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常宇悄悄出了城,身邊僅有蔣發隨扈,兩人到石河畔尋了一處平坦地方,常宇開始垂杆,蔣發在他身後砍草搭棚生了火,然後默默的坐著發呆,天色逐漸黑了下來,風雪也大了些。
關城上坤興公主望著遠處河畔那一點火光,眉頭緊皺:「這天能釣到魚?」
身旁宋洛玉輕輕搖頭:「對小督公來說能不能釣到魚不重要,他釣的是孤獨,或者說他享受著這份孤獨」。
孤獨?坤興公主看了宋洛玉一眼:「你很了解他?」。
「跟著久了,總會感受到一些,小督公是個非常孤獨的人」宋洛玉看著遠處那點火光:「很孤獨的那種」。
河邊常宇身上的斗笠和蓑衣上已覆了一層白,他卻一動不動像入了定,身後草棚里的蔣發也似入了定一樣,快半個時辰了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突然蔣發睜開眼,抓起身邊的刀竄出草棚,便見不遠處兩個人影緩緩走來,卻是坤興公主和宋洛玉。
常宇轉過頭,瞟了她一眼:「跑了一天你還不累麼,來這做甚?」
「我不打擾你,我,我就來這邊看看」坤興有些小慌張。
「你不打擾我,卻麻煩了別人」常宇嘆口氣轉過頭繼續盯著湖面,坤興公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對宋洛玉道:「你回去吧,本宮自個呆著」。
宋洛玉輕輕搖頭,坤興公主有些急了,蔣發走過來對宋洛玉使了眼色,兩人走到不遠處又從新搭了個草棚鑽了進去,對這邊不聞不顧了。
坤興公主默默的走到蔣發原本呆的那個草棚里,盯著常宇的背影一動不動,眼前的那給背影時近時遠,時而像一座巍峨的大山。
夜裡,坤興公主轉輾反側睡不著,輕輕的推醒宋洛玉:「本宮心裡有些話憋得慌不知道給誰說」。
「殿下要是信得過卑職,便給卑職說吧,是不是想皇上和皇后了」宋洛玉趕緊道,坤興公主搖搖頭,看著宋洛玉道:「本宮知道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洛玉,你可曾有過喜歡的人?」
宋洛玉一怔沒想到坤興公主問這個,想了下苦笑道:「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喜歡過一個」。
「那,那後來呢,你倆沒成親麼?」坤興公主趕緊問道,宋洛玉嘆口氣:「後來他死了,行走江湖的就和當兵的一樣,過了今天不知明日事」。
啊!坤興一驚,過了一會又問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嗯……宋洛玉腦海中浮現吳中的樣子:「就是看到他就開心,想時刻和他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會有安全感會崇拜他……」
「我,我,我可能喜歡上一個人了!」坤興公主鼓起勇氣說了出來,然後盯著宋洛玉:「怎麼辦?」
宋洛玉嘆口氣,輕輕的撫了坤興公主的頭髮,眼神中充滿了惜愛:「殿下,你知道是不可以的」。
「你,你知道他是誰……」坤興公主一驚,緊張到不行,宋洛玉將她攬入懷中:「卑職也是從殿下這年紀過來的,也曾少女懷春自然知道殿下心思,小督公天縱之資,為人謙和喜歡上他本是最正常不過的,只是別人誰都行,但殿下你不可以啊!」
坤興公主埋頭宋洛玉懷中嚶嚶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造化弄人吧,宋洛玉心裡想著,本是天作之合,奈何……哎。
翌日一早,常宇和朱慈烺正在吃著早飯,外邊飄著小雪花,坤興公主輕輕走到桌邊坐下,朱慈烺看了她一眼:「怎麼了眼睛腫那麼高?」
坤興公主瞥了常宇一眼,嘴角一撇,哼。
「玻璃心,昨晚沒理你回去就哭鼻子了?」常宇淡淡一笑,朱媺娖皺眉:「玻璃心?」
就是像玻璃一樣易碎,常宇解釋,朱媺娖白眼一翻:「沒見識,那叫琉璃」常宇笑笑不說話,朱媺娖又道:「少自作多情,我是想母后了,還有本宮乃堂堂大明公主你竟這麼嘲弄本宮,可是要招打」。
「那正好,我待會要出關去寧遠,你們先回京吧……」常宇話還沒說完,那兄妹倆就異口同聲:「我們也去!」
常宇搖頭:「不行,關外窮山惡水,風雪天路難行不說還可能遇到山賊不太平,你倆要麼先回京要麼在這候著我回來一起回京」。
「不行」朱慈烺放下碗筷:「寧遠亦是我大明國土,身為太子既以至此為何不可再進一步,吾要去看看那些守護邊關的將士。」
「怎麼了今兒,都開始拿身份壓我了」常宇笑道,朱慈烺趕緊道:「你就讓我去吧,有你在就是山賊又如何,你一走我倆在這無依無靠的才叫危險呢」。
「少來」常宇淡淡一笑:「高第已知你二人身份,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絕對會像保護山海關一樣保護你們,比跟著我還安全,且太子乃國之根本,不可去邊關涉險,若被韃子探得消息,免的生出事來」。
「常宇」太子有些急了,抓著常宇的胳膊:「我可曾求過你?」
哎,常宇嘆口氣:「行吧,太子殿下隨臣出關,公主殿下則留這候著如何,好好遊覽這山海關的風景……」
「不行!」朱媺娖蹭的站起來:「父皇既允本宮出宮,便是將本宮託付給你了,你現在是要撂擔子麼,常宇你身為東廠督主就是這麼辦事的?太子為重,我這公主就棄若敝履麼?」
「呃……都開始打官腔了,公主殿下言重了,得了,就算臣欠您兩位的行了吧」。
「這裡又沒外人,什麼殿下臣的,太見外了……」朱媺娖嘻嘻一笑緩緩坐下輕聲說道,常宇愕然,這丫頭片子,還兩幅面孔呢。
高第調動整個山海關的人力物力忙活一夜,將所需糧草裝車待天亮時出關直接送往寧遠,卻在一早聽聞常宇也要出關去寧遠,對此他並不意外,常宇身為東廠大太監管的寬的很,雖然他回京就等於自動解除督軍職務,但其如今身份依舊相當於天下兵馬大元帥,但凡軍務的事他都能干涉,雖沒擺在明面上但事實如此誰不服都得憋著。
寧遠作為關外孤城,戰略意義非凡不用多贅述,加上剛換主帥,且因這段時間動作不斷引起韃子的躍躍欲試小摩擦不斷,他既已至此前往寧遠去震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
還要將太子和公主帶過去,那就完全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了,便將常宇叫到一邊:「督公,此舉太過冒險可想周全了?」
常宇苦笑搖頭:「咱家在外邊雖威風,但實則還不是皇家的一奴才,那倆主子硬要去咱家有什麼辦法,要不高總兵幫咱家說道說道去」。
高第立刻就溜了,開什麼玩笑,你說話都不好使,我他麼的去不是自找羞辱麼。
運送糧草非同小可,但高第守關不敢擅離職守便讓手下一部將率兵馬兩千押送,一早出關延綿十餘里。
常宇一行,吃了早飯後略微收拾便也啟程,兩輛馬車數十騎悍卒,先糧隊一步出關,高第送了十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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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友留言說某些情節有些拖拉問題,知道有些書友喜歡看攻城陷陣兩軍交戰的場面,但是吧,本書雖是穿越劇但不是神劇,情節處理儘可能貼緊現實,不管是打仗還是攻城,不可能到了就打,一天打一座城或者上來就打連打幾十天不待歇口氣的,兩軍交戰不是街頭鬥毆,要做各種準備要尋找戰機……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