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伏法

  一眾人剛剛出了山口,便遙見大同西門城頭上站滿來了人,一個個翹首以望。

  行近百米後,城門突然大開,一支人馬簇擁而出,當先一人卻是代王朱傳幾,身後跟著王繼謨,衛景瑗等人。

  只見他黑著臉,縱馬直到隊伍跟前,看了常宇一眼,抱了抱拳,畢竟此時常宇身份不同:「姜瓖當真要謀反?」

  常宇嘿嘿一笑:「謀反尚且不知,但刺殺本督之事卻是板上釘釘,王爺可親去問他」。

  朱傳幾又縱馬至被五花大綁的姜瓖等人跟前,厲聲大喝:「姜瓖,你真的干出此事?」要知道他和姜瓖平日關係不錯,真心不相信這是真的。

  姜瓖微微抬頭,臉上帶著莫名笑意:「成王敗寇而已!」

  「你算屁的王!」

  朱傳幾忍不住的喝罵一句,直接縱馬扭頭便走,匆匆間不忘回頭朝常宇說了句話:「晚間王府設宴為廠督慶賀」

  「謝,王爺!」常宇抱拳遙遙致謝,眼神卻往旁側一撇,因為他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一眼望去,卻是在王繼謨身側的一位青年,年紀不過二十,白淨又英氣勃勃,騎一匹黑馬,手持長劍。

  「這位是……」

  「代王世子殿下」王繼謨趕緊介紹。

  「原來是世子殿」,常宇抱拳,世子也隨即抱拳還禮:「見過廠督」眼神卻依舊好奇不已。

  常宇心中暗笑,小伙子是不是覺得有種奇妙的感覺,那是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在原本歷史上代王世子便是讓姜瓖給射殺,就在賊軍兵臨城下,代王世子在城上率眾守城之際。

  眾人不及多話,隨即進城。

  「總兵府可有異動?」常宇問身邊的衛景瑗。

  「略有躁動,但未有衝突」衛景瑗說著回首看了姜瓖一眾人:「如何處理,先押到兵營看守吧,較安穩」在他想來常宇在山中已經把姜瓖殺了,不成想卻刃不見血給拿下了,但此人是個燙手山芋,在大同根深葉茂,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出事,所以放在壓在軍營是暫時最安全的。

  常宇卻笑了笑,說了句衛景瑗從未聽過的詞:「公審!」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常宇所謂的公審,便是就在西城軍營前的街口審理,而且允許百姓圍觀。

  但審理的過程異常簡單。

  姜瓖十餘人被鬆綁上了鐐銬,聚在一處,常宇端坐椅上,面前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有紙筆。

  望著姜瓖等人,常宇臉色凝重:「當著大同百姓的面,姜瓖你自己認罪吧,當然你若覺得如此不當,本督可把你送到錦衣衛或者東廠的詔獄,那兒有人陪你慢慢的認罪,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若嫌棄路途遙遠,這兒也有錦衣衛,本督手下還有四個掌班都很會照顧人!」

  姜瓖面如死灰,他深知自己已無生路,無論認罪與否都要死,既然如此還不如常宇所說,爽快些少遭罪,錦衣衛和東廠的詔獄那哪是人待的地方。

  於是姜瓖只得取了紙筆寫了罪狀,刺殺東廠廠督以及錦衣衛指揮使,僅此兩項便是必死無疑,這貨也許是死前有良知,使勁往自己身上攬活,企圖減輕親信罪孽。

  罪證寫完,畫押按了手印,姜瓖呆立一側,抬頭四下看了看,他知道很快他就會被押入京城打入天牢,待崇禎一道聖旨,人頭落地。

  他在緬懷的同時,那些親信如韓霖等人也開始認罪,不過個個避重就輕,常宇看了冷笑,也不以為然

  待諸人全部認罪後,常宇著人一一讀出,讓圍觀百姓聽聞,無不駭然,堂堂總兵大人竟然刺殺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一時間譁然,四下傳聞。

  「人證物證加上供詞俱在,爾等可有異議?」十餘罪狀讀完,常宇起身瞪著姜瓖冷喝。

  姜瓖微微搖頭:「無異議!」

  「既無異議!來人,全部斬立決!」

  什麼?斬立決!而且是全部!

  常宇這話立刻便把諸人驚的目瞪口袋,別說姜瓖等人瞋目切齒,便是王繼謨和衛景瑗也等人也是大驚失色,滿臉不解!

  「你這閹貨敢欺我等!」韓霖等人已忍不住的破口大罵,說好的只是連累之罪,棄械從輕發落,怎麼全部要殺頭!

  姜瓖更是閉目大聲哀呼:「恨不該,恨不該呀……」

  只是不知他是恨不該對常宇有了殺心,還是之前在山中恨不該束手就擒。

  然而一切都晚了,任由他們哀嚎,哭求甚至怒罵,常宇都是冷笑不為所動,隨即這十餘人就在軍營前邊的街口,當著數百圍觀百姓面前,被直接砍了,行刑者,錦衣衛。

  王繼謨臉色發黑,看著姜瓖等人頭落地,而衛景瑗只是搖頭不解,他不明白常宇為何如此做,若是在山上中拒捕殺就殺了,可現在既然已審了,按照規矩你東廠雖有不經三法司有獨立審訊定刑權力,但處斬必須經過皇帝批准才行啊。

  但他哪裡又知道常宇的難處,又哪裡知道常宇背著一口黑鍋。

  姜瓖是禍害,後世甚至有一個論斷,大明亡於姜瓖,此話雖有些極端,大明亡國因素太多,但姜瓖的確「功不可沒」是他打開了京城的西大門,讓賊軍一路輕鬆到了崇禎家門口。

  常宇自然有殺他之心,就如同崇禎同樣因為「太子之夢」也要殺姜瓖一樣,但他倆都面臨一個難題,以什麼為藉口殺之,畢竟姜瓖投敵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總不能搞個莫須有的罪名吧。

  就當常宇為此犯難,甚至做好了打算從太原回來以查糧餉之名收拾姜瓖的時候,姜瓖卻給了他機會,把頭送了過來,所以他順手就給殺了。

  剛才衛景瑗還在質疑他沒有處決權,的確,東廠沒有,但常宇有,那便是聖旨上的:先斬後奏!

  不過這四個字聽上去很威風,也只有常宇知道,這不過是崇禎給他的一口大黑鍋。

  先前說了崇禎也有殺姜瓖之心,奈何事情尚未發生,無憑無據,那怎麼辦,自然只有讓常宇「見機行事」

  現在常宇拿到可殺姜瓖的實證,但若送到京城,崇禎就更犯難了,賊軍東進如此形勢還要殺一大將,那些朝臣和東林黨能罵死他,若殺了導致兵變或者守城不力,剿匪不功,那輿論壓力更大,搞不好又要來一個罪己詔!

  但給了常宇生殺大權後就不一樣了,人是你殺的,輿論導向罵的是你常宇,就如同罵魏忠賢那般,太監擅權啊,濫殺無辜啊……落得千古罵名

  而且殺了姜瓖萬一造成不好的後果,比如兵變等等,那這個責任自然也是常宇來抗,淪為千古罪人。

  所以看似尚方寶劍的先斬後奏,其實就是一口大黑鍋,奈何常宇即便看破了還得背著,不過他心甘情願。

  曲終人散,姜瓖一眾伏法,屍體已被收掩,只留街頭滿地鮮血,以及越來越多圍觀議論紛紛的百姓,議論這個位高權重的大同總兵為何被處死。

  說法不一,但主線總是圍繞刺殺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

  至於為何要刺殺兩位大人,據說兩外大人從京城過來查糧餉貪污案,姜瓖自知難免,於是鋌而走險……

  於是大同老百姓都在相傳,姜瓖貪污受賄,鋌而走險刺殺前來查案的錦衣衛……聞著無不拍手稱快。

  引導輿論走向,常宇這個後世過來的人更懂得如何操作。

  殺姜瓖不過一時之計,對大同的軍隊系統依舊治標不治本,但常宇既然已經動了刀,便打算根治。

  軍營前,大明最年輕帥氣的廠督常宇正在發號施令:「今晚宵禁,王繼謨即刻去辦糧草事宜,衛景瑗全手接管大同軍務,即刻起開始嚴查軍中缺額空餉案,凡往日違法亂紀者既往不咎!」

  是的,你沒看錯,常宇的確下了既往不咎的命令,只查不追究責任。

  這也是當前形勢所逼,因為他知道此時若查下去,大同的軍隊系統絕對是塌方式的腐敗!當然不只大同如此,此時整個大明都天下烏鴉一般黑。

  此時此刻,絕不能讓軍隊系統塌方,而且若追究下去難免會有兵亂之憂,所以常宇才不得已下了這個命令,他只想知道此時大同確切兵力以及軍備,並不追究任何人責任。

  「查完大同查宣府,本督要最真實的數字」常宇看著衛景瑗一臉慎重,這事交於他最好不過,清廉又忠貞,是大明現在少有的能吏幹吏。至於王承胤已經被冷藏,他自己心中想必也有了b數,所謂糧草事宜還有啥可操辦,從王府往軍營搬運而已。

  「核查之前,先穩軍心,著人傳下去,既往不咎,但日後若再犯罪加一等,還有,發軍餉最好直接發到士兵手上,少了層層盤剝」衛景瑗出發前,常宇諄諄提醒,並派了自己手下兩個掌班協助,吳孟明也撥了五十餘錦衣衛。

  衛景瑗離開後,常宇又提了提王繼謨:「王總督,太原兵事緊急,糧草之事乃軍之根本,且不可輕心,辦完之後還請多協助衛大人核查宣大軍務,事畢還請速去太原」。

  王繼謨此時臉上火辣辣一片,常宇這話說的真的打臉,自己是宣大總督,本職就是總督宣大三府三鎮的糧草軍餉軍務之事,可現在只讓自己當個搬運工不說,還要協助一個大同的巡撫去處理整個宣大的軍務,這不是打臉還是什麼。

  臉面雖被打的青腫,他卻無可奈何,心中即便有氣卻無姜瓖那個膽敢做什麼逆反之事,況且此時心中多多少少對常宇還是有些佩服,自己總督宣大於糧餉一事捉襟見肘,這小太監到了大同不過三天,就東拼西湊把軍營裝的滿滿,即便是借的,但能借來也是種本事。

  當然他最多的還是心灰意冷,手握重兵的姜瓖都被這小太監給砍了,作為宣大總督雖無過錯但也沒啥建樹,此時被架空那明顯就成了棄子,只是差一道聖旨的事了,這小太監之所以還沒直接踢開自己,只因他雖有生殺大權,卻無任免權而已。

  衛景瑗去了兵營安撫軍心,王繼謨繼續做糧食搬運工,而吳孟明此時也真的出城朝太原出發,他奉命敦促援兵。

  各司其職,剩下的常宇也沒閒著,他要完成對姜瓖的承諾,既然滅了人家族,那抄家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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