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入城第一件事就是開倉……放銀!
王雜毛所掠的糧草金銀皆屯於城中被他白撿個便宜,但凡參與守城的將士以及城中青壯皆分到賞銀,但糧食卻分毫不能動,因為這個年頭從南到北糧食都比金銀珍貴,雖然南京城這兩萬兵馬後勤充足,但常宇未雨綢繆,只拿出些許給城外的降兵度個溫飽。
此次參與守城的官兵有況韌的近百親衛以及金聲桓的千餘騎兵還有數百勛貴的家丁,除此以外便是數千徵募的本城青壯,他們有的戰死有的受了傷,但此時都笑開了花,每個人都分到了不菲的賞銀,戰死的撫恤金更是加了倍。
欣喜之餘自然也對官兵的大官讚譽不絕,竟然真給了賞銀!這絕對是罕見的事。
李慕仙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宣傳機會,很快城中百姓皆聞東廠大太監常宇之名。
原來是那個北邊戰無不勝的戰神來了,哦,也有人說他是殺人狂魔,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打仗就沒輸過,怪不得剛蒙頭睡了一會,城頭就變幻大王旗了。
城中有關常宇的各種傳聞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想見上一眼這個傳奇的太監,而事實上很多人都見到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大太監應該是個翹著蘭花指臉色慘白走哪還需要別人抬著的陰森小老頭。
至於那個和況韌一眾人在城頭上巡視的青壯少年,誰也無法將其聯繫到一塊兒。
城頭東南角,常宇舉著千里鏡觀望半響,看不真切遠處:「將東門裡的石頭清理乾淨……主力兵馬在東門待令……」
「王體中會這麼快就動手麼?」李慕仙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貧道猜測他最快也得明日吧」。
哼,常宇冷笑一聲:「打鐵要趁熱,他等不了那麼久的,今晚之前必須要試一下的」。
「報……呂大人率部已至十里外」。
常宇想了一下:「讓其急行軍,入城休整」李慕仙聞言眉頭一皺:「全都入城何人誘敵,何人殺敵?」
常宇抬手往西一指:「留著浪費糧食啊!」李慕仙一怔隨即長呼一口氣,微微點頭:「大人所言極是」。
青戈江南畔,王體中手持千里鏡正在觀察對岸,蕪湖城太遠就是個小黑點看不真切:「王雜毛既然已降,那太監自然知曉我在對岸,為何卻沒有任何動靜?」
旁邊劉喜想了一下道:「或許聽了大將軍有投降之意,便坐等好事天上來,加上此時正在受降王雜毛,哪裡抽的空來布置……」
王體中點點頭:「還是按照計劃行事,只要王雜毛不壞事,說不定咱們有意外收穫」。
「那大將軍覺得王雜毛會不會……壞了事」劉喜略顯擔憂。
「他的為人自是靠不住,但賣了我對他也沒有好處,畢竟我是有投誠之意,就算這次兵敗投降也比他受重用,還是同朝為臣他還是要在我手下做事他又何必得罪我呢,但若其沒壞事或許還有好處,萬一咱們將那太監給俘了或者殺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即便沒破南京闖王那邊也少不得好處,何況小太監一旦死了朝廷再無能人,咱們破南京便是舉手投足之間,那個時候嘿嘿,這天下……大順最不濟也要和大明劃江劃河而治了」王體中信心滿滿。
「劃江劃河?」劉喜一時沒反應過來。
「長江南北,黃河東西!」王體中擲地有聲,他想的是沒錯,錯的是高估了王雜毛,或者說低估了,因為王雜毛正在想借他算計常宇這個機會,借常宇之手將他除掉,自己獨撈大功,自己當老大不香麼,非要跟著你干?想啥呢。
兩人說話間,對岸來人傳遞幾個信息:王雜毛撤回北邊阻敵的唐虎然後正式向官兵投降了,但官兵好像對他並不信任,令其兵馬不得靠近城池二里,亦未讓其入城,不過給了些糧食。
北邊的官兵也陸續南下,已有數千入城。
除此之外,官兵讓王雜毛傳話給王體中:靜候佳音。
「靜候佳音……嘿嘿,聽著好心動啊,甚至都不想再和他折騰了」王體中嘿嘿一笑,旁邊劉喜則道:「折騰一下或許又意外收穫呢」。
不過隨即探子又說了件事:王體中暗中派遣的人有一支刺殺小組反被別人殺掉了,有可能是隱在賊軍里的官兵臥底乾的,也不排除是王雜毛乾的。
王體中和劉喜猜測半響也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幹的。
想不通就先放放,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體中抬頭看了看天色:「打鐵要趁熱」王雜毛初降官兵雖對他有防備之心,但城中軍民免不了各種慶賀從而大了意,他留些人馬在對岸吸引注意力,主戰兵馬則調到正東十餘里外的青山河交匯處渡水潛伏,這邊他則約出小太監佯裝商談投誠之事,趁其不備同王雜毛前後夾擊給官兵來一場滅頂之災。
多麼完美的計劃啊!
夕陽無限好,長江之上霞光萬丈,看的常宇熱血沸騰,這大好河山啊!
黃昏之際呂大器和徐弘基,趙之龍,朱國弼幾人率部入了城,感覺像做了個夢一樣的不真實,怎么小太監出去溜達一圈竟然把賊軍給招降了!
初聞之際是面面相覷,隨後皆搖頭苦笑,活了一把年紀加起來好幾百歲了,不及一弱冠小兒。
此時幾人對小太監的本事再無一絲懷疑,絕非冒功之輩,而是真牛逼!
入城見了面少不得對常宇一頓恭維,朱國弼提議好生慶賀一番,讓麾下將士吃頓好的開心開心,畢竟這幾日露宿野外吃了不少苦頭。
眾人多附和。
「對岸尚有萬餘賊軍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過來攻城,尚不是慶功之時!」李慕仙提出不同意見。
「無妨!」常宇長嘆一口氣:「該吃吃,該喝喝,王體中那邊本督不打算陪他玩了」李慕仙一怔,低聲問道:「大人……」
常宇抬手止住他:「乏味,便讓他們狗咬狗罷了,咱們樂呵咱們的」說著招來況韌讓他遣人去給王雜毛傳個口信。
然而就在衙門裡大擺宴席犒勞諸將時,城外來報:王體中要在城南青戈江畔約見常宇商談投降事宜。
諸人大罵這廝掃興,知其要趁和常宇商談之際搞突襲,紛紛叫囂出城將其擊殺,常宇安撫眾人:「待本督前去一唔,讓其死了心」。
隨後常宇率親衛及黑狼營出城,李慕仙請同往被拒,便和呂大器等人上城觀望,此時天色已黑,但空中繁星點點尚能視物里許,依稀可見數里之外的青戈江畔有點點火光,猜是王體中的人。
再說常宇率部出城行三里許遇數騎賊人,言王體中在江邊一處曠野相侯,讓常宇獨去。
況韌大怒破口大罵:「安不讓那王賊獨來?」
賊人羞愧而去,隨即況韌下令四下偵查,不多會皆回報方圓五里內無大股賊軍,前方里許江畔有十餘賊人。
正在這時賊人又來,言之可五人同去,王體中那邊亦然。
常宇應了,點吳中,陳汝信,陳所樂,宋洛書及素淨前往,老九則率黑狼營原地待令,況韌率親衛負責外圍巡察。
王體中挑了個好地方,緊鄰江畔周圍五十米內無樹無林即便是黑夜亦是一目了然,絕難有埋伏之處。
會晤之處地上插了幾個大火把,二十步之內都看的清清楚楚,常宇一行縱馬而來,遠遠便看到六七人站在江畔手持兵器,身後不遠的江畔還停著一艘船。
「慢著!」素淨突然打馬衝到常宇前邊:「提防船里有伏兵!」常宇默默點頭,看那船不大最多也就藏個十個人,這麼點人他自是不懼,但若是弓箭手則就麻煩了。
素淨給宋洛書使了個顏色,兩人便拍馬同去快至江畔時被那些賊人攔住,宋洛書輕斥:「吾乃督主親侍,汝等言之五六人,瞧你們這都多少了,那船上又藏了多少?」
賊人相互對視無語,身後一聲輕咳,一人從船里鑽了出來:「在下王體中,船里就我一人,不信的話盡可來瞧」。
「自是要瞧的」素淨一聲輕喝從馬上縱身躍起掠過那幾個賊人頭頂,引來一陣驚呼。
王體中一怔,怎麼還是個女的,這麼好的輕身功夫,見其轉眼間就至跟前頓生警意,反手就將刀拔了出來連退數步,同時他的那幾個護衛也回身將素淨圍了起來。
倒是機警的很,素淨心中一嘆,他本欲向前將王體中了結,但想到常宇說的話:「暫時還不能殺他,本督要以其對付白旺!」就是這一走神,便錯失了機會,她能感覺到王體中這幾個護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擊不中便占不到便宜了而且搞不好還誤了常宇的大事。
素淨持劍挑開船艙布簾探頭瞧了一眼,這種小船艙一目了然若真空空如也,便對王體中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這麼強的殺氣,王體中暗驚,久聞東廠網羅江湖高手,衙門裡臥虎藏龍看來是真的了,思及此處心裡愈加小心。
素淨回來朝常宇點點頭,小聲道:「他賊人身邊都是好手,你要小心些」。
常宇嘿嘿一笑正欲說話,旁邊吳中嘴巴一撇:「好的過咱們麼?」
「艹!老子就喜歡你這種迷之自信」常宇低聲罵了一句,驅馬向前未行數十步便被王體中的人攔住示意下馬而行。
夠謹慎的呀,常宇暗笑,翻身下馬挎刀而去吳中等人緊隨其後,江邊的王體中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這幾人氣勢竟這麼強,王雜毛說的沒錯!
那必須的呀,常宇久經沙場殺人如麻,吳中幾人都是一等一好手此時殺氣同時迸發而出,當真猶如驚濤駭浪。
頂點