路,問老鄉指個路順便討口熱水喝」。
哦哦哦,中年男人是典型的的山民,穿著破舊一臉風霜,舉止有些木訥:「有水有水」說著朝屋裡頭喊道:「狗子,狗子,給道長弄些熱水,道長進屋說話,屋裡暖和」。
「好,好,謝謝老鄉了」常宇和青衣往屋裡走去,見堂屋正中燒著一個大木疙瘩,上邊吊著一個鍋在燒水,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正在舀水,一個婦人從裡屋探出頭,很靦腆的朝常宇兩人點點頭。
家徒四壁,屋子裡也沒凳子,在火旁有幾塊石頭,常宇和青衣坐下,那男子一邊端水一邊問道:「兩個道長從哪來去哪訪友?」
「貧道來自恆山三元宮,到韓城清風觀,卻在山裡頭迷了路」常宇隨口說道,那男子哦了一聲,瞧他倆人身上衣服勾破很多處:「俺們這邊沒聽說有道觀,看來你們是真迷路了」。
常宇伸手烤火,點頭應著四顧房內,目光落在那小孩兒身上,發現這小孩正好奇的看著他,兩眼忽閃著很是機靈。
「兩位道長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俺給您弄些吃食」男人倒是熱情的很,轉身出了堂屋,常宇道了聲謝,便問那小孩:「你叫什麼名兒?」
「俺叫狗子」小孩咬著嘴唇笑了一下,指著青衣背後的劍:「那是桃木劍能捉鬼的吧?」
「這是真傢伙,不光能捉鬼還能防身的」常宇說著從懷裡掏出塊碎銀遞給他,狗子接過來:「這是什麼?」
山里孩子沒見過銀子,常宇剛要說,你婦人從裡屋看見了急忙走過來:「哎呦,這可使不得……」
「不礙事的,就當飯錢了」常宇笑笑:「那婦人便千恩萬謝的收下了」轉身出了屋說去幫忙弄飯吃,正中常宇下懷,便招過狗子在他身邊坐下要套這小孩幾句話:「給你問個路,清風觀可聽說過?」
「沒有」狗子搖搖頭:「俺都沒聽過這山裡頭有道觀,和尚廟也沒聽過」。
「不會吧,在前頭個村問了,他們說在這附近的,而且有很多人來的」常宇作勢皺眉,狗子歪著頭:「倒是有很多人來過村里,可真的沒聽清風觀,而且他們也不是道士啊」。
「那是和尚?」常宇問道,狗子搖頭:「都有頭髮不是和尚」然後神秘道:「他們是義軍……」
「狗子,胡說什麼呢」那婦人突然出現在門口怒瞪小孩,又對常宇賠笑:「道長莫聽小孩兒瞎胡說,不知從哪個貨郎嘴裡聽的胡話」。
常宇笑了笑:「不管是義軍還是官兵都和我們出家人沒關係的……」
「你們也是義軍吧,俺瞧過……」狗子張口說話,就被婦人一巴掌打了過去:「再胡說……」青衣伸手拉過狗子:「嬸,打不得……」
正說話間,就聽外邊哐當一聲,院門被人一腳踹開,那男人領著幾個大漢沖了進來,其中一人大喝:「那倆道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