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陵城北五里一個小山丘附近,吳三桂和王體中的人馬正在修整,數場廝殺折損近百幾乎全部掛彩,將士此時又累又餓身上所帶乾糧已然空了。
王體中蹲在地上拿個樹枝劃拉著銅陵周邊的地形,吳三桂在旁邊認真瞧著聽著:「」西邊緊貼著長江,東邊莽莽群山也不知道山中是否有路,想從這去往池州需貼著江岸和山腳走,那條道又窄又長白旺只需駐一支兵馬於此就如一夫當關咱們就很難過去。
「去往池州的事先擱置,眼下如何退敵或入城才是頭等大事」吳三桂苦笑,他們同王義恩的賊軍幾番廝殺誰都搞不定誰,誰也都入不了城,還要處處防備,時刻襲擾對方,以免讓對手鑽了空子,這對於兵疲馬乏的官兵來說是極其煎熬的。
「只怪那小督主失算了未曾料到白旺竟然一下遣了這麼多兵馬過來,卻又讓馬總兵留駐繁昌,若其那八百騎同來,此時王義恩早被咱們殺退入了城何至於眼下這般進退不得」王體中苦笑道,吳三桂側頭瞧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你倒是個甩手掌柜,若非你給了他這麼多不確定的情報,他亦不至於這般輕敵……」說著眉頭一挑:「輕敵?他可從未輕敵過,只怕如此又有深意……」
「什麼深意?」王體中一頭霧水,吳三桂苦笑:「其心思之深非我等能料,咱們還是只管好眼前吧」。
「眼前?眼前我們只能耗著等著唄」王體中嘆口氣看向正南方,遠處有不少騎兵竄來竄去,眼下他們同王義恩誰都進不了城只能這麼對峙等待援兵的到來,自己這邊雖已遣人急速傳令馬科來援,但這一去一回二百多里地,最快也得明早能到,但賊軍那邊就不同了,白旺既然能讓王義恩領先鋒那就必有後手或許人家援兵此時已至半道了。
吳三桂心裡明白越是耗下去越是不利,若賊軍援軍到來他們只能遠撤,那時候銅陵被賊軍圍住難保裡邊的人不開門投降……思及此處突的靈光一閃,既然此時城裡的人沒開門投降那就說明他們對王體中還是比較忠誠的,既然如此……那可還真的就要冒個險了,於是便同王體中嘀咕了一番。
「也罷,若白旺的援兵先來咱們抵擋不住只能撤走,難保裡邊的小東西們不開門……便以吳總兵這步險招了,成了咱們入城,不成立刻撤走待大軍來了再說」王體中咬牙一跺腳便決定幹了。
天空一個炸雷想起,雨開始下了起來,雖不大卻讓吳三桂和王體中暗道一聲苦,若計成則無憂,反之有的苦頭吃了。
吳三桂和王體中駐紮在城北五里,而王義恩則駐紮在城東三里外的山腳下,之所以不去圍城撞門是因為只要他有企圖靠近吳三桂這邊必然發兵攻擊,如此幾番後兩方人馬都默認了這個尺度,於是王義恩也樂得趁機修整等待白旺的大軍到來,探子已經回報白旺的大軍最快在天黑時候便可抵達,而官兵這邊卻絕對做不到,王體中和吳三桂的先鋒騎兵雖可一夜加半天跑個兩三百里但後方主力卻是不能,所以這麼耗下去對自己是很有利的。
當然了王義恩也不會允許吳三桂的人靠近城牆,他遣了數股小分隊在銅陵城四週遊盪用來監視和驅趕官兵的探子,防備他們聯合城內人手作妖。
聞天空驚雷滾滾,王義恩先是罵了一句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使勁下,越大越好!」雨越大官兵的援兵受阻來的越慢對他自然是好事了。
「將軍,官兵那邊好像……」身邊的人話才說了一半,王義恩已然瞧見正北方數百騎又來了,他麼的,狗急跳牆了麼,王義恩趕緊喝令人馬備戰,先前數場廝殺他兩千兵力損失了近三百人,心疼的滴血,也因此他不敢分兵包圍銅陵城,因為只有聚在一起才能幹的過吳三桂,確切說能力保不敗,但只要分兵則會被吳三桂的數百騎逐個擊破。
王體中這邊剛集結好兵馬,就見一匹快馬至陣前大呼:「王義恩,吳總兵邀你有要事相商」。
「呸,相商個毛,莫不是怕了要投降」王義恩嘴裡罵罵咧咧,心裡卻也想著好事,莫非有什麼意外反轉之喜也說不定,便率十餘親兵驅馬向前,此時雨幕漸大,數十米外視物已是迷迷糊糊,見吳三桂也帶著十餘騎緩緩臨近,王義恩大喝道:「吳三桂,老子敬你是條漢子才過來見你,有屁快放,若是想說些招降的事趕緊閉上你的鳥嘴,老子與王體中那種小人不是一路的」。
吳三桂哈哈大笑:「你盡可放心,你這種貨色朝廷也看不上」。
王義恩大怒罵道:「艹你麼的來消遣老子不成,若沒屁放咱們就再殺一場!」吳三桂長刀一橫:「自然要再殺一場,不過開戰前本將先問你個事,白旺是不是快到了?」。
「哈哈哈,你莫不是怕了?」王義恩開懷大笑:「二個時辰必至,眼下老子雖奈何不得你,待到那時你必死無疑,老子勸你倒不如降了我大順,以你資歷怎麼也能封個王侯將相的」。
呸!吳三桂啐了一口:「堂堂朝廷的柱國不做,去做你們那種讓祖宗蒙羞的草頭王,你怕是個豬腦袋的吧」說著不待王義恩還嘴:「爾等只知白賊快到了,可知官兵的大軍距此不過五十里地,步騎一萬五又豈是白賊那數千流民可比,本將亦不招降你,只是告知爾等死期快到了!」
「草,嚇唬老子啊!」王義恩撇撇嘴,心裡卻也有些慌了,若是往日官兵所言他自是不信,可這次面對的是東廠大太監率隊的北方援兵,眼前又是赫赫有名的吳三桂,真真假假他還真的不敢確定。
不過他很快又確定了,一定是在咋呼自己!
若真是數萬大軍馬上就到,他不躲著一邊歇著還要來開戰,有毛病啊!可這麼一眼就看破的謊言他為何又要說,這廝想幹嘛,要打就打扯這半天犢子是想幹啥,王義恩突然間就警惕起來:「王體中呢?」
嘿嘿,吳三桂冷笑著:「他去搬救兵了!」就在這時正西方數十米外的雨幕中幾騎狂奔而來,王義恩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大呼一聲:「草,想陰老子……」話沒說完吳三桂一聲大喝:「陰你又如何」說話間揮刀砍去,王義恩匆忙招架,身後兩軍見主帥竟然幹了起來毫不猶豫發起了衝鋒,一瞬間殺聲大作兩軍激戰一起,正西方奔來的數騎見狀趕緊勒馬往一邊拋去,這他媽的陣勢進去就是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